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连个倾诉对象都找不到。
她烦得无聊,起身套了件大衣出门找酒喝,节假日哪都会放假,只有酒吧不会。
大学城美食街后面还藏了条胡同,就是这个城市里著名的酒吧胡同,因为开在大学附近,监管严格,干净得很。
挑了家最知名的进去,她坐在吧台讨酒喝,“长岛冰茶。”
调酒师闻言抬头望了一眼,看见她熟门熟路的样子,像是个识货的,应该不至于当饮料喝。
毕竟也是被学生们坑怕了,好多孩子都分不清“长岛冰茶”到底是酒还是茶,喝大了越界了,家长老师的都集体来声讨。
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后来他们也就学乖了,看着那种懵懂不更事的,一般是不卖的。
犹豫了很久,他终于做好了推给她。
丁汀愁容满面,虽然想着要借酒消愁,但她心底跟明镜似的,今晚要是醉了,还真没人来领她了。
以后,就都要依靠她自己了。
端着酒杯小小抿了口,肩膀立马被人拍了下。
她看了左边看右边,才对上那双满是调侃的眼睛。
“冤家路窄啊,这种地方都能碰见你,”朱曼颜大喇喇坐在旁边,冲调酒师敲了敲桌子,对方心领神会,低着头去忙了,“怎么,夫妻感情不好,出来借酒消愁啊,小心愁更愁。”
风凉话她说的开心,丁汀竟然听得也开心。
这时候,吵吵嘴,总比那些虚与委蛇看笑话的嘴脸要令人好受。
她晃了下杯子,“你呢?失恋了来这艳遇啊,都是些学生,老牛吃嫩草也收敛些。”
“呲,再怎么说我还是个单身贵族,你这种已婚妇女凭什么笑话我?”朱曼颜不遑多让,手挥了一圈,“你问问这满场子的人,谁是结了婚的?”
好像还真没有。
结了婚的女人,有家人陪伴,有孩子照顾,哪有时间来这里贪杯。
想起了孩子,丁汀眸中瞬间暗淡。
就是因为她和慕言之间,本来就没有任何牵绊,所以才能分的这么轻易。
不知是上天的安排还是有人刻意为之,但是在她眼里,都足以让这段走到尽头的婚姻变得更加寡淡。
“可我马上就要离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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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太不争气了,当年打败了我坐上慕太太的宝座,你居然只守了两年零四个月?”朱曼颜杯子“砰”地往卓在上一拍,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这样让我很难输得心服口服。”
结婚又不是马拉松,丁汀嘟囔着翻她白眼。
“我从来没想过跟你争,慕言当初选择我可能只是在朱家和木材公司平衡利弊后的选择,联姻这种事,哪分输赢呢。”
她长发披散在颈后,大衣脱掉后,里面是一件浅灰色高领毛衣。
不管坐在哪儿,都是一幅美好的风景。
朱曼颜听完她的长篇大论,抱着沉思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其实你这人就是个硬柿子皮软柿子心,思想天真的不像话,上学那会儿就是,每次参加宴会都有人跟我说你特清高,见人爱答不理,一双眼睛就像猫似的,看谁都有点不屑。但后来我发现了,你是就是追不上时尚潮流,怕跟别人说话露了怯,所以假装高冷而已。”
被多年竞争对手戳破软肋,丁汀眼神闪躲,“这跟我离婚有关系吗?我又没找你算命,突然说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又续了杯酒,朱曼颜酒量比她好太多,毕竟是天天应酬换来的。
“就是因为你这种性格,才让你做事变得犹豫而矛盾,婚姻这种东西其实很简单,过得好就过,过不好就离,离完了发现更不开心,没关系,还能复合,没必要在这借酒消愁。”
“有时间,你倒不如想想,如果你真的这么爱慕言,要怎么解决两人之间的问题?”
酒杯相碰,丁汀以为自己醉了,竟然觉得这番话居然很有道理。
她在这伤春悲秋让别人看笑话,结果连离婚协议的影子都没看到,慕言走的时候一没答应二没拒绝,怎么她就认为这事已经板上钉钉了呢?
