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阿洛生病多半因我而起,这样吧,你提一个条件或是要一样东西算是补偿吧。”是清元,声音清冷悦耳。
其它师兄又纷纷表示此言甚是。一个个眼神灼灼地盯着我。我受宠若惊,惊的我一下慌了。四师兄见了,“小师妹莫急,好好想,九重天上好东西多着呢,你说,想要法器?灵丹妙药?功法?师兄们给你出出主意。”
我果然是个怂的,一想到清元的身份,脑中转的不是仙家宝物,反而想着若是被其它师兄撺掇着要好东西,会不会又惹到他—书上说龙易怒,不可惹。
“听说二师兄修为最高,我想以后有时间的话可以指点指点我。”
一时周围静寂异常,清元修为高还是从风漓处听得。乍一说出来,还怕其它师兄当众被指出技不如人而不开心。片刻,证实我想多了。一个个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我。
三师兄云淇实在忍不住,“二师兄的仙法术都是师尊教的,你还怕学不到,要不再考虑考虑,换个?他房里那个七□□玉盏不错,我瞧着就挺适合小师妹。”
我觉得自己英明异常,到时候他愿意教我,就指点三两招,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这样总不会错,至于宝物,我还是安分些,能在青城修炼已是大福份,贪心不好,知足常乐。
我笑眯眯答:“不用换。”
清元似乎也没料到我会如此要求,愣了愣,点点头。
大师兄清了清嗓子,“其他人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吗?”
其它师兄赶紧拿出准备好的礼物,五师兄星澜一边摸出一个精致的盒子,一边笑嘻嘻地问:“小师妹,功法我不是最好,可是我有耐心啊,偶尔指点一二还是可以滴,要不要……”
“不要。”
“小丫头不厚道,该坑的不坑,专坑我辈劳苦大众。”一边放下锦盒,一边嘀咕。
风漓磨蹭到最后,见大家都走了,“你个憨货,这么多好东西你不要,二师兄对谁都冷淡,更别提指导过哪个了,再者,他总是要回去的,即便指导又能指导到几时?平日见你怪伶俐的,关键时刻犯傻,就不该拿祛疤的药膏给你,主要是脑子坏了,得赶紧治。”说着扔下一瓶祛疤药膏走了。
我却不后悔,以前我隐约觉得乌木是躲避某些人才会窝居在那偏隅之地。此生,安定为首位,否则谈何修炼,更是升不了上仙入不了神阶。
我很快重新活蹦乱跳起来,一大早到演武场看他们练外家功夫,满场乱窜,活力充沛到歇不住。六师兄初墨让弟子递水给我:“小师妹,你病刚好,少动些。”我仰头喝水就看见一只圆滚滚的鸟儿遥遥飞过来,估计是体重的原因,飞的很低,我在思索徒手抓住它的可能性。
“是飞飞,是八师叔的飞飞。”旁边有弟子喊了一句。
风漓养了只迷鹰用于和城里通信,我还以为是何等的英姿飒爽、卓而不凡,原来是只胖鸟。我忍不住好奇:“它飞这么低,不怕被人捉住啊?”
“到了咱们的地头才会低飞,还能时不时落下休息,飞飞就是这么聪明。”
“……”对一只胖到需要时不时落下休息的鸟儿,我实在夸不出口。
风漓法术不会,倒是会瞎折腾,师尊估计也没过多指望他,他愈发活的肆意自在,创下“半山道人”的名号,平时来了生意就由飞飞来传递。我偷偷跟他跑出去一次。
“半山道人”的牌匾立于鸿德府最大的饭馆“天外客”门前,斗大的镀金大字阳光一照能闪瞎人的眼。左侧“解世间离奇之事”,右侧“除天下未尽之妖”。他雇了门口那一小块地方以及饭馆的伙计三豆子。
平日三豆子就在饭馆跑堂,遇到慕“半山道人”名而来的就穿针引线,问明是奇异事件还是降妖伏魔,把任务写下让飞飞送来。风漓觉得可接,就让飞飞传信出去,同时收取定金一百两,贫困人家可酌情减少甚至不收。
我曾问风漓:“你话说的那么满,就不怕没办妥,砸了自己的招牌?”他倒是满不在乎:“那么多半吊子道士,不这么写,谁会来找你,再说了,都是小打小闹的,不会有连我们都降不了的妖物。”
那是我第一次下山,见了城里什么东西都觉得新鲜,觉着哪个都好,买了不少小玩意儿。“天外客”作为城里最大的饭馆,人来人往,风漓的牌匾就立于其左侧,特招眼,若不是有不菲的租金,老板一准儿早给远远扔了。
菜品价格不等,便宜有便宜的吃法,贵有贵的消费,端看你怎么选了。我就喜欢人多热闹,坐在大堂里粘住了不走。
风漓不屑:“小爷我每次来都是要雅间的,你一来就降低了爷的标准。”
我就知道他要显摆,说是带我来见见世面,一进城就走的摇曳生姿起来,仿佛哪家的二世祖,我在后面跟着活像他家中仆从。没想到竟还有不少人跟他打招呼,“风公子,好久不见。”
我问:“这都是你的主顾?”
