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感觉商璟言依然在看自己，她脸上装得淡定，心里的土拨鼠瑟瑟发抖：他不会发现了吧？
她抖着手，把刚才拍的照片放大看了一下，男人的侧影拍得很清晰，因为光线问题，显得很唯美，根本不用美图秀秀。
她迅速转发给闺蜜，又打了几个字：“我老板，帅不帅？”
发完才发现发错人了，发给最不应该发的人。
她：“……”
连忙去撤回，但是这里信号不好，图片转啊转，没发出去。
不是吧……
这就意味着，要有信号了才能发出去，而且要在发出去后2分钟内撤回，才能不被发现。
她拿着手机出神，旁边有人经过，是准备进车间了。
她眼睛一闭，迅速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暂时阻止发送图片，这才松了口气。
把手机塞进工作服宽大的口袋，刚抬眼，就看到刚才镜头里的男人，此刻离得很近。
刚才看到的是侧脸，此刻面对面，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在白口罩的衬托下，更显得又黑又深。
他目光笔直看着她，彷佛要把她吸进去。
周娴红着脸看他，脑子里全是：他发现她偷拍了？怎么办？
要是他要检查她手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删掉，怎么办？那多丢脸啊嘤嘤嘤……
可是，这人就这么站在面前，并没有要她交出手机，也没有让她打开相簿删照片。
周娴偷偷瞄了一眼他的工作服，这人近看，更像医生了。
倒不是去查房，而像是去做手术……
商璟言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姑娘又开始脸红了，而那个先前给她送水的小伙子就站在她旁边，隔一会就瞧她一眼，两人的年纪相彷，他突然就很想知道，他们刚才在聊什么？
不过，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咳了一声：“让让。”
周娴抬头：？？
商璟言微抬下巴，朝她背后点了点。
周娴往后看了看，这才发现她刚好站在门边，这里唯一通往里面车间的入口……
所以，这人刚才站这里是因为她堵住了门？
周娴觉得自己脸快要烧起来了。
连忙垂下目光，身体偏开一点：“不好意思，刚才没看到……”
商璟言不发一言经过，工作服掀起一角，随后又停住。
旁边的一众陪同人也跟着站住。
周娴看着他的白大褂，哦不，工作服衣角飘动，带起一阵木檀香味，商璟言淡淡瞥了她一眼，然后问旁边的张宁宁：“还有水吗？”
张宁宁本来在想怎么样才能跟美女套近乎而不被认为轻浮，这下突然被问话，有点惶恐：“商总，您要喝水吗？我马上去拿。”
“不用了。”商璟言的声音隔了层口罩，有点低沉，“全国669座城市中有400座供水不足，110座严重缺水，喝了一口就扔了，很浪费。”
他嘴里的你们，是指张宁宁和周娴。
周娴马上明白过来，他在说她刚才把矿泉水放在旁边不喝的事情。
她刚才是在换衣服，所以才把瓶子放旁边的，并没有扔啊……
而且在这么多人面前这么说她，就像在教训小学生，简直太过分了……
面前的木檀香味又浓郁了些，周娴看着他略微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两个字：“删掉。”
？？
周娴这才反应过来……完了，他看到她刚才偷拍他了……
然而商璟言不待她反应，转身走入车间。
门框有点低，他略微弯了下腰。
赵总跟着他经过，看了看周娴和张宁宁，砸吧了下嘴巴，也跟着走了进去。
进去后参观了什么周娴一概不知。
张宁宁在耳边介绍了什么，她也没听进去。
脑子里都是一个声音，他发现了，发现了……
要怎么解释啊？就说她是想拍一下这里工作服的样子，回去也买一件？
周娴在心里流泪，这么蠢的解释，他肯定不会相信的。
这么郁郁寡欢参观到结束，赵总送他们出来，说安排了晚上去吃个工作餐，周娴依然有点闷闷不乐。
