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艳不可方物的你(26)

作者:落瑾下时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无论江湖如何翻云覆雨,美艳山中的雪,依旧如故。

静默,悲沉。

白茫茫一片。

无处遁形。

“师兄救我。”

摘雪居中,盖着雪貂皮袄躺在树下休憩的白芷霜猛然从梦中惊醒。他梦到幼时,一次趁师父闭关练功,他偷偷带着师弟跑到一座深山去打猎物,师弟追着一只雪貂不放,被它带到岩石林里迷了路。

那岩石林里有一种毒蛇,通身艳红,花纹十分华丽漂亮,师弟不慎被毒蛇所咬,伤口青紫一片,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口中迷迷糊糊的喊着“师兄救我”。

那次贪玩,师弟差点送命,师父知道后狠狠责罚了他们,从此后,他再也不敢私自带师弟出门。

从前,他们也曾情同手足,只是后来逐渐疏远。

可师弟便是师弟,他答应过师父,要护他周全。

“雪坛主!”突然有人在院外喊。

“何事?”

来人在门口禀告:“雪坛主,罚恶司来人了。”

“罚恶司?”白芷霜心中担忧之事终于发生了。

罚恶司乃山庄后来所设之刑狱,用以惩罚犯错之人。

能让司主朱笑亲自执行刑罚的,也只有山中位居坛主之尊位的人。

雪坛主白芷霜犯错领罚,一百倒刺鞭。皮开肉绽,血流不止,能活下来的,少之又少。

打完最后一鞭,朱笑将白芷霜从架上解下,扶到一旁软椅上靠坐。他从袖中拿出一个白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喂给白芷霜。

“雪坛主,我奉命行事,你莫要怪我。”

白芷霜闭着眼,淡淡一笑,吃力道:“多谢司主,我受得住。”

朱笑眸中流出一丝不忍,他执掌罚恶司,从来铁面无私冷酷无情,可这人是青河居士,当年瓮江上惊鸿一瞥,他心中对他生出敬慕,这么多年,他始终不信他死了。无人知道,他默默寻了他多少年,直到有一日,有人告诉他,白芷霜还活着,他欣喜若狂,放弃了原本的正道,为了他追随而来,成了臭名昭著的罚恶司主。他想不到,有一日,他竟要亲手对他心中敬慕的人施以鞭刑。

☆、第 15 章

第十五章

“司主,我有一事求问,还请你不吝告之。”

朱笑闻言抹去眼角湿润,低声道:“坛主尽管问,我定知无不言。”

“多谢。”白芷霜睁开眼看他,“敢问司主,我师弟还活着吗?”

朱笑道:“坛主是说山主带回的那人?”

“带回?”白芷霜激动地起身,然而伤痛使他蹙眉,朱笑连忙将他压回椅上。

“不错,山主归来时带了一人,也是那时下令惩处坛主。”

白芷霜道:“那人现在如何了?”

朱笑道:“听闻山主将他带到琳琅楼中,至今未出。”

白芷霜见他欲言又止,心中惶急:“还请司主直言相告。”

朱笑见他焦急万分,怕他牵动伤口,只好道:“他如今是山主的私囚,我听侍奉琳琅楼的仆役说,山主日日夜夜变着法子……对他,虽是承欢侍寝,但性命无虞。”

白芷霜闻言几乎将椅把捏碎,半晌,以掌捂额,颓然道:“早知他会受更大的羞辱,当初不如不救他。”

朱笑见他伤心,无话可劝,只能沉默着替他上药。

昏暗的刑室内,白芷霜满身血痕,愈发衬得他白衣胜雪。朱笑记得,从前的青河居士喜穿青衫,他有一把袖剑,名唤清凉剑。甚少有人见过那把剑,但听闻,那是青河居士耗费十年所铸,剑身冷若冰霜,受此剑伤者,伤口凝霜久不愈,要以烈火灼烧使寒霜化水,再让那淤血流出,而后再灼烧伤口方能医治。然而,便是伤口痊愈也会留下一道流水痕迹般的疤痕,是以剑称清凉。

过去,青河居士的袖剑未曾杀过人,面对穷凶极恶之人他也只是出手教训,不曾取过他们性命,那些人在医治清凉剑伤口的过程中极为痛苦,须得有极大的忍耐力,承受那焚心般的痛楚,是以被他教训过后的恶人大多不敢再作恶,便是有些屡教不改的,也对青河居士的清凉剑闻之色变。

