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艳不可方物的你(39)

作者:落瑾下时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他双眸微暗,几步绕到他身前,以扇柄抬起他的下巴,还未出声,便见罗七看到他时双目突然绽放异彩,似乎十分欣喜他的归来。梅山主被这热情感染,不禁也露出了笑。

“山主,你回来了?”

“嗯,你在这跪了一夜?”梅山主明知故问,也不是要他回答,他璇玑扇一转,托着罗七起了身,“来替吾更衣。”

言罢,便朝屋中卧房行去。

罗七跪了一夜腿脚早已发麻,此刻一起身便是钻心的疼痛,他咬牙用力跺了跺脚,想到自己苦苦挣扎了一夜下定的决心,便急忙跟了上去。

入卧房后,山主站在屏风后展臂任罗七宽衣。

罗七问:“山主可要沐浴?属下去传人洒扫浴池。”

“不了。”梅山主换上就寝的白衫,举步朝床榻走去,“吾晨时已沐浴过,现下有些乏了,先歇息吧。”

晨时沐浴过?在何处?自然是那位随大侠的居所。

罗七握了握拳,举步朝床榻上的山主走去。

梅山主侧卧在榻,正要合眼入眠,感觉到罗七站在榻前久久不动,疑惑地抬眸望去。

“你做什么?”

罗七突然做出一个惊人之举,他俯身捧住了山主的脸,唇印上了他的。

梅山主只是一怔,随即被挑起火,反手按住罗七的后脑将之狠狠压向自己,噙着那柔软的唇用力啃咬。

待一条银丝在两人之间拉开断裂,罗七盯着山主的眼,问道:“山主昨夜当真与随大侠共度春宵?”

梅山主本不知他突然的举措是何用意,如今听到他问,不禁眯了眯眼,露出一分危险意味,道:“你这是在质问吾?”

“不敢。”罗七摇头,说道,“只是想问山主,那随大侠与山主……鱼水之时,有何不妥?”这番话实难以启齿,可罗七还是勉强维持平静地说出口。

梅山主听到罗七这样问,蓦地一怔,随后冷了脸,十分不悦道:“你问这个作何?莫不是想要与他比一比。”

罗七闻言,露出一丝羞愤之色。

执着道:“还请山主不吝告之。”

梅山主见他一再追问,顿时起了怒意,他眸中含怒,冷笑一声:“你既然这般作践自己,那吾也不需怜惜你。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怒吾,是当真不想活了?”

罗七倏忽感觉到一股杀气袭来,再睁眼之时,只见那璇玑扇近在眼前,直指他的眉心。

“你总想杀我……”罗七低低笑着,“为何却又对我做出那种事?若无情意,你怎能与之共枕?你既无心风月,又何必撩起风月?撩而不顾,岂非薄情寡义之徒?”

胆敢有人这般连珠炮弹地质问于他,想起当初贺兰缁也曾这般前来质问自己,那时他心生不悦,连对旧情人都起了杀心,按他过往雷霆手段,理应将面前这不知好歹胆大包天的奴仆毙于璇玑扇下,可他对上那人一双眼眸,竟然下不去手。

不同于刀圣墓前一战那双渴血的眼眸,这双眸子如今泫然欲泣,盈满伤情,梅山主冷硬的心忽然起了一丝涟漪。仿若被一根羽毛撩动心湖,分明不痛却想抓挠。

“你……”

山主吃惊的模样落在罗七眼中,他撇过头,不想看自己在那人眼中难看的样子,他自暴自弃道:“我不需山主再去杀何人,只求山主能够……抱我。”

最后两字,罗七艰难地道出。他自欺欺人地紧闭双目,以为这样就能少些难堪。

耳畔许久未有动静,罗七的面色愈发惨然,他动了一动,想要跪下去哀求。突然腰身一紧,被人拦腰抱起。天旋地转后,罗帐落下,他被压倒在床榻被絮之中。

从前二人之间的□□,从来是那人居高临下而他全然被压制,如今二人抱坐一处,彼此身体偎烫,在这一方床闱之中痴狂。

年前,山主还未出关之时,华不染便离开了美艳山,前往都城去查一件事。

本朝信奉道教,对风水地理颇为看重。华不染号簪花神算,盛名在外,到了都城,许多达官贵人都接待了他,请他到府中看风水。据闻,他在都城助不少显贵避过灾祸,连朝堂上的九五至尊都听说了他的本事,屡次召他觐见,还有意封他一官半职留他为朝廷效力,却都被他婉拒了。

梅山主出关的消息传到都城时,华不染便知道自己该回去复命了。

他夜以继日赶回,还未回到分庄,便在途中听闻了许多传言。一踏入分庄,华不染便蹙紧了眉头。他招来纸鸢领路,一路往山主所居的东院而去。

待他行到东院堂前,那种让他觉得突兀的感觉愈加深重,他停步在前堂阶下守卫的侍卫身前。

“你叫何名?”