听见张宁宁在旁边说着，能不能跟她留个微信，她默默打开手机，跟他互相扫了微信。
直到给张宁宁加好备注，才发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
周娴瞪大眼，脑门一滴冷汗下来。
所以，她刚才关闭了飞行模式，然后跟张宁宁互相加了微信？
那先前在工作间里没发出去的图片……
周娴抖着手点开跟商璟言的对话框，果然看到先前没发出去的照片已经妥妥躺在对话框里，后面还附带了一句：“我老板，帅不帅？”
而时间，已经显示在3分钟前。
商璟言还贴心地回复了几个字：“挺帅的。”
周娴眼睛一闭，更想去死了。
她截屏后发给闺蜜，惹来陆慧一连串从小到大的[笑cry]……
算了，谁没有个尴尬的时候呢，周娴关了手机，决定选择暂时性失忆。
“我们还要吃晚饭？”她听见周围人的议论，小声问陈帆。
唉，发生了这种乌龙事件，她有点不想面对商璟言。
陈帆看了一眼周围，也低头跟她小声说话：“一般他们都会招待甲方吃个晚饭，晚上还有节目。”他瞥了前面跟赵总说话的商璟言，更小声地说道，“老板一向不参加这种饭局的，不知道今天怎么了。”
周娴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她倒觉得商璟言没怎么，只是因为这几天飞来飞去的，想放松一下吧？
饭店距离这里还有段距离。
几人上车时，突然来了微信电话。
这车里跟来时一样，除了司机就只有她、商璟言和陈帆。
周娴看了眼自己的手机，是闺蜜陆慧。
她接起，捂着嘴巴问了句什么事，那头就咋咋呼呼的：“阿娴，你老板的侧脸真像老霍啊！”
周娴：“……”
意识到陆慧接下来要说什么，她连忙要挂了通话，可是来不及了，陆慧的声音在安静的车里简直是360度立体声环绕：
【哎哟我去，赶紧上啊！哪怕骗一炮也赚了啊！】
她手指哆嗦着按了挂断。
车里所有人安静了。
周娴感觉到旁边的商璟言正盯着她。
她不敢回头，用后脑勺对着他。
后面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转过来。”
周娴内心挣扎了一会，还是磨磨蹭蹭转过身，对他扯了个笑脸。
她知道此刻的表情肯定难看得像哭，她完全无法跟他对视，看着他脖子下面的第一粒扣子：“是我闺蜜，可能打错了……”
视线里，多了一只修长的手。
商璟言抬手解开了自己领口第一粒扣子，入目处，是一大片古铜色的肌肤。
周娴无处安放视线，只能抬头看他的喉结，又觉得不对，颤悠悠对上他的眼睛。
车窗外掠过一大片绿树，他的眸子简直黑得要滴出水来。
商璟言看着她：“你以为我耳朵不好？还是觉得我傻？”
“……”周娴的眼睛又不知道往哪放了。
“手机给我。”他向她伸出手，干燥的手掌上，纹路干净。
周娴攥紧了手机，最后妥协，按了指纹锁打开屏幕，简直恭敬地放到他掌心，小声嘟哝：“真的删了。”
商璟言没理她，点开她的相簿，浏览最新拍的几张照片，果然没有了自己的照片，最新的几张，是在歆市拍的风景照。
他想了想，又点开她的微信，浏览最新几条，其中一条是最新通过的好友信息。
几分钟前通过的，备注是张宁宁，上面很多对方发来的玫瑰表情。
商璟言目光往下，看到她把自己的照片发给了一个ID叫“慧慧最聪慧”的人，看视频聊天记录，这就是刚才语聊的那位。
他把微信聊天界面给她看：“你跟你闺蜜讨论我，这样合适？”
周娴伸长脖子看了一眼，随手要去抢手机：“你怎么能随便看我的微信？”
商璟言不让，只轻轻一抬手就让她无法够着，嘴里却不那么客气：“你偷拍我发给别的女人，我为什么就不能看你的微信？”
周娴发现商璟言的脸皮厚得无法想象，而且这逻辑，偏偏她又无法反驳。
是啊，她偷拍，可是他却是当着她的面大大方方看微信，这有什么不可以？反正是她没理在先。
但是女人最擅长的就是不讲道理，她攀着他的胳膊，尽量伸手去够手机，两人纠缠在一起，谁也不让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