“嗯嗯,”老万回复,“我发现我都是上位攻的。”
“就感觉自己脱离了潮流。”
“委屈吧啦。”
项祖曼朝厨房里忙活的哥俩好瞄了一眼,回复道,“其实我一般看文默认先出场那个是攻的,但往往先出场的都是受——”
“看什么呢?”周自恒注意到她的目光,“一双眼睛滴溜溜转得鬼鬼祟祟的,打什么主意呢?”
“啊没事,”项祖曼心虚低头,继续回复老万,“你也可以让他俩互攻啊。”
“有时候看不出来的,身高体型差得不多,但现在就是流行那种错位感,比如懂事的一方是承受者,傻不拉几的二哈才是进攻者,这样。”
老万:“你好骚啊。”
项祖曼:“嘘,品如没有衣服穿了。”
老万纠结道,“有点迷茫,互攻感觉玩不来。”
“那你这样,这样设定,”项祖曼给老万支招,“让武力值高的一方当受。”
“平时高高在上一幅不可侵犯的样子,真正为爱当受的时候可怜的连眼泪都止不住还不想拒绝。”
“就跟清冷受一个吃法。”
“然后就接受良好了。”
老万:“……”
“哎呀妈呀喵呀咪呀。”
“秒啊,”老万发了个表情包,“曼神你竟然是这样的曼神啊。”
“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项祖曼得意,“下次就可以类比了,什么高高在上雷霆万钧的帝王受温润如玉的丞相啊,”
“或者从青楼里顺来某种效用极佳的药物用给皇上然后就去练兵的风流倜傥大将军……”老万发了个滑稽的表情,“我可真会举一反三。”
项祖曼:“嗯哼~”
“惊坐起,”老万发现了哗点,“你不是不写耽美吗!”
“废话,我写小说是为了交作业,你觉得写个耽美交给三四十岁的大叔们去分析人设故事走向合适吗!”
“哦,你们老师不看耽美啊。”
“看的,”项祖曼说,“他们研究大众文学,当然也包括耽美向。”
“啧啧,”老万勘破了真相,“小项啊,替人尴尬这是病,得治。”
“病入膏肓无药可医,”项祖曼发了个手动拜拜,“要是女老师批作文我肯定写耽美。”
“或者你可以写耽美不当作业交,”老万贼心不死,“脆皮鸭是个好东西。”
“写文很累的,”项祖曼心如磐石,“没关系,反正季笙写耽美。”
“……”
老万:“话说你和季笙什么时候搞上的,高中吗?”
“虽然是高中搞上的没错,”项祖曼毛骨悚然,“但你为什么要说的像我和她在偷情?!”
“差不多吧,”老万呵呵一笑,“我是双神党。”
“……”项祖曼木然,“你这个为了嗑cp背叛革命的女人。”
“你不也为了谈对象背叛革命了嘛,”老万说,“所以周自恒给你解释了吗,前几年恒尾党大行其道,他和苏落尾什么关系?”
“嗨,”项祖曼说,“苏落尾是我邻家姐姐,把我哥当童养夫哄呢,你觉得她和周自恒能有什么关系。”
“……”
老万哆哆嗦嗦地打字:“那、那个,我什么都没看见,你可千万别让旻哥灭我的口啊。”
“别瞎说,我哥可是社会主义接班人,怎么会做那种违法乱纪的事情/傲娇。”
“呵呵。”
周自恒从厨房出来,“干嘛呢?”
“有个朋友,”项祖曼把手机扔一边,“御因呢?”
“开直播,”周自恒顺势坐下,“从打完电话你就心神不宁的,”他看着项祖曼,轻轻开口,“进入最后阶段了?”
项祖曼迟疑了一下,点头。
“别想了,”周自恒伸手在她头顶拍了拍,“我要是旻哥,我一定不把这种生死攸关的事情告诉你——你觉得旻哥为什么告诉你?”