侍卫躬身道:“回禀花坛主,属下燕河。”

华不染分明是看不见的,但他却蓦地转向另一边,对另一名侍卫问道:“你呢?”

侍卫躬身答道:“罗七。”

华不染骤然听到他的回答,出手疾如闪电,猛然握住了罗七的手腕,指尖按在他的脉上。

便在此时,梅山主听闻屋外动静,走出来一看竟是华不染归来了,他正欲出声唤他,却见华不染紧握着罗七的手不放,脸色登时一变,怒斥道:“你在做什么?”

华不染听到山主的斥声,连忙松了罗七的手腕,他朝山主方位拜道:“山主,属下有要事禀告。”

梅山主冷哼一声,拂袖转身步入屋内。华不染闻声拾级而上,进屋时,还转身将屋门闭上。

见到华不染举止古怪,梅山主眉头一皱,问道:“你是去了趟都城中邪了不成?”

华不染急步走到案前,朝山主道:“山主,可否将罗七的卖身契予我一看?”

山主挑眉道:“你怎知他的卖身契在吾手中?”

华不染道:“山主忘了属下乃神算也。”

华不染接过卖身契,从袖中拿出一个八卦放在了那契纸上,又突然摘下了素来蒙眼的布条。只见那双一向紧闭的眼倏然睁开,竟是漆黑一片,不似常人那般黑白分明。便是这双可怕的眼睛在那卖身契上仔仔细细扫了一遍,神色越来越凝重。

梅山主倚坐案前,支额问道:“可有什么不妥?”

华不染放下那一张纸,咬牙道:“是大大的不妥。这位罗七,是根本不该活着的人。”

“哦?”

华不染听到山主这句淡淡的疑惑,吃惊不已:“山主莫非早就知道?”

梅山主以指敲了敲桌案,说道:“不要这样紧张,坐下来说。”

疑惑不解的华不染愣愣地坐下了,还喝上了山主亲手斟的茶。

“山主,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归来的一路,听说了不少您与这位罗七的传言。”

“是么,都说些什么了?”

“说您被色相所迷,为他杀了近身女婢红缨,还摘了岳西的眼,说您如今色令智昏,终日与奴仆厮混。”

梅山主闻言笑弯了眉眼,他眨了眨眼,这般神情十分俏皮可爱,可他说出口的话语却令人遍体生寒。

“是么,听谁说的,你一一查清,都给吾杀了,一个不留。”

“山主,听谁说的要不得紧,要紧的是此事究竟是真是假?”

“是真的。”梅山主道。

眼看华不染就要炸了,梅山主才慢悠悠地开口解释。原来,与华不染一踏入山庄时便觉察到的不对劲一样,罗七初现在梅山主面前时,他便觉察到了一种异感,此种异感教人觉得熟悉又觉得危机四伏。梅山主几番试探他,初时以为他是乔装改扮混入庄中的细作,但一番查证后,发现他并未易容换貌,确实是罗七之身。

华不染道:“可属下方才探过他脉息,又算过他的生辰八字,罗七的命数早已断了,绝不可能活着。”

“不错,”梅山主点点头,“吾心中对此人一直疑虑重重从未放下警戒之心。直到那日谢君临设宴款待,吾在席上见到了一个假的随义八。”

“假的?那真的又在何处,莫非是?”

“真的自然在吾的身边。吾回庄之后,便召他来侍寝,果不其然,床笫之间他的反应与随义八一模一样,心中便确定了他的身份。”

华不染道:“既是如此,山主为何还要留着他,为何不将他杀了?难道山主忘了贺兰缁是因何而死,竟也对他动心?”

梅山主闻言失笑,似乎听到了什么可笑之事,他缓声道:“贺兰缁之死,吾自然没忘。随义八此人自诩正道,却是个阴险小人,无容无貌,却能诱得贺兰缁动情。吾当然知道他口中的喜欢不过是卑鄙的伎俩,他以为吾像贺兰缁那般愚蠢可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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