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工作,最需要的就是冷静和平和,一直以来他都做得很好。
一方面,是他性格如此,始终是不太打得起精神和热情的样子。另一方面,是在见识了成人世界的残酷之后,他为了节省自己的精力,选择了这样一种生活方式。
但此时,他居然仅仅因为她的一番话,牵动了心神。
“真年轻啊。”相泽消太不由自主地感叹着,按捺下似是汩汩鲜血在身体里飞快流淌的那种热烈又滚烫的感觉,这种体验新奇又让他觉得不适。
“说到底,只是出于利益罢了,不要用那种惊叹的眼神看着我,”藤原雪理勾了勾唇角,似是一抹冷笑,“我并不想从您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太难看了。”
“呵。”闻声,相泽自是收敛了神态,他并不清楚自己到底表现出了怎样的神态,但惊讶是绝对有的。
“这就是你把自己弄成这样的原因?”
相泽消太反问,也知道,她是绝对不会全都说实话的。
在他面前,她就没有完全的诚实过,但他也有些意外她会和她说出这样一些类似心里话的东西。
也许只是她没有可以倾诉的人,而他刚好是能够做一个听众的成年人吧。
“是,也不是。”
藤原雪理这样回答并解释。
“为了更好地看到这个制度和社会的脆弱,我必须要接触到另一面。”
“那个不同于被你们这些职业英雄们所保护着的安全与和平世界的另一面,那个黑暗的里世界。”
“只有真正地接触到了黑暗与危险,我才能够知道,我的探究是否有意义,是否能够带来一些不同。”
“就算是在这个光明的世界,也不是没有危险,权利的纷争、政党的角逐、财阀的控制……只是这种无硝烟的看起来更加诡谲,但这只是一个开始。”
“欧尔麦特体系下的社会制度正在逐步瓦解,随之而来的就是暗世界的崩坏,这会带来我们所处环境的变革,旧一套利益角逐下的规则和协定将不再有效。”
说着,藤原雪理微微敛起了眸子。
“我本来想要借助藤原家的一切,去探知这种规则,但我发现……似乎暗世界的动乱比想象中的要快很多。”
“与其去看这种政治团体的抱头鼠窜,不如直接去触碰黑暗世界的变乱。”
“而我,将从中寻找最大化的利益和最合理的制度。”
相泽消太对这一番话,才稍微更有了一些实质感。
谈及利益,总是更能够让人信服一些。
而就他所知,这也确实是能够打动她的因素,虽然不全都是促使她冒险的原因,但多少也算是沾一点方面。
“那你找到结果了吗?”
“没有。”藤原雪理的回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若是真的就这么让她冠冕堂皇地一通话,就给出了答案,相泽消太才觉得奇怪呢。
藤原雪理再聪明,也不至于一下子就能够解决无数人死活都解不开的局面。
“那么,我等着你的答案。”
这是相泽消太在反复思索考虑措辞之后,所唯一能够给她的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风一般的任性】灌溉+5【香迟风归】灌溉+5【潇秋】灌溉+180【懒懒散散】灌溉+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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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这一章信息量还挺大的,不过大家也不要太信
就目前情况来说,小雪理的话只能信一部分啦,虽然后来这确实成为了她的目的之一
但是现阶段的动力之一是利益,另一个原因才是主要的,但我不能说(得意.jpg)
第79章
藤原雪理确实动了想要亲自探查的念头,甚至不惜花了大工夫做下了对自己无比残忍的计划——暴露当初“水曜日事件”的内容,即使这样会把备前警官等官方的人的目光集中过来,比较起来,再做一次笔录都不算是什么的大事情了。
而这一切的动念,都是在她第一次收到来自渡我被身子传过来的消息的时候。
渡我被身子几乎是单线条的思维里,有一种奇怪的敏锐的直觉和感知。
