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水芬说:“可不是,还给那季家的呢料子呢!任阿山呢料子都不给我!哼!这些不是钱?这么一算,哪儿止四十块!所以那个季家的老女人才死活要去啊!”
“不行,不能让外头人赚便宜,你去!”
“我也想啊!可是那个女人不肯给我去啊,说是上个月的工钱没拿到,要去东北结工钱的!”
“这样啊……那,咱们先垫一下给她就是了,等你到了东北,老二家不可能不给你。”
就这样,陆水芬揣上四十块钱,就再次找到了季家嫂子,愿意先垫付了上一个月的工钱,换季家嫂子一个不去东北。
然而,季家嫂子不为所动。
“你当我傻啊!我做一年,就是净赚四五百,我做两年,就是净赚近千块,近千啊!啊?你见过那么多钱吗?我还能省家里两年的嚼用,还比在生产队出工轻快,还见世面坐火车,我干嘛不去?
走走走,我不会答应你的,我明天就要去买火车票了,你说你一趟一趟的来,叫你拿你家婆婆要的酱瓜你不拿来,总跟我讲不要去东北,你这个人,心可真贪!怪不得你婆婆说,以后手里留的钱不给你们哩!”
一听这个话,陆水芬心里痒得不得了,这季家嫂子简直是说出了她的心声啊!况且,还有婆婆手里留的钱?什么意思啊?
陆水芬立刻追着问:“我婆婆留的钱?我婆婆留什么钱?”
可季家嫂子不说了:“走走,没什么,快走啊,跟你没关系。”
这可让陆水芬百爪挠心的难受起来,说话只出谜面不告诉谜底,不是要人命吗?
陆水芬也挺有心,干脆给了季家嫂子十块钱,还厚着脸皮求了半天,季家嫂子才说,她在东北听着几句,因为成有川是高级工程师,所以老太太作为家属,每年也是有一点家属补助金的呢,老太太瘫在床上不能动,这补助金自然没处花去啊,所以这些年,积攒了有五六百呢!
这钱,可是季家嫂子亲眼看见的,季家嫂子问了老太太,这钱你也不花,放着做什么?老太太说,以后谁对她好她就给谁!
嗷!天老爷啊!竟然还有这么些钱啊!
陆水芬心里喊得嗷嗷的,这下,她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去东北了。
她回去和成家老大说:
“怪不得任阿山愿意照顾老太婆那么些年,原来只要老太婆有口气在,都是有钱的啊!要不是我给了季家嫂子钱,季家嫂子不说,我们永远不知道呢!当家的,我们也不说,老三老四家谁也别知道,但我怎么也得去东北!”
一个这么大的、可知的、未知的、明里暗里的诱惑,把一毛不拔的陆水芬都抓挠成了慷慨的人,陆水芬前后又找了季家嫂子好几次,苦苦哀求,最后达成协议,陆水芬给季家嫂子四百四十块钱,换季家嫂子放弃去东北。
鉴于季家嫂子十分不情愿,陆水芬是拿着现金到季家嫂子家求的。
看在厚厚一叠钱的份上,季家嫂子终于松口:
“唉,你这个人,行了行了,你真是太无赖了,这么着吧,我让你做两年保姆,两年以后你还是还给我做,啊?”
只要季家嫂子肯答应,陆水芬当然满口应承。至于两年以后?可去你的吧!
当然,季家嫂子也不是简单的人,又和陆水芬说:
“成家老大娘子,这钱,可是你自愿给我的、照顾你婆婆的工钱,你得给我写清楚了,你这个人这么无赖,万一你回头说我硬拿你的,我可说不清,我找我们队长作个证。”
陆水芬心下还“咯噔”了一下,这么个事,用得着这样吗?
