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很是自然,陆吟朝闭了闭眼:“我知道,你不放心你爹娘,你爹的性子是注定要吃苦的,但你也无需担心,如今皇上有用得着你的爹的地方,他是舍不得拿你爹如何。”
令言被戳中心事,忍不住眼睛一酸:“说来我爹娘也不止我一个女儿,可是我总觉得自己没有如何在他们跟前孝敬过,如今就这般于远离京城什么都做不了了……”
她沉默一会,又说道:“是我多想了,咱们既然都决定了不再问以前的事情,就不该去想,否则来云南还有什么意义?”
陆吟朝没说话,他心里想了许多,一转头却发现令言在自己怀里睡着了。
她近来也太累了些。
“你放心,你爹娘的事情我会安排好的。”陆吟朝轻轻摸着她的脑袋,安慰道。
可没等陆吟朝安顿好人去解决京城的事情,云南这边忽然就爆发了战乱,是前朝余孽蛰伏在这一带,如今见京城动荡,立即揭竿而起,一时间,号称人间天堂的云南也不开始民不聊生!
令言原本的包子店生意极好,可那日街上却忽然冲来一队几十人的官兵,到处抢东西,砸东西,她赶紧跟碧羽瑞琴逃命要紧,店门都忘记关了,三人回到家发现陆吟朝才安顿好孩子们准备去接她们。
三个人赶紧冲进去把院子门锁上了。
“外头估摸着要打起来了!”碧羽余惊未定。
瑞琴很不理解:“老爷,云南不是很安全的么?怎么这里也会打起来?”
其实,这世上哪里会有很安全的地方,国安家才安,国家乱了起来,就没有哪个地方逃得过。
因为近来日子还不错,家里请了有帮忙的做事的人,名字叫陈大婶。
陈大婶儿眼泪汪汪地要出去回家找自己的儿子闺女,令言赶紧放她走了。
谁知道陈大婶走了没多久就带着丈夫和孩子来投奔令言了。
“我家在城南,如今被那些反贼打的没有可以住的地方了,老爷夫人,求你们收留我们吧……”
陈大婶家就是最普通的居民处了,如今几个人都被打了,那可以说明整个云南乱成了什么样。
安哥儿很懵懂,对战事一无所知,但陆吟朝教他读了这么久的书,他也是懂了些道理的,小胳膊拿起一根木棍:“爹,娘!我出去帮着打退那些敌人!安儿如今七岁了,该上阵杀敌了!”
令言跟陆吟朝心里都是一震,他们约定好逃脱世俗,可却真的能逃开吗?
若是真的能逃开,又何必教的安儿心中还都是这些东西。
陆吟朝闭上眼睛,复又睁开:“言儿,云南这边是平顺侯掌权,他为人温和,极易优柔寡断,如今只怕在艰难的时刻,平顺侯曾帮过我,我想着……”
令言抱着康儿,声音很静:“你去吧!我都懂!”
她别过头不去看他,陆吟朝狠狠心,站起来推开门,很快就离开了。
令言怔怔地望着已经再次关上的门,眼泪掉了下来。
她何尝不知道,这一去会有多凶险,平顺侯是皇上的人,而陆吟朝如今无权无势,他得花多少心血才能让别人信他。
而这一切,不过都是因为心里的那一抹善良。
不愿意看着黎明苍生受苦,不愿意看着贼寇肆虐,否则他们随意再找个小山村,也不是不能再熬上几十年。
按照他们的才能,去哪里吃不上饭呢?
天空灰灰的,安哥儿走过去伸出手给她擦了擦眼泪:“娘您别哭!爹爹出去了,安儿保护您!”