“大多不是,以前我常来就认识了。”
“你不怕遇见以前的主顾,见你这般……”我想说风骚招摇不靠谱,终是忍住了。
“做事的时候自然有做事的样子,我有一套特意为此准备的袍子,我可是专业的。平时么当然是自己觉得自在就好。”
这袍子没过多久就见着了,真是很有特点,让人耳目一新过目不忘。
飞飞带来的信上大意说,王员外家的大白狗病了,症状是不吃不喝,也不精神了,请了几个兽医,皆看不出原因。我觉得它可能没病,生活□□逸,无趣到忧思了。可王员外的小儿子不这么想,据说担心的也跟着瘦了,王员外只好请高人过府一看。
“八师兄,这猫猫狗狗的活儿也接,连兽医也看不出名堂,你去了有何用?”
“如今世间平静祥和,哪有那么多大事,闲着也无事,不如出去晃晃。”
“这次带谁一起去呢?”我打听过了,介于他本人修为低,遇到低等的妖也降不住,总会叫一个得力的小弟子同去,师兄们空闲了,也跟去过几次。
“这次就我们两个。”
“你是说不叫个师兄了,喊一个弟子也行啊,要不就梓玉?”我抖了一抖。
“不用,不是还有你吗?”
一时间我觉得自己责任重大,斗志昂扬,又觉得难当大任,自己的斤两还是清楚的,有些纠结。又往深处一想,觉得这狗病的不寻常,王家好歹是一个富户,见识总有一些的,不至于为图安心高价请个道士,或许有什么隐瞒。比如:月黑风高,发狂咬人。或是,月朗星稀,说起人语,“老王,我想吃肉。”
“八师兄,我们两个,去是没问题的,我就怕一不留神没护住你,还是……。”
“你要是害怕,就留在山上吧,我会给你带些好吃的回来。”
哪个害怕了,即便是也绝对不承认,去就去。
“我这不是思虑周全,防患未然,确保万无一失吗?”我觉得自己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我们乘着飞行器云艇下了山,他穿上道袍,我扮成随行道童。作为道袍,他这件衣服过于花哨了,我觉得在脸上涂抹两把可以直接去跳大神。再加上比寻常袍子还要宽松些,尤其是下摆,活像张口的麻袋。有了他这个对比,我没有特别抗拒扮道童了,起码衣服颜色式样正常。
我们守在镇上通往鸿德府的路口,等马车,以往都是如此,昨晚已经让外门弟子通知老猎户今日要租他的车去城里,左等不到右等不到,最后来了一辆很破的牛车。车很简陋,四面毫无遮挡,牛也老了,三步一小喘,五步一大喘。老屠户有些拘谨,“道长莫怪,今日,今日马生了病,车也,车也坏了,能不能用这牛车先凑合一回?”
“……”
他一直以为是住在符清宫的哪个外门弟子租他的车。只是这马病了车坏了,赶的实在是巧。
符清宫那可是神仙的弟子。山下的居民不太清楚神仙的弟子也有远近划分,只觉得能跟神仙有点点牵扯,那是天大的福分,眼瞧着这福分就要飞走,老屠户有点着急。
“爹,你咋骗人家哩,明明是哥哥为讨未来嫂子欢心,偷偷把马车借给她家了。”旁边一个扎着冲天辫的男娃娃喊道。
好一个诚实的孩子,可是如此一来你爹岂不更尴尬?果然,老猎户更拘谨了。最后,叹了口气,“实在对不住,我大儿昨天晚上偷偷把车赶出去了,通知你们已经来不及了,村上再没别的空闲马车,我也是无法,才……”我与风漓对视一眼,要不去镇上别家再租一辆?刚刚委婉地表达了这个意思。老猎户一脸哀伤,仿佛在说:“你们果然生气了,嫌弃了,抛弃了我的牛车。以后再没人出高价租我的马车了,神仙也不庇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