或者说,她其实并不是一个看起来那么傻缺的人,但她心理的病态造成了她的言行举止看起来都是奉行本能和喜好行事,并不具备一般意义上的复杂逻辑性。
但渡我被身子并不蠢笨,不然也不可能在犯下那么多罪之后,还没有被警方和英雄抓住。
渡我告诉藤原雪理,她觉得敌联盟的首领并不完全是死柄木吊,他的口中,还有一位“老师”。
但直到现在为止,那位老师都没有亲自出现过,平时是通过那里的一台电视屏幕,网络通讯的。
这位老师在死柄木吊的心中分量很重,似乎是他敌视英雄尤其是欧尔麦特的缘由——虽然渡我被身子也不喜欢欧尔麦特,但她知道这种是不太一样的。
具体发生了什么造成了这种结果,她还不知道。
不过渡我被身子也知道,虽然敌联盟因此吸引了一大批被英雄杀手斯坦因的理念吸引而来的各种各样的家伙,但敌联盟似乎并不是完全按照斯坦因的方式行事的,理念也不太一样。
虽然渡我还没看出来死柄木吊究竟有什么伟大的理念和信念要执行,但就结果来说,大家都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听从行事——反正都是对付欧尔麦特,因为什么要对付他,并不是很重要。
对渡我被身子来说,只要能够搞事情,只要不断有她想要杀掉的人存在并出现,其他的也不影响了。
看到这个莫名其妙的“老师”的时候,藤原雪理就意识到事情不对了。
她的神经本能地抽动着,身体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宛若当初的疼痛并未消失。
她知道,这是她目前还未克服的对那段记忆的恐惧。
水曜日事件里,有一个非常恐怖的少年犯,大家叫他“阿峥”,只有他口中的老师、大人,会唤他“小峥”。
而阿峥之所以犯下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罪行,正是因为想要在老师面前证明自己。
这种似有似无的即视感——瞬间给她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确实,藤原雪理从未从当初“水曜日事件”的阴影里恢复过来。
她拒绝去回忆当初有关的详实的内容,拒绝过去的一切。
她急于摆脱自己曾经卑贱的身份,又何尝不是想要逃离那种恐怖的绝望和痛苦。
她以为自己改了姓名,终于在藤原家站稳了脚跟,有了一个更高的起点,和一个看起来更加美好的未来。
她就可以彻底地摆脱那种恐惧和恍然——尤其是对阿峥的恐惧。
他对她来说,就是一个真正的恐怖的魔鬼。
却不是出现在她世界里的,唯一一个魔鬼。
直到她进行职场体验卷入保须市事件差点被死柄木吊杀死之时,她好像听到了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声音。
直到那个时候,她才真正地觉得自己已经彻底克服了那种对死亡的恐惧。
可是,死不可怕,生不如死——才可怕。
对死亡的无所畏惧,并不能让她对疼痛免疫。
何况她从小就是一个敏感的人,对疼痛的感知格外清晰,她只能通过麻痹自己神经和思维的方式,让自己好像能够少疼一点点。
而且她的身体,已经记住了那种可怕的疼痛,以至于每每面临类似的感觉时,哪怕是错觉,她也会抽搐和疼痛。
但她的理智告诉她,这是她必须要克服的东西——她决不允许自己保留着这样明显的弱点。
于是,那个时候,藤原雪理就明白,自己必须要做一些痛苦的选择,强迫自己去克服这种缺陷。
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症的表现之一,她对某些感觉多度敏感化了。
几乎是瞬间,她的脑海里闪过的就是各种的治疗方法,而最好最快速的那一个,对她来说,就应当是强迫自己再度经历一次疼痛,然后克服。
从下定了这样的决心后,她一边继续问着有关敌联盟的消息,一边开始强迫自己去回忆当初的具体内容。
藤原雪理知道,自己是一定记得的,她从头至尾都保持着清醒,恐怖地目睹了一切。
轰灯矢、荼毘在敌联盟后了解到的消息,无疑印证她的猜测。
那位罪犯的“老师”,似乎受了一些伤,年纪应当也不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