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了支签,还是上上签“福气自山中传来,可寿健安泰一生。”王老夫人自然欢喜,仔细琢磨这福气的来处,最近似乎与往昔并无二致,没遇到什么人,也没收到什么物。有些焦急,万一哪日这不知为何物的福气一不留神再另投别家,如何是好?
还是旁边的王夫人提了一句:前些日子王管家不是捡只山猫回来吗?王夫人能想起这猫还源于她的幺儿,小孩子乍一见这稀罕物,一天偷偷跑个十几趟去瞧。
王老夫人决定验证一下,索性留那山猫住在府中。月余,王老太爷确实健康许多,容颜焕发,这一月竟一次心口痛也未发作。立马,凶猫变福猫,那形象完全反转,那待遇迥然不同,以前王家人见着它,战战兢兢外加嫌弃。如今,光芒万丈,恨不得与其同食同寝,哪个不想沾沾福气?再者,这祖宗怕是都要成仙了,断不会再伤人。
王知府本人作为朝廷命官,打小学的是孔孟之道,“子不语怪力乱神”,自然不宜大力宣扬,耐不住王老夫人深信不疑。为宽父母的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总觉着不过分就好。
日子本来一帆风顺。
后来有一日,王老夫人侄子的小舅子的娘家三叔公的孙子找上门。进门先将亲戚关系捋通顺,旨在证明确实是亲的不能再亲的亲戚,不比亲儿子差多远,然后表达了要入府做管家的愿望。
也不怪此人无大志向,本就胸无点墨,弯弯绕绕打听到竟有这么显赫的亲戚,就投奔过来。听人说,府中下人管家地位为最高,又不用干活,有事就交代底下人去做。
王老太太望着亲侄子写来的亲笔信,被绕的晕晕乎乎的,稀里糊涂就说,“先做两天试试吧。”谁知这位就以为自己已然荣升为知府家的大管家了,摆足派头,何事都要参合一脚,最后成功把年迈的王管家给气走了。
一同消失的还有那只大猫。
王管家头天收拾东西走人,第二日王家人就到处找不到那福猫了。
先去王管家家中找了一番,无果。
起初大家找的并未多上心。都说是福猫,若说证据还真拿不出,说治好了老太爷的心疾,也有可能是人家老爷子自己锻炼身体的结果,毕竟老爷子年轻时是个武官,身体倍儿棒。
可是,一月后,王老太爷心口痛的毛病又犯了。
这似乎成了一个有力证据。
赶紧将王知府叫回家。王知府一直在外面办差,还不知道自己府里连管家都换了。一听,脸就皱成包子,奈何是自己的母亲做主换的,打骂责备不得。王管家跟了他几十年,情谊非常。只能给些钱财先打发了那个还在下人中耀武扬威的远房亲戚,厚着脸皮自己再去请王管家。
王管家此时正在家中含饴弄孙。王知府羞愧地将王管家接入府中。只是那山猫确实不见了。
找了许久毫无头绪。王家人以为,山猫毛色油亮,眼神犀利中带着藐视众生的霸气,乃神物,怕是须找一个道法高深之人方可寻回。于是,请了“半山道人”来找猫……
说到这里,梓玉笑眯眯地说:“若小师叔去了,还能发现一个好处,王管家有一个绝活,木偶不但做的活灵活现而且行动自如,做个管家当真屈才了。”
我与清元说了,他略一思量:“你这些时日长进颇多,也辛苦,休息休息也好。”
于是风漓,清元,我去了王家。
本来夜雪也跃跃欲试,想跟着来,“一山不容二虎,你一去,说不定打起来或者那山猫干脆躲的不见踪影,还是不要去了。”我刚说完,夜雪头一扭,不理人。
“再说你这小短腿,走不快,如今这身形,抱着也累。”其实夜雪长高不少,腿自然也长了,不致于跟不上,可是一只未成年幼虎再怎么着也看起来不够威武,所以偶尔以此逗逗他。果然,他听了,头也不回地跑了—气跑了。
第11章 紫阳镇
我自从跟着清元修习仙法,对他颇为佩服,感激,也熟稔很多,与他话也多起来。
到了王知府家,看到风漓跟着王管家在府中四处查看,我兴奋地跟清元八卦,“八师兄好像与人私会……不知是男是女,二师兄你不想知道那人是谁吗?”执着于揭秘的我激动的两眼放光。
