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自己高抬了。
这么一想,思维豁然清晰,那股堵在心头的郁气便吐了个干净。
连带着穆阳都眉清目秀起来。
话说他出国两年再回来,比起以前的俊秀,更多了份沉淀的气质,是那种画家的特殊感觉。
很稳又很……无烟火气?
丁汀对他也没有过爱,就是气不过他当初胆小逃跑。
留下她自己当成了笑话。
表情缓和了一些,她冲邵卿摇摇头,“没事,我就是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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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逸的午会终于开完,大家转着脖子跑回到工作岗位,兴许还能闭着眼眯一会儿。
慕言从会议室出来回到办公室,隐约胃痛地坐在软椅上,他半阖着眼睛盯着K线图,不自觉又想起那个消失的三明治。
不知出于哪种心理,他鬼使神差拿起手机,打开置顶对话框。
[慕言:那个三明治我忘记拿走了,你收起来了吗?]
安静了很久,久到他又沉浸在无边的工作中时。
接连两条消息发送过来,让手机在桌面嗡嗡作响。
慕言垂眸看。
[丁汀:我拿给别人吃了]
他没有立马回过去,先是把手上编辑到一半的文本完成,才又回复。
[慕言:给谁了?男人女人?]
这次对方传回来的特别快。
还是一次两条。
[丁汀:你希望是男的女的?]
[丁汀:反正你不希望是谁,我就给谁了。]
她伶牙俐齿的功夫早就炼成,但对着别人总是施展不出来,只有对着他的时候,做的格外好。
两人难得有新鲜对话,慕言也来了兴致,想跟她多说几句。
还没按下输入框,办公室门口便传来敲门声。
他准许进入后,赵西神情有些急切,“慕总,这里是游乐场开发部刚传来的风险评估报告,很多原本的设计都需要修改。”
几大处的标红有些扎眼,他立刻放下手机,拿过图纸再三考量。
手指习惯性在桌面敲了几下,“我亲自去开发部看看,多联系几家建设公司的工程师一起过来,尽可能的减少改动。”
赵西被他的从容不迫压下了心惊。
点了点头就往外走,临出门时回头问道,“午会时您都没吃东西,要叫个餐吗?”
已经起身整理西服的男人停下动作。
沉吟良久,“不用,楼下帮我买个三明治。”
作者有话要说:丁汀:外面的好吃,祝你吃一辈子。
第9章
到达民族寨时,已经快三点半了。
考虑到回去路途的安全问题,丁汀没有给大家整顿休息的时间,从车下面行李舱中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东西分发给大家。
有吃有喝,还有给孩子们的礼物。
她把手中的调查表拿给习岚,“从这条古街过去都是民族服装商店,有很多传承技艺的绣娘,最深处那个是民族服装展览博物馆,从后门出去就是学校,四点半我们在那里集合。”
女孩乖巧的点头,拿了东西走在班级最前面。
松散队伍稀稀拉拉离开,丁汀这才松了口气,走到旁边露天茶摊要了壶碧螺春。
因为不是假日,民族寨游人十分少,茶摊老板打不起精神,慢吞吞给她沏。
邵卿也凑过来,坐车久了腰酸背痛,在旁边像个八爪鱼似的运动,“哎呦,老胳膊老腿不行了,你看那伙小孩,跟没事儿似的。”
赞同地点了点头,丁汀也唏嘘感慨,“以前咱们去郊区的集训班,每天爬山我都不怕,现在估计半个月一次都坚持不来了。”
慕言倒是很自制,即使再忙,也要见缝插针去健身房泡会儿。
婚后他还给丁汀了一张世逸旗下私人健身馆的卡,但是放在抽屉里落了灰,估计这辈子也没机会重见天日。
怎么又想起他。
丁汀慌神,伸手就去拿刚提上来的茶壶,一没注意,手背蹭到了壶身上。
“嘶——”
她还没来得及处理,那边刚拍完照的穆阳就冲了过来。
拉着人站在洗手池前面冲。
冰凉的井水扑簌簌划过烫伤部位,丁汀被疼痛袭击地两眼发昏,但还是第一时间,把自己的手腕从他手掌中抽出来。
彼此落开空隙,她看着手背上渐渐泛红了一片。
“我自己来就好。”
古朴街道传来一阵阵脚步声,还没走远的学生们在那里打闹嬉戏,成了这里冷漠相对的背景音。
穆阳站在旁边看她不冷不热的态度。
他从兜里掏出一包烟,到处找着打火机,语气也有些拧巴。
