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紧的,等阿姨缓几天再说吧,她刚回来,你一说这个事,她肯定得问东升叔家怎么没来。”
“好吧。太晚了,我送你回去歇息。”
“不用。我自己走。”
“我送你,不送我不放心。”
“我说了不用。”
“不行。”
“不用。”
两人站着,僵持着,忽然觉得不太对劲,周遭静悄悄的。
秦凝回头一看,任阿山和任贵均不哭了,正静静的看着她和成屹峰。
秦凝有些尴尬的对任贵均笑了笑:“舅公,阿姨到了,那我先回了。”
又对任阿山笑了笑:“阿姨,那个小床上的被子,全新的,干净的,您先将就一下,要是还需要什么,您跟我说,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大步走了出去。
成屹峰赶紧跟上去。
“小凝!等我!”
秦凝快步走。
走廊里空无一人,成屹峰三两步就追上了,低喊:“小凝,等一下。”
秦凝回头:“说了不用。你真烦!”
成屹峰也不说话,就这么跟着她,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了县南街,秦凝憋不住了,再走,她不好回租来的房子里当隐士高人了。
秦凝不得不回头说话:“行了,我到了,你回去。”
成屹峰没准备放弃:“小凝,我们谈一谈。”
“谈?谈什么?”
“我们的事。”
“我们什么事?”
“我喜欢你的事。”
成屹峰站的笔直,回答的理直气壮,声音朗朗的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飘荡。
“……!”
秦凝觉得,成屹峰这样的男人,要是在后世,铁定也是个敢在大街上下跪求婚的男人,这年头,他都敢这么的嚣张,真是服了他!
“你喜欢我,是你的事!我不喜欢你!”
“你不能试试?”
“不能。”
“为什么?”
“麻烦!”
“什么麻烦?”
“男人都是麻烦!男人都是大猪蹄子!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秦凝的声音也在大街上朗朗飘荡,成屹峰彻底懵圈。
“大猪蹄子?那是什么?”
“别问我。总之,我不喜欢男人。这么说,你总听得懂吧?行了,该干嘛干嘛去,你要是再烦,我今天不送饭,明天也不送,后天也不送!”
秦凝仰着头,马尾轻轻的晃动着,倔强的看着成屹峰。
昏黄的路灯下,小丫头的头看起来毛茸茸的,完全就是只炸毛的小猫。
成屹峰知道,小丫头急眼了,今天,他只能到这了。
成屹峰还不知道任贵均昨儿已经跟秦凝谈过一次了,但他和任贵均的想法是一样的。
他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他母亲也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只要秦凝这里有一点点的可能,他也想要打开突破口,把事情给定下来,那他离开的才能安心。
要不然他一离开,谁知道几时才能回来,几时才能看见他的小猫呢!
但,他也敏感,他能感觉得到,和小丫头说话,话说到什么程度,就不能再继续了,要不然,以后就没有退路;
就像他能感觉到,他抱着她,抱多久是她能忍受的一样;
更像他能感觉到,小时候那只刺猬,多久去喂喂它、陪陪它,它才会把蜷着的身子放松一点,露出小小的鼻子,嗅嗅他一样。
成屹峰立刻笑了一下,转了个话题: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饿死我们?”
秦凝看着他的笑容,真是郁闷的说不出来,这家伙前一刻还一本正经、斩钉截铁的样子,这会儿又说这些没意义的。
他到底想干嘛?
秦凝呼了口气,说:
“成屹峰你够了!我也累得很,今天我不会送饭了。要吃饭你们自己搞定。”
成屹峰立刻点头:“好,你是累了,这些天辛苦你了,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他十分爽快的转身就走,一下子就消失在街角,秦凝反倒站在当地,一时间还转不过弯来呢!