令言破涕为笑,把安哥儿,素素和康儿兄妹三人齐齐搂住了。
第128章
令言心中焦灼不安,她等的很急,但却不能怎么样,家里有三个孩子需要照顾,她不能倒。
碧羽跟瑞琴只差跪在院子里求老天一定要保佑老爷平安归来了。
陈大婶儿的丈夫时不时地出去打探消息,每次回来都要说外头又死了很多人,惨不忍睹。
“云南这边怎么会这么乱?我原本还以为这里跟天堂似的。”碧羽非常不解。
陈大叔哀愁地说道:“天堂?哪里会是天堂啊,若非十年前云南边境被平,皇上派了平顺侯父子过来,云南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当初那起贼狗一直蛰伏在此地,如今见着京都混乱,便想趁乱拿下云南。唉,只求皇上能再次派人镇压,如今的平顺侯已大不如前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城中西南方一声巨响。
此时,云南平顺侯府上,平顺侯忍不住给陆吟朝行了个大礼。
“陆尚书!若非您大义相救,本侯今日也难逃一劫!您不愧是千古一臣,竟能猜的着那贼寇的藏身之处,咱们这一炮,直接炸毁了他们的老窝啊!”
陆吟朝赶紧把平顺侯扶起来:“侯爷,我已不是尚书,更担不起您如此大礼,国安则民安,您把这侯爷的位置坐稳了,云南人民才会安稳。”
可谁知平顺侯却死活不肯起来。
“陆大人!您虽然已经不在任上,可我却是知道您的,您雄韬伟略,足智多谋,今日云南遭此一劫,多亏有你在!既然陆大人肯出手了,本侯恳求陆大人再相助一回!帮助平顶贼寇,清除余孽!”
陆吟朝静静地看了平顺侯一眼,一用力,便还是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我既然都来,自然是会答应你的,侯爷,几年前我曾听到您在京中之时为我说过些好话,当时人人都认为我乃奸臣,只有你,了解我的心思。如今我也算是报答你的那几句话吧,只是,侯爷应当明白该如何做。”
“当然!当然!本侯对外绝对不会提起一个字!只会说我请了个得力的师爷,陆大人,本侯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平顺侯如今年迈,许多事情都力不从心,现下只一心依附陆吟朝。
因为平顺侯的信任,陆吟朝倒是很快想出了决策,把那些叛贼的祖上三代几乎都揪了出来。
也就三五日的光景,一众叛贼都已打入大牢,等待判决。
这事儿很快传入了京中。
此时皇上在看两个折子,一份是平顺侯上报的云南折子,里头把云南的事情说的很详细,大致情况便是叛贼已定,而另外一封则是山东那边的折子,山东在差不多的时候也有人造反,可当地却根本没有解决好,这封折子是请求朝廷出兵镇压。
皇上把折子往地上一扔:“荒唐!山东巡抚何其窝囊!竟然如此不中用!”
皇上大怒之后,却有更多噩耗传来,不是西北即将失守,就是福建一带被水军攻击,抑或四处农民起义,一时之间国家不宁,民众不安。
到底是哪里错了?
皇上闭着眼,在大殿之中痛苦地思索。
他即位这两年来,也算兢兢业业,可却发觉满朝上下,没有一个可心的大臣,反倒是拙计不断,害的他也渐渐迷失了自己。
若是……若是当初陆吟朝没有走,或许自己跟前还有个得力的人。
陆吟朝……皇上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地让人把陈启中传了上来。
陈启中已经在牢里待了好几个月,整个人面黄肌瘦,见到皇上也倔强地不肯认罪。
“陈启中,今日朕给你一个直言的机会,你倒是说说看,朕是哪里令你不满。”
“当初我女婿就不该扶你上位!如今你一意孤行,哪里有一个天子的风范!”
陈启中站在大殿之中,大声地斥责皇上。
皇上虽然年轻,但野心的确不小,容易冲动,此时被气得竟然直挺挺地昏厥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想起来曾经陆吟朝跟自己说过的话。
野心固然可以有,但天下不易得,太过自信便是自负,他却是都忘记了。
皇上抬起拳头捶了捶身下的软塌:“朕……需要你啊!”
陆吟朝在云南私下帮着平顺侯治理一方天地,倒是很快镇压了乱民与贼寇,无人敢再造反,整个朝廷上下都在隐隐□□之时,唯独云南安静了下来。
平顺侯喜不自胜,答应的帮助陆吟朝守口如瓶也做到了。
他赠了陆吟朝一处大宅子,许多珠宝银钱,只是陆吟朝都给拒绝了,这更让他对陆吟朝夫妇两人刮目相看。
堂堂的平顺侯,倒是时常抽出时间去陆家的小院子里去做做,喝茶,是包子,唯独在陆家的院子里,平顺侯会觉得日子特别地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