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少年同人)[神亚]失语症(27)

作者:夏川粮仓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拉比脱口而出,这回李娜丽没来得及拉住。

亚连听懂了自己的名字,带着询问回头。

“阿优的家,亚连,是家哦!”拉比很开心地戳着他的手臂,“他的父母,兄弟,他长大的地方……你懂我的意思吗?”说罢他递了一记眼色给神田,很不满的样子。

亚连想了想,郑重其事地点头,不知道是说懂,还是愿意去。

不知不觉已经到达“温德米尔精灵”的门前,这座建筑的红白外墙被雨水冲刷得光洁如新,砸坏的盆栽都已经清理得一颗泥土也不剩,一楼窗户洞开,最后一片碎玻璃渣也被收拾走。如果不看花园里疯长的杂草和走进大门后地板上的灰尘,一切就像事故之前一样,什么都没发生。

前厅除了一个台柜之外什么也没有,李娜丽简单打扫了一下灰尘便让搬运工人将钢琴扛进来组装好,白得发亮的三角钢琴独自立在偌大的空间里显得有些突兀。

李娜丽心满意足地拍拍手:“真美,很适合你哦亚连!”

“我去院子里除除杂草——如果那台除草机还在的话,”她脱下外套放在台柜上,“亚连你试试音。”

亚连被推上钢琴凳,于是挨个试了一遍所有的键,冲拉比笑:“没问题。”

“哇!”拉比摆出幸福的表情,“你以后要常来揽客哦!毕竟以前都不怎么愿意碰琴的样子。”

收到神田问询的目光,他耸耸肩:“毕竟,没人愿意刻意去回想痛苦的事——尤其是当自己已经有对方抹不去的痕迹的时候。”

神田观察着琴凳上的少年的神情,在阳光透过窗洞直射进来的金色光晕里,干净而明亮。如今的他,为什么能这么坦然?为什么遭遇了如此的不幸,还是毫无怨言地爱着他曾经爱的那个世界和那些人?

你的底线在哪里?

神田注视着他,眼底溢着两汪水,就像下一秒就会伸出手去拥抱他的恋人。如果参不透他的底线,如何给他保护?如何替他推开接踵而至的一切伤害?

他有些恶毒地希望看亚连崩溃一次,这样他才能抓稳他,并且保证不会有第二次。这样的念头蹦出过不止一次,却每次都在少年那双明月般的眸子里烟消云散。亚连永远像个谜,是因为他们不够默契?见鬼,这世上根本没有所谓默契,只有纯熟与了解。他了解他吗?

后来,神田发现自己曾经的想法是多么迟钝,因为在亚连崩溃之际,他也感到了摧心剖肝的痛。

那天李娜丽在花园里传来的惊叫打断了所有平静。

拉比第一个冲出去,神田紧跟着,他翻开杂草丛,见角落里有几节铁艺篱笆倒下了。这个位置不容易被发现,所以打扫房屋的人也没有在意,李娜丽之所以会摸到这里,是因为这里放着库洛的食盆。

而那只皮毛如秋日成熟的麦穗般鲜亮,喜欢黏人的大金毛此时被卡在变形的篱笆里,毛色黯淡,形销骨立,安详地睡着。

它大概过腻了在镇上四处乞食的生活,想回自己的食盆前看看,说不定里面突然就盛满了它爱吃的腿骨。

可是杂草疯长,主人未归,这里什么也没有。

它失望地甩甩毛茸茸的大尾巴,想钻出去,却被本就不结实的花篱卡住,动弹不得。

它或许曾经求救过,甚至在夜里忍耐着饥饿哀嚎。可是人烟稀少的小镇每天都有流浪猫狗在深夜呼号,又有谁会在意它的?

它闭上眼睛前的最后一秒或许还带着一些期盼,常常长住这里的男主人或者女主人会赶回来,亲吻它的脑袋,给它端来一盆热腾腾的牛奶……直到期盼变为死灰。

最后,它只能被卡在这里,活活饿死。

拉比用最快的速度把女孩子拖到后方,紧紧抱住。

“阿优……”

神田呆呆地看着库洛突出的眼球,直到拉比的声音冲破耳膜才反应过来,这事必须瞒着亚连,否则那家伙会痛苦一辈子。

他回头,见亚连正站在身后,步步后退。

他从他脸上看见了一种从未见过的复杂表情,除了痛苦,还含着尖锐的厌恶和绝望,如果神田没猜错,那是对他自己的厌恶与绝望。

“喂,豆……”

“啊……啊……啊啊啊…………”

前一分钟还笑着的少年抱住自己的胳膊,埋头痛呼。

神田吓了一跳,见他的指尖几乎要掐破衣袖紧紧扣进皮肤,忙扯他的手臂:“豆芽菜,你别乱来!”