“不告诉我我会生气。”
当然不是,周自恒摇摇头,“他宁可你恼他,也不想让你担惊受怕的啊。”
“他告诉你,是因为不想你为难自己,”周自恒说,“他已经做好去死的准备了,提前送你和御因离开D市是为了尽可能保证你们的安全,可他如果执行任务没告诉你们,万一他回不来,你和御因会内疚一辈子的。”
项祖曼不动了。
“所以,”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一秒钟,她缓慢地眨了眨眼,“我高中的时候,哥哥是不是也为他没看住我而内疚?太后……”
难怪太后对她再也没有自称过一句妈妈。
可是明明,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的错啊。
她未满月就被抱去姑姑家,户口本上随着姑姑成功姓了初,连早离了婚的前姑父都对自己父母说她是“项家的孙女”,她在姑姑姑父身边学会开口叫爸爸妈妈,太后有什么当不起这一声“妈”呢。
“所以你现在还要瞒着刚才电话里,旻哥说了什么吗?”周自恒抱臂看着她,“一会儿想个由头出门,把暗中盯梢的那几个引到旻哥指定的地点,等一切结束以后再告诉我,让我后怕得恨不得一枪崩了我自己?”
“嗯?”
他凑得极近,呼吸扑在脸上痒的项祖曼不敢抬头——又或者是心虚。
“我想想,这是你来G市后旻哥第四次打电话,对应旻哥跟你约定好的第四套暗语,你俩的暗语记录本在哪?”
项祖曼无奈地朝他晃了晃手机。
老万不久前发的消息还热乎着。
“Dr.项”用九键可以打出来一个“二项”,这是接头暗号。
“我想问一个问题”第四个字是“一”,“是下克上比较舒服还是”第四个字是“上”,第三句是老万给项祖曼的回复不算,“我发现我都是上位攻”第四个字是“我”,“就感觉自己脱离了潮流”第四个字“自”。
一上我自,用九键打的顺序是94742649694,这串数字指的是G市交通线从东往西数第九条路和从北往南数第四条路的交叉点,七楼第四间房,两队,一队六个人,四点,96和94是两位带队警官的编号。
第四套暗号就是九键键盘。
周自恒乐了,“你哥对你的职业真是物尽其用。”
观海听涛KTV704包有26名警官,项祖曼的任务是四点之前把长期盯梢的几位引到观海听涛就可以了。“那正好,”周自恒说,“你来G市这么久就只去了戒毒所,是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KTV的光线非常昏暗。
两人进了悠长的走廊,转过三四个拐角,期间还一不小心进了死胡同。面前突然闪出一个人影,一把握住了项祖曼的手腕。
周自恒一愣,随即向前一步,把项祖曼护在身后,笑问,“不好意思,这位是?”
对方并不看他,转而与项祖曼对视,勾唇道,“好久不见了,师姐。”
周自恒心说师你祖宗的姐,叫个师姐叫这么缱绻动人你是要跟我打擂台吗,瞧你那双眼睛往哪看呢,但终归时日特殊,保不齐对方就是哪路来接头的大神,造次不得。
项祖曼沉默了片刻,或者也有可能是在用周自恒不知道的什么小手段交换信息,——嗨,谁知道呢,周自恒兀自闷闷的,好半天才听项祖曼对不远处的服务生说,“给这位哥上一扎啤酒。”
“一扎啊,”对方邪邪一笑,“我可喝不了那么多,醉了师姐送我回家吗?”
“恐怕不能,”项祖曼说,“六点要回家吃晚饭,我弟等着呢。”
“哦~”来人点点头,这才把目光在周自恒脸上落了片刻,恍然大悟一般,“师姐原来不愿意送我回家,也是,有新欢了嘛。”
“那不打扰了,”他说着绕过项祖曼,半个身子撞在周自恒身上,挑衅似的吹个口哨,“玩得开心。”
那个“玩”字在舌尖上滚了一圈,又像调侃,又像调戏,偏偏还没什么恶意,周自恒摸了摸下巴,感觉有被冒犯到。
有被冒犯到也没办法。他不能问,问了显得不大度,尤其是好像他不信任项祖曼似的。当然,要说信任,周自恒不敢脸大,他委屈项祖曼不信任他,而这种委屈本来就是一种不信任。
两个人明明白白就是有信任危机的。不是别的情侣那种我怀疑你你怀疑我的信任危机,是总觉得一觉醒来双人床就只剩下一个人了——暗流涌动的不安全感。
“看路,”项祖曼拧开包间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