清元望我一眼,淡淡地说:“黑衣,斗篷是吗,不过是个旧识,不必纠结。”看来这人不是第一次出现了。我实在好奇那人是谁,本来还想撺掇个人去抓个现行,如今行不通了。“你还是要好好修炼,若是让师尊觉得你长进慢,他亲自来教,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这个我早就听说了,不知道是真的觉得自己的弟子修为低下,还是要长一长师尊的威风,除了清元与风漓,其它几个师兄刚入门时都被狠狠折磨过一阵子。我一听,探秘的想法淡了许多。
这里风漓已经来过几次,轻车熟路在府中逛两圈,装模作样捻着手指闭眼卜算。
“在东方。”
东方有山,曰,十方大林。
那是我不能再熟悉的地方。
山石叠叠屹立,林木郁郁葱翠,一如当年,只是山中少见生灵,一路走来不觉寂寥。
我走走停停,风漓有些着急,想出声催促又犹豫不决。
我笑道:“八师兄,你何时这么拘谨了,这可不像你。”
“你现在不得了,轻易招惹不得,我可不想被捏断胳膊踢断腿。”我想起自己刚学会一个法术时,见什么都要试一试,见一片树叶翩然下落,顺手接住,默念口诀,树叶化作粉末消失,当时风漓就在旁边眼见这一幕,瞪大双眼,扭头就走。
“直接去他落脚处。”清元说。
眨眼间来到一断崖处,洞口遮掩于蓬草间,颇为隐秘,且设了仙障,模模糊糊,且虚且实。
清元手一挥,一个黑呼呼的洞口显现出来。
“真是越发不客气了,不晓得要尊重一下这里的主人吗?”一声懒洋洋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你算哪门子的主人?这寒湿的气味,你怎么受的了,王家的高门大院你不住,非窝在这儿。”风漓边往里走边答。
“我乐意的很,你管的着。”一袭身着大红袍子的男子出现在视线中。
脸庞清雅俊秀,眼睛倒是标准的桃花眼,自成风流,只是一双眸子透漏出一丝戾气,许是突然被打扰,抿着嘴唇显出不愉。
“说吧,这次要什么才肯回去。”风漓止步问。
红袍少年手指轻敲石壁似乎在思考。
“先说好了,只此一次了,我们家的灵草仙丹再多也不是平白捡来的。”风漓加了一句。
“咦,倒是像我故意想要什么才躲起来的一般。”
“不是像,就是。”
“喔,这次我还不回去了。”红袍子乍了毛,将身上的衣服裹一裹,歪在榻上,背对着我们。
“这就由不得你了。”清元走上前轻轻说了一句。
红袍子似乎刚刚反应过来,这洞中还有其它两个人,翻身坐了起来。他仔细打量说话的人。
清元继续说道:“治伤痛之事也不是非你不可,不过是你得了人家的恩惠,还回去而已,与你来说,并无坏处。”
红袍少年眼睛转了转,盯着眼前人。
“我不过是初来乍到,被一群不要脸的狼仔子围攻伤了元气,好不容易逃出去,又被狗追。”红袍子与清元相视良久终于败下阵来,小声嘀咕。
“不过,没有那老头儿相助,我也能自救。”他挣扎着大声说。
“是吗,以你的修为,寻常的狼必是伤不了你,能伤你的应是西北方向那几只成精多年的妖狼。莫不是你想占人山头被揍的?”
红袍子又是吃惊又是羞愤,差一点就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被他们撕咬过,不能妄动真气,别说是被一群狗追,就是一只,你想摆脱也难。”
红袍子砸吧了几下嘴,最后脸红脖子粗地吼一句,“这附近就这两处,这里被封住,不准出入,我总得找个落脚的地方。谁知道他们蛮不讲理,我都说了借住几天就走,还是赶我,我一气,就……”
“你也说了,这里封了,寻常生灵不可入内,你还敢几次三番住进来。”
这一次红袍子彻底无话了,一双深邃的琉璃色眼眸都瞪的变了形状。
“既然这里不允许出入,自有它的道理,这里你是久住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