“那时候你也不喜欢我,就算结婚了也没意义。”
时光可以追溯到丁建州刚去世的时候。
他和丁汀,本来要结婚的,但是家里人不同意,他确实也知道,丁汀心里有别人,便连夜出了国。
那时候年轻气盛,只知道自己要面子,没顾及到丁汀后来在临市是怎么被人耻笑的。
关掉水管,手背上好歹没起泡,只是那块红久久散不去。
丁汀甩了甩水,透明水珠在空气中倒映瞬间。
“那你的意思,是我还得对你感激涕零呗。”
她眼神带着不屑,嘴角勾起讪笑。
“我倒是觉得,慕言才是最该感激你的人。”
“毕竟,要不是你走了,他也娶不到我这么好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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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话不欢而散,对当初的分别,大家各执一词,有自己的的苦衷,也有不原谅的理由。
邵卿冲这边探头探脑,见丁汀面色不豫走回来坐下,忙打听。
“你们吵架啦?”
一杯茶水已经晾的可以直接入口,丁汀仰头喝了个干净,连味都没品出来,“不是吵架,是我单方面的指责他,他凭什么跟我吵?有立场吗?”
“但你要这么想,要不是他走了,你还嫁不给慕言呢。”
听这话,嫁给慕言很好呢。
丁汀眸色黯了黯,起初她也这样天真的以为,甚至还暗自雀跃了很久。
那一年,父亲去世,订婚对象落荒而逃,从天之骄女到任人可欺,丁汀收到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可以嫁给慕言。
但现在想来,也没有道理。
嫁给谁都是商业联姻,是形婚,是没有对方的独自生活。
不管是穆阳还是慕言。
与她而言,都是这么一生。
看了眼时间,她不想在这个问题继续打转,背着包拉起邵卿去溜达,两个人来这里不下七八次,但是每次还是会去转转。
溜达到学校的时候,小孩子们都已经下课等在那里。
或许是知道这些人的到来代表了礼物,他们都挺高兴的,掩盖不住激动。
采风课的学生们到齐,还是按照老规矩,一对一送礼物教绘画,校长亲自组织,三位老师蹲在旁边看着等着。
唯独有个不合群的,懒洋洋倚在门廊下,站着就要睡。
丁汀走过去,给他小腿肚子蹬了一脚,“干嘛呢,集体活动不参与,期末表现扣分。”
江岷差点被踢倒,睁开眼时带着不悦。
他暴躁地踢开地上石子,“老师,你干嘛老是针对我?”
“我针对你?我吃饱了撑的?”丁汀气极反笑,摇着头恨铁不成钢道,“照理说你们上大学了,我这种老师完全可以上了课就走人,你挂科还是重修,退学还是出人头地,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我工资没有奖金的。”
江岷抱着胳膊,不服气道,“那你干嘛老要扣我分?”
丁汀睨他,“你当别的老师没扣?只是人家不想搭理你没说而已。你是专业第一考进来的,有这份才华别浪费,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下次单独对话可能就是你重修那天了。”
她说完就走,抓过旁边还没有结对老师的小孩子。
朝身后推了推。
“喏,却找这个哥哥,他有点害羞。”
……
江岷揉了揉头发,敢怒不敢言。
心想,都说丁家倒台了,丁家的姑娘也落魄了。
落个麻批。
这简直是个钢炮连发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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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拖拉拉,大巴五点出发往回走,还没驶进市区时,天已经漆黑。
后排学生睡倒了一片,车厢静谧无声。
丁汀玩着手机,忽然听到旁边传来的“啪嗒”一声。
转头看过去的瞬间,车窗上已经落满了雨滴。
临市干燥少雨,入了秋以来更是一雨难求,她拉开小小缝隙,从外面刮进来清凉的泥土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