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他是想要杀了那个女娃,本来那音丝已经抛下,那女童也在情绪低迷状态,用话语安定了她的心灵。
老者明显的感觉到那女娃得情绪高涨,音丝一丝一缕地抛入,已经侵入那女娃的五脏六腑。
只要老者用手在二胡上拉扯一下,一声落下,他就可以要了那女娃的命。
不过事到临头,他已经着手准备那最后一步,那抛下的音丝却让人阻断。
——是面前这个小女娃?
老者是并不愿意相信的,因为他苦修了多年,甚至采用了不正当的手法提升了自己的修为,到如今你却告诉他,他连一个小女娃都打不过?
别说是老者不愿相信,就算是换做任何一个思想正常的人都不会相信。
但是事实摆在这里,让人不得不信。
“小女娃,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者心下大骇,手警惕的拉在弓上,剑在玄上,随即待发。
对于老者这副模样,夏幽却是笑的更欢了。
那是一种静静的无声的笑,准确的说,他只是扯着唇角,一双乌溜溜的双眼,静静地盯着你。
却是诡异之至的……
“老爷爷,你方才除了想杀了她,还想杀了我,对吗……”
夏幽只是笑着,那双灵动的眼睛静静的盯着老者,那其中空空洞洞地倒映着老者的影子。
不过这下,听了女童的话,老者却是连笑也笑不出了。
“老爷爷,你说,我说的对吗……”
女童歪着头,唇边是不变的笑,那语气里听不出喜怒,甚至听不出情绪来。
不过这才是真正让人害怕的。
“哦?小老儿和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你们,小女娃切莫乱言……”
老者叹惜一声,似乎是对夏幽的“胡言乱语”感到伤心。
夏幽对老者这话避而不答,只是盯着老者这一副“慈祥”作派,唇边是未变的甜笑,只是无端的让人觉得女童笑得意味不明。
那老者对着这乖巧模样的女童心却也是有几分顾忌之心的,僵持在那里,一时之间,空巷内寂静无声。
“老爷爷,我问你一件事情。”
半响,那静立着的女童开口。
“你且说,看小老儿是否能为你解惑。”
老者硬着头皮把这“仙风道骨”的架子硬撑着摆完。
“一个很重要的人,到最后她却背叛了你,该怎么办?”
女童歪着头,问出了一个不属于她这个年龄在烦恼的问题。
“那没有什么好想的,背叛了就是背叛,那该杀掉!”
老者想了想,顺着女童的意思往下说。
夏幽垂下眸子,眼里晦暗不明的闪过什么。
“可是如果没有了,会不会很难过……”
老者语气顿了顿,扫了一眼女童,心下有什么想法在暗自作祟。
“小女娃啊,你可要知道,人性险恶,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一边说着,那老者的手暗自动作的,两手竟是拉上了二胡。
“吱拉——”
二胡声悠扬响起,老者心下也有了几分自信,毕竟人都是自负的,他们宁愿相信自己能赢,也不愿意相信自己会输。
更何况还是一路杀人夺命修炼至此境界的老者,他又怎么会相信自己会输给一个还没有他腿长的女娃娃呢。
“吱拉……吱拉——呀——”
拉着二胡,老者本有的劣根发作,只见他冷哼一声。
“小女娃,我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乖乖的别动,让小老儿杀了你!你也不想死的太难受吧!”
夏幽唇边那甜笑的弧度不变,静静的看着对面的老者,明明女童并没有做什么动作,却让人莫名的觉得那静静看着你的眸子,像是在看着一个……
——一个跳梁小丑般滑稽可笑
“老爷爷,知道吗?我一开始觉得你是个好人……”
老者拉着二胡,听着女童用空灵的声音对着他说。
“你会给我买好吃的,会帮我教训那些欺负我的人,你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女童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下了。
“……可是到最后,我发现,你骗了我……”
“小女娃切莫胡说,小老儿,今日是第一次见你。”
女童似乎对他的话闻所未闻,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你在深巷里拉二胡,用二胡声迷惑那些无知的人,最后,你杀了他们……”
“小老儿不过是为了增长自己的修为,何错之有?”
老者拉着二胡,眼看着那音丝包围在女童的周身。
“何况,他们被小老儿杀了,那只能说明是他们运气不好,这修炼向来最看重气运。”
气运……
夏幽低垂着眸子,任由那老者手拉着二胡,用那音丝包围着他,当那一层若有若无的透明长线缠住了他的脚踝。
唇边的弧度不变,女童眸下红光一闪。
第15章 往事不堪回首(捉虫)
“唔……”
这是哪里……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女童从荒凉的地方爬了起来,身上是一阵阵的酸痛,单薄的衣物似乎并不能驱除寒冷。
女童站起身来,打量着这四周。
这是个很破落的茅草屋,屋顶上是很多破洞,应该是刚下过雨的样子,那破洞上滴滴嗒嗒的往下落着雨滴,真真是好不凄凉。
女童皱着眉,那张算不上是床的破稻草堆里爬了起来。
她甚至腿软得险些栽倒下去。
虐待,这边是赤_裸_裸的虐待。
女童捏着身上的肉,干瘪的身子上甚至上一身排骨,那肉又哪里称得上肉,不过是些皮罢了。
这身体不过五六岁的豆芽菜样子,还住在如此破落的地方。
命不久矣。
摸了摸身上的酸痛,小小的身躯上竟是有许多鞭痕。
如此焦黑的身体像是被雷劈过一样。
思到此处,女童紧皱着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昨天,他隐约似乎看到一条鞭子打过,接着过了半响,是电光一闪。
那便是雷吗?他被雷劈过了。
他的脑袋里对雷劈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概念,但也知道,被雷劈过,是必死无疑。
他活下来了……
女童伸出了手,他知道这是他的新身体了。
“啊……”
动了动身体,一个不慎,他从那堆破落的稻草上滚了下来。
“嘶……”
这边是疼的感觉吗?
记忆里,是一个女孩,她曾问过他:
“小弟弟,你摔倒了,疼不疼啊?”
疼吗?他当时是不疼的……
不知道为什么,感受到女孩所说的“疼”,他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但同时,心里又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不再想那些事情。
从屋内出去,院子里没有人。
不知道为什么,仿佛听从了命运的召唤,他来到了西墙。
墙边是一棵树,墙下,是一个狗洞。
他当时并不知道那是狗洞,只是见到墙下有一个洞。
想要出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他想要出去……
仿佛出去了,就会得到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最终从那个洞内出去了,懵懵懂懂的,他穿着单薄的衣服,走到了街上。
街上十分的冷清,只有寥寥无几的三两个人。
他站在街上,踩着地上的大理石,他觉得一切都是那样的新奇。
“吱呀……”
无人的街道,寂静的空巷内传来二胡的声音,下意识地走了过去。
巷子内有一个老人,老人有着一头白发,白花花的胡子有些杂乱,那样衣衫褴褛的老人出现在空巷内。
老人的脚边有一个碗,但是里头空落落的,没有一个零钱。
不过这并不奇怪 ,因为巷子里很少有人来往,老人拉着二胡乞讨,自然的,就没有人来打赏。
“老爷爷,你为何要在此弹奏?”
老者的二胡声不断,声音更是沧桑。
“小老儿,为寻知音。”
“可是在此空巷内,又怎么能找到你的知音呢?”
他出声这样问道,心下又觉好笑,又觉得有趣。
不过更多的却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问。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只听到老者说。
“若是知音,踏遍千山万水……”
老者的话语隐没在二胡声中,他只觉得那二胡声似乎越来越悠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