但瓮江一战后,江湖人以为青河居士身死,有人打捞过他的尸体,也有人寻过他的剑。

朱笑望着白芷霜的侧颜,如笔勾勒的轮廓,在昏黄的烛火映照下如梦似幻,他不经意抬起手指,想要去触碰那张脸。

轻皱的眉头,担忧师弟的神色。

他之容颜,非梅山主那般模糊性别不可方物,他清俊儒雅,不似世俗中的打铁匠人,反倒带着一丝书卷气,举手投足之间自有风雅。这人有些冷淡,有些寡言,在山中两年,这是朱笑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的与他共处一室。

近在咫尺,心中敬慕如天的人。

指尖碰到那人的脸,那人转过头来,朱笑受惊地收回手,掩饰地垂下眼帘,不敢看他。

白芷霜道:“司主?”

“是。”

朱笑咳了一声,幸而烛光昏暗,不然他羞得无地自容的模样就要叫白芷霜看笑话了。

“司主可是有话对我说?”

朱笑转念一想,确实有一事,于是道:“山主命你下山去招降女昭派。”

白芷霜皱眉:“若不归降呢?”

朱笑道:“山主命我随行,若叶素清不肯归顺,灭其满门。”

白芷霜低低一笑:“山主是要我将功赎罪。”

朱笑心中一跳,低声道:“若雪坛主不愿……”

“愿。”白芷霜打断他的话,“怎么会不愿,我既已入此道,便不会再回头,我之最后一丝悲悯也是为了我师弟。从此后,这世间之人,山主要我杀谁,我便杀谁。”

他之言语轻淡,朱笑却闻之动容。他垂着眸在心中说道,从此后这世间之人,你要我杀谁我便杀谁。

白芷霜身上的鞭伤隐隐作痛,他问道:“山主可曾交代过期限?”

朱笑道:“未曾。不过,恐怕你去晚一日,你师弟便要多受一日的罪。”

白芷霜心下叹息,山主从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何况他之善已死,心中恐怕不会对任何人有一丝怜悯,师弟落到他手中当真是万分不幸。但好在师弟不是那种自命清高,宁折不弯的迂腐之人,先前在山主手上吃了一次大亏,此次以师弟的性子应当能设法保全自己。

这厢白芷霜在担忧师弟,那边随义八却无暇顾及师兄。他感觉自己快要完蛋了,先前的噩梦成真,现在他日夜受人欺压。

随义八一向知道梅山主此人傲慢狂妄,他之衣着总是玄色宽袍金丝梅纹,叫人一看就觉得此人金贵无比。

可在琳琅楼的这些时日,梅山主却穿了一袭画着墨梅的白色长杉,广袖微垂,清丽素雅,尽管他之容貌无双让人觉得盛气凌人,却仍有一股与生俱来的矜贵高雅。

随义八本来不是个会注意他人容貌的人,只是这些时日,他每天睁开眼见到的都是这人,他被这人颠来倒去地欺辱,从开始的抗拒挣扎到后来气若游丝的讨饶,度日如年般的漫长。

随义八记得有一日他从昏迷中惊醒过来,身侧便睡着这人,眉目如水墨勾勒,肌肤白璧无瑕,静睡中全无锋芒,如墨画一般有着缱绻风情。可这必是假象,随义八还记得他昏迷前那人王者般居高临下望着他的样子,让他从心底深处生出惧意。这人杀他辱他,还敢安睡在他身侧,随义八一时鬼迷心窍忘记了这人是练成九张机邪功的魔头,遂解下发带缠住他的颈子想要将之勒死,结果自然惨不忍睹。那人睁开双眸看见他的举动,冷笑一声,随义八觉得这世间能把狞笑笑得这般好看的也只有他了,可再好看也是个坏事做尽的妖邪。随义八眼看着他以指勾住颈上的发带一拉,那发带便轻飘飘地挂在他指尖,然后那人抬手按住随义八的肩一推,随义八便无力地向后倒去,随即是那人压覆上来的身影。逆光中,随义八看不清那人的脸,却感觉一条发带缠住了自己的手腕,接着那发带猛地一收紧,将他挂在了雕花木栏上。

而后所发生的事不说也罢,随义八想着大丈夫能屈能伸,受这点皮肉之苦且当是人生历练了,翌日醒来又是一条好汉。可他这条好汉想的太美了,翌日醒来血流不止,更别说如厕时的苦不堪言,就在这条好汉马上要成为十八年后的一条好汉时,觅月小筑的秦离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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