亚连疯了似的摇头,失声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这笨蛋给我冷静点!”神田上前,双手托住他的头抬起来,吼道,“这不是你的错,你懂吗?这不怪你,也不怪她!……你看着我!”

亚连被迫直视他的眼睛,可是没有任何东西,连焦距也没有。他只是无意识地喊着。神田听见他在自己面前破碎的声音,全是撕心裂肺的无助。

“啊————啊————”

“你这胆小鬼!”发现此时任何普通的安慰都无济于事的神田愤怒地斥责起来,“你是不是以为一切都完了,什么都不用做了?你自己看看,”

他罔顾亚连的趔趄把他拽到库洛面前,指着它脖子上那条漂亮的银项圈,那应该是亚连给它买的最贵的东西:“它是你重要的朋友是吗?它还等着你的吊唁,它想要你安抚它的亡魂,你甚至可以替它安放一支十字架!它对它的主人还抱有期待——如果现在的你还值得期待的话……可你看上去像什么?一个废物!”

“神田优!”拉比第一次如此盛怒地称呼他的全名,带着即将爆发的警告。

然而他的担心全然是多余的,亚连听不懂——或者说不愿懂。他嘴唇发青,余留无意义的音节和痛苦的呻吟。

“呜…………”

剧烈嘶吼过后的嗓音干涩得如揉碎的旧报纸一般刺耳,少年身上的那些伤口——被遗弃的、被欺骗的、被厌恶的,一条条烙在这颗年轻的心脏上。如今又多一条生命的负担,足以压断一个正常人的神经。

世人已如此恶劣,为什么还要给自己加诸罪名?

神田喉头泛起一股苦涩,他把手中的头颅按在自己怀里:“这跟你没关系,人各有命,动物也不例外,懂吗?”

不要怨自己。

你可以怪罪任何人,唯独别怪罪自己。

李娜丽蹲在角落里泣不成声,词不成句地传达着自己的悔恨,说她不该丢下库洛独自离开云云。亚连从头至尾没哭,他只是浑身颤抖,吼到嗓子嘶哑,却没发出任何清晰可辨的言语。

他把自己缩成一团蹲在库洛身边,屡次尝试伸手抚摩它椎骨突出的背脊,就像乞求原谅一般,又在每次即将碰到狗的毛发之前像触电似的缩回手。他把身子蜷成了最小,仿佛这样就能最大面积地减轻痛楚。任何试图拉起他的人都是徒劳,包括神田。

直到夜幕落下,他疲惫地睡着,神田终于得以将失去反抗力气的人扛回房间。他感到手足无措,因为亚连比他预料的还要轻,那些他曾经爱抚和吻过的、让他自豪的饱满光亮的皮肤下面隐隐现出突兀的骨骼——他的确瘦了,比起曾经的戏称更像一棵豆芽菜。

若是放在去年这家伙绝对不允许,他绝对会好好吃饭休养生息,然后捋起袖子和神田比肱二头肌大小,即使他自己也清楚这种比试对他而言毫无胜算。

可是现在,从那张颌骨分明的脸就能看出他的不在乎,他都放弃了。

就在一个所有人都渴望温暖眷顾的午后,他自己先放弃了。

自那之后,亚连没再向他们出声说过一个词。

康复训练退至起点。神田被召回学校,家里又剩下他一人。他一如往常地生活与进食,却总是把识词板摊在膝盖上发呆一整个上午,无论谁的劝解都如耳旁风。拉比不敢给他打太多电话,生怕无意中触动了什么,让他想起那天痛苦的事。某天深夜亚连独自跑去林克的酒吧,却被不明所以的林克先生揪着领子骂骂咧咧地拎了回来。

然而太阳东升西落,天色晴雨变换,屋檐下的薰衣草开了花,燕子赶来筑巢,懒散温吞的英格兰没有因为他的低落发生任何变化。

“我烤了一块苹果派,亚连。”

门口的女子看上去很匆忙,她还系着围裙,戴着隔热手套,似乎刚从烤箱边走开。她端着的盘子上热气腾腾,苹果的酱汁淌在盘子边缘,阵阵甜香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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