从来没想过,终有一天,她还要靠着老对手来帮忙心理疏导。
朱曼颜又喝完一杯。
刚抬眼想说些什么,便看见丁汀脸颊红扑扑,笑得满脸傻气,一副“我要成为你可爱的芭比娃娃”的样子。
还真被她说中了,这姑娘从来都是个色厉内荏的,嘴皮子打仗有两把刷子,高傲人设都是假象,实际就是个被人保护太好的布娃娃。
没想到慕言居然好这口。
她不自然地推了丁汀一把,“你别这傻样看着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谢谢你哦,你真是个好人,本来我今晚很孤单的,”丁汀趴在桌上,清冷长相中透着股憨气,“是你让我恍然大悟,豁然开朗,如沐春风……”
“闭嘴吧你,当老师当上瘾了,课外也不忘老本行啊你,”朱曼颜嫌弃地扒拉开她的手,然后起身想把她拽起来,“你家住哪儿啊,我给你送回去。”
丁汀这次真的没有醉,她只是太感动了而已。
证据就是,她清清楚楚看见了手机屏幕上的一行字,像是有只毛笔,在她脑海里一笔一划地刻上去。
[慕言:明天来公司,商量离婚协议的具体条例。]
第49章
元旦后第一天工作日,城东立交桥堵得寸步难行,司机放着城市音乐电台,里面播来放去,好巧不巧都是些撕心裂肺的悲伤情歌。
丁汀揣着手坐在后面,望着窗外一簇簇风景出神。
在缓慢地速度中,司机正在没话找话,也许是想排遣这份狭小空间里的无聊。
“我看您的订单定位在世逸集团,您是在那里工作吗?现在去晚了些吧,他们不都是九点上班么?”
司机嚼着口香糖,手指有一搭无一搭在方向盘上敲着。
他从后视镜可以看见这位女乘客姣好的面容,巴掌大的脸透着股文艺气息,长发微卷搭在肩膀上,是令人羡慕的密度。
可惜有着生人勿近的疏离气质,反应还有些迟钝。
只见她眼神一错不错继续看着窗外,过了很久,久到司机已经撇着嘴放弃等待答案。
丁汀才缓慢地开口道,“不,我是去见……我老公的。”
“嚯,那可好了,总部工作工资都贼高,”司机这才笑眯了眼,继续寒暄,“我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要不也想进那大楼看看,肯定很漂亮。”
丁汀抿嘴笑了下,没有继续搭腔。
纵使再没有眼力见的人,都能看出她现在心情极度不佳,带这种瘫软无力的衰败。
车子稳稳停在世逸大楼已经接近中午,丁汀想了下,直接打电话给赵西。
“我在公司一楼大厅等你,可以麻烦来接我一下吗?”
前台接待又是生面孔,丁汀现在已经分不出心力向别人证明自己的身份,反正很快,她将要彻底摘掉慕太太这个名头了。
又何必在最后关头,让多余的人看见笑话。
赵西很快就来了,他是慕言身旁的一把手,公司上下谁人不识,见到他都是要侧目看两眼,甚至主动上前问个好的。
他目不斜视,直接把刚才就等在接待区的女人带走,坐上了总裁专用电梯。
“刚才那位女士长得也太漂亮了,被太阳光一照就跟白雪公主似的。”前台早就注意到丁汀的小姑娘羡慕地说。
旁边的女生有些不服气,半嘲笑着说,“你这夸奖人的词汇真够复古的,白点瘦点就漂亮了?我觉得太瘦了些,没有上次来试镜的张梵漂亮。”
这份工作总归是有点无聊的,坐在一起八卦好歹能打发点时间。
哪知旁边正在签出入证的一名员工突然冷笑。
“张梵这种整容换头的,能跟总裁夫人比?”她把签名页推回给她们,“嚼舌根的时候打听好身份,要是被别人听见告你们状,明天就得收拾包袱走人,总裁可是最讨厌别人议论夫人的。”
她叮嘱完便雷厉风行地离开了。
剩下两个新员工,吓得只能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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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汀跟着赵西一路直达顶楼办公室,碰见秘书室的人,大家都很热情的上前打招呼。
“夫人好。”
她无言以对,只能强颜欢笑着点头。
然后像逃难似的躲进了慕言宽敞的办公室。
他只穿了件蓝白条纹的衬衣,脸色也不见得多好,眼底下一片青色昭示了他昨晚肯定也是彻夜难眠的,跟人讲电话的声音还有着重感冒后的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