但是,那些可知的、未知的、明里暗里的诱惑引得她昏了头,生怕季家嫂子反悔,还是答应了,在季家嫂子生产队队长的见证下,写下了所付款项、是她作为请季家嫂子代为照顾婆婆的钱的说明,也注明不得反悔。
她这边和季家嫂子一讲妥,她就立刻的去跟任阿山打电话,想跟任阿山说,她即刻要到东北照顾婆婆了。
可是,任阿山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了,以往那个接线的人说,任阿山家忙得不得了,顾不上来接电话。
一次两次就算了,三次四次打不到电话,陆水芬开始担忧了。
要知道,乡下打个电话多么麻烦啊,要先走到镇上的邮局,要等很久,还要花几个钱钱,还要耽误生产队出工的工分,哎呀,实在是耽误太多事情了。
陆水芬心情忐忑起来,和成家老大商量了,说要不然,她只管自己去东北好了。
说是这么说,可一个从来没有出过门的农村妇女,要从乡下走到城里、再坐车到苏州,然后再坐火车去到东北那么远,陆水芬到底不太敢啊。
陆水芬又折回去找季家大嫂,打听怎么去东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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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 想当绿茶都没机会
陆水芬和季家大嫂打听怎么去东北。
可是季家大嫂根本说不清,这里那里乱指了一堆,最后摊手:
“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哎呀,你不明白啊,这得出了门才知道,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路,我却会两眼乌黑起来呢,还有啊,东北那里的人讲话我也听不懂,我是有人正好去才带我去的呀。”
陆水芬听着这么一说,眼珠子就有点定定了:“那,带你去的人呢?”
季家大嫂:“带我去的人啊,我亲戚,城里公安局的,要不,你到城里公安局去问他?”
一听公安局三个字,陆水芬莫名觉得有些害怕,没敢去找,最后,实在没法子了,动用老规矩,给任阿山那边写信,盼着任阿山那边给出个主意。
陆水芬在家煎熬着等了十几天,总算等到任阿山的回信,但信上说,家里两个病人,一团乱,他们急等人用,老家这么久没人来,他们已经在当地找了一个保姆,老家的,不要了。
陆水芬听儿子把信一读,当即手抖脚抖,全身都抖了,急的。
不,要,了?!
这可怎么办呢?
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呢?
那她给出去的钱可怎么拿回来呢?
陆水芬和成家老大嘴里急出燎泡来,最终决定,去跟季家嫂子把钱拿回来。
陆水芬先是求:“大姐,这个钱,我是跟人家借的啊,现在任阿山家说了,等不及,不要请保姆了,那你把钱还我吧,大家都是乡下人,你可怜可怜我,还我吧?”
季家大嫂当即就发火了:
“什么,还你?你好意思说还你?要不是你每天缠着我,我早就去东北了,怎么还会让人家等呢?怎么还会另外请人呢?任阿山多么中意我,你婆婆多么喜欢我,都是你,本来我两年能赚一个屋子钱的,现在我损失这么大,你还敢跟我说还给你,我没跟你再要四百块就不错了!”
季家嫂子高门大嗓,还有个满脸疤痕的儿子,再加上人家生产队队长都出来护着,说不了几句,季家大嫂还要打电话给县城公安局,陆水芬架不住,只好回家了。
这个事情,让陆水芬和成家老大蔫了好些天,可那么多钱,到底是不能罢休的啊,陆水芬又给任阿山写信,但是任阿山没有再回,陆水芬给任阿山打电话,任阿山不再接。
陆水芬实在受不了了,电话打给成有川,希望成有川能把这笔钱帮他们付了。
可成有川这次不好说话了:
“付这个钱?这又不是我们叫你先垫付给人家的,为什么要我们付这个钱?不可能的事情啊!大嫂,以前一直觉得你挺讲理,怎么现在会想出这种无理的要求来呢?我们家已经够乱的了,你们太过分了!”
“啪!”电话挂了。
从此,陆水芬再也没有打通过成家的电话。
四百四十块钱呢!这些钱,一大半是陆水芬自己的,确切的说,是多年来陆水芬使尽借口、从任阿山那边借来或者要来的;另外一小半,是陆水芬向季家嫂子学习到的、描绘着去东北后的美好前景,从儿子女儿那里努力游说来的。
儿子女儿们听说老娘能去东北赚那么多钱,二话不说就借了,可现在东北去不成了,三下两下就来跟老娘缠着要拿回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