第247章 儿女都是债
街头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仿佛刚才那句朗朗的“我喜欢你的事”根本没有存在过。
这使秦凝心头拥上一种难言的感觉,让她很不爽。
这种感觉,就像是……
啊,就像是你找人吵架,结果人家不跟你吵,或者你刚想买一样东西,结果人家给撤走了一样的感受,或者,你刚穿暖了一件衣服,那件衣服被人抢走了似的。
秦凝心里是这么想的,尽管她隐隐约约的觉得,其实她可以用一个更好的词,但是她宁可把那个词忽略掉。
那个词,应该叫失落。
她只是气愤的嘟囔了一句:“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哼!”转身往租的小院走去。
成屹峰靠在街角,默默的数了三分钟,再悄悄的探出头去,就看见秦凝的身影被路灯照的长长的,孤单的一个人走着。
成屹峰低喃:“小刺猬!真倔!”
他就这么探着头,目送着秦凝到了上回她说的那同学家,正想缩回脑袋,却发现,秦凝走过了那户人家,在继续往前走。
咦?小丫头这是去哪儿?
她这是气坏了,连该进的地方都不记得了?
成屹峰疑惑的伸着头一直看着,就看见秦凝的身影一直走着,似乎又走了好几十米,身影都在凌晨的天色里模糊了,她才停下来,走进了一户人家。
哈!真是只调皮的小猫咪,原来她住在那边啊!
连住哪儿都搞的这么神秘,小孩子想法!
成屹峰肚子里晒笑一声,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既然秦凝安全回家了,他便也回去了。
他不知道,病房里还有一场好戏呢。
任阿山见秦凝一走,自己儿子就追了出去,她立刻也站起来追出去看。
只见那个漂亮姑娘走得飞快,她儿子也跟的飞快,转眼的,两个人不见了人影。
任阿山张着嘴,回父亲身边坐下,手指头朝外指着,说:
“爹!这……这个,真的是阿南领养的那个囡?”
任贵均脸上挂着欢喜的笑容:
“是啊!小囡很好吧?阿南有福吧?小凝真真乖的,又聪明又周到,阿山啊,要不是小凝,我看这次我都要死掉了!”
“爹!你先别胡说,真的是这个吗?这……不可能啊!那个养囡,不是秦达家的吗?那家人,烂污糟的不得了,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孩子啊?不可能不可能!”
任阿山大力摇头表示不信,任贵均也对她大力摇头:
“唉,你这个性子就是这样,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呢,歹竹出好笋,女大十八变,人家小凝就是这么好呀!”
“可是……怎么可能嘛!”
任阿山皱着眉头,一时说不出话。不知道为什么,当知道那个漂亮姑娘就是阿南领养的孩子,刚才对她的好印象,一下子就打了折扣了。
她虽然迫于父亲书信的劝解、儿子抗议的压力而接受了秦凝是秦阿南养女的事实,但她心底里,从来没有真正的认可过。
任贵均看她这样,很是生气起来:
“怎么不可能呢?你这个人那,这么大年纪了,不要和小孩子似的,看人完全凭自己想像,你都多少年没回来了,小凝好不好,是你知道还是我知道?”
任阿山见父亲生气了,她这刚回来的,就不敢出声了,给父亲陪着笑脸,呐呐的应着:
“好好好,你知道你知道!孩子好,那就最好了,我当然也希望阿南有福气啊,好了,我不说了!
对了,这说是阿南又要结婚,又是怎么一回事呢?我刚知道的时候,我吓一跳呢,她好好的,又去结什么婚呢?那个男人好吗?会不会是骗他的啊?”
任贵均又给了女儿一个白眼,说:“你又来了!你人还没看见呢,就又说人家是不是骗阿南的,你怎么嘴里没好话呢?”
“我……”
任阿山语塞。
所谓的父母与子女,大抵都是离得远点,就相互思念;离得近点,就相互抬杠的特有品种。
这任阿山没回来之前,任贵均那是想念的很,可人在眼前了,又将她当小孩子般的数落。
任阿山也没法,十年不在身边尽孝,这会儿只能任父亲说,抿着嘴不敢出声。
任贵均看她这样,却又不舍得了,解释说:
“你阿南妹妹这个男人呢,是个老实男人,前几年没有了老婆,手边带一个小细娘,平时跟阿南家,倒也常常相帮着的,阿南也才三十五六,能再找一个,是最好的,况且有小凝帮着操办,给招赘进来了,不会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