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
达龙进入浴室的时候,亚尔斯兰已经倚靠在浴池的一角等着他。
这间浴室里的所有物件都由雪白的大理石砌成,陷入地面的浴池边上,十几个镀金的水龙头正在哗哗地淌着水,点燃的蜡烛给整个房间投下温馨的柔光,格子样的窗棂旁垂着深蓝色的亚麻窗帘。
遗过蒸汽和水雾,达龙看到亚尔斯兰半露在池水外的驱体。
帕尔斯王廷从来不缺少美男子,且不说达龙自己,气质华贵的那尔撒斯、潇洒倜傥的奇夫,乃至精瘦健硕的异国武者加斯旺德,个个都是相貌出挑者。
但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压得过绝代风华的亚尔斯兰。
少年有着寻常男子望尘莫及的精致眉目,举手投足间却又英气十足——刚柔兼济的俊美,总是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达龙走进浴池,挑了距亚尔斯兰一臂远的地方坐下。两人谁都没说话,一时之间,气氛有些沉重。
还是少年微笑着打破沉默:“达龙,你是生气了么?我方才对你太过严厉了些,抱歉了。”
“臣不会生您的气。”
“被我这样小你十多岁的人教训,肯定是生气了吧?”少年笑得越发促狭,“俗话说关心则乱嘛,你不要怪我。”
达龙不仅完全没有生气反而深深地为亚尔斯兰的谈吐感到汗颜。
他清楚地知道,陛下看似瘦削的身体里蕴藏着难以估计的能量,那种强大的魄力和威严,令人震慑。
少年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帝王之材,而那尔撒斯的教导也是了不得。
水下,亚尔斯兰伸长了胳膊、轻轻握住黑发青年的手,“达龙……你上一次抱我的情形,还记得么?”
“臣当然记得。”
事实是——和亚尔斯兰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他都记得。自他们两人的初夜开始算起,已经过了一年有余。
但在这期间,亚尔斯兰的时间被公务、学业和练武所占,而达龙也时常出城在外,因此两人真正缠绵的次数并不多,多数时候仅仅只是王宫回廊下偷偷的亲吻,图书室里片刻的温存……
年逾三十的达龙早已过了精虫上脑的年纪,在无数个思念蚀骨的夜里,他至多自慰解决,再没去过妓馆。
他们上一次亲热,还是在今年初春某次围猎途中,春寒料峭中的相互取暖,却因为达龙顾及到亚尔斯兰次日还要骑马而没能进行到最后一步, 之后他便受命巡访国内五城,一走便是一个月。
时至今日,两人都忍得相当难受了.
亚尔斯兰摩挲着达龙骨节分明的手,手背上的血管盘根错节,像是他们的宿命。
这是历经杀戮的残酷之手,却也是极尽抚慰的温柔之手。
少年转头看着达龙坚如磐石的侧脸,叹息一声,青年心中的挣扎和隐忍,都是为了自己。
激情来得突然。
分开数日,一点点的触碰都足以点燃欲火的烛芯,达龙猛地抓住亚尔斯兰的手腕,哗啦一声,用力把对方拉进自己怀里。
“陛下……您教臣好难过。”
“哪里难过?”亚尔斯兰笑着伸手摸上他的阳具,“这里么?”
“确实……”达龙低沉地说着,拉过少年的手按在自己的左胸,“还有这里。”
亚尔斯兰感受到强而有力的搏动,透过厚实的胸壁徐徐传来。
他在青年脸上轻啄了一下:“是吗……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达龙没有再说话。他双手扶住少年的腰肢,两人鼻尖贴鼻尖,胸膛贴眷胸膛,紧密得容不下一丝空限。
接着是绵长而火热的深吻——牙齿相碰,舌头纠缠着、搅动着,两人都在努力探索着对方口腔里的每一处凹陷和凸起,亚尔斯兰紧紧环抱着达龙的脖颈,黑发青年的那双大手拨开他的浅色长发、在他的脊背上下游走,又有些狂乱地揉捏着他的骨肉,原本粗粝的触感因为水流的缘故变得不再明显。
水面之下,两根柱体持续摩擦、逐渐变得坚硬滚烫,沉甸甸地挺立起来。
唇舌分离,少年在达龙腿上扭动着,达龙知道抚摸和亲吻已经不能满足他的国王,于是他顺势把手指捕进那温暖的后穴——大既是因为酒精的原因,那里意外地柔软黏稠,没有遇上太大的阻力,青年拼命制止自己不要去想象穴口是怎样一番汁液淋漓的旖施风光,否则他怕会即刻放松神经、一泻千里。
亚尔斯兰脸贴着达龙铁青的下颌,可以听到对方喉结滑动的声响,他拈起脸,看到青年轮廓鲜明的脸上是极度渴望的表情,像是平原上等待猎食的豹子。
于是他把脑袋搭在青年宽厚的肩膀上:“你还在等什么呢……嗯……让我好好补偿你——啊啊!”
话音未落。粗硬的肉棒已经长驱直入,径直插向最深的点,那个由达龙探知、能让他失去自我、欲罢不能的点。
“唔……太深了,不要这么深……“,”
达龙没有理会他的要求,而是更加用力地掐住他的腰,借着水的浮力、把持着他上下窜动。水面也随之泛起一圈圈涟漪, 肉棒不断被后穴吞吐,渐渐变得紫胀。
伏在青年肩上的亚尔斯兰难耐地呻吟着,双腿紧紧盘住对方结实的腰,后穴持续被填满冲撞的快感一波波袭上来,他只能勉强维系自己的精神。
因着水的力量,他并不觉得费力,却没想到达龙腾出一只手攥住他的性器,毫不留情地开始擼动。
“不要前面——嗯啊——啊!我坚持不住了——呜啊!”
白浊的黏液破水而出,粘在两人的腹肌。
“陛下这么快就不行了吗?臣还以为您的耐力和体格一样有所增长了呢……”
达龙嘴里说着报复一般的挑逗语句,但还是爱惜地放缓了下身的频率,他捏住少年的后颈、稍稍拉开两人的间距——亚尔斯兰的眼神似乎难以聚焦,凌乱的银色发丝贴在绯红的唇边,看着秀色可餐。
他们的身体契合得天衣无缝,但灵魂都好像渐行渐远。
此时的达龙内心生出了惧意,他害怕这月光样的美丽少年就此化作倒影融化在水中,害怕他的国王会弃他而去、不再向他展所自己的脆弱。
要怎么做,才能更多地走入陛下的内心呢?
除了占有这具身体,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于是青年在短暂停歇之后、对准眼前一小片白皙的皮肤、狠狠地嘬了上去,他伤感而用力地继续侵入那条紧致的甬道,少年口中呼出的热息拂过他的肩颈,撩人的呢喃声响在他的耳旁……
直到浴池中的热水变温、浴室里的雾气也即将散尽,这场情事才算告一段落。
肆
银白的月光透过纱幔的缝隙洒落在整个寝殿,虽然黯淡,却不容忽视。
床榻之上,亚尔斯兰枕着达龙肌肉嶙峋的手臂睡得香甜,这年轻的躯体在他的折腾下释放了两三次,早已筋疲力尽。
而这位骁勇善战的万骑长却失眠了,思绪如同芜杂的荒草。
他看着熟睡的银发少年,肩膀上是他吮吸出来的深色瘀斑,十分扎眼。
“达龙,我当然知道你难过,为了你我之间看似没有结局的感情……”
“可我的人生要由我自己决定,不管世人如何评价,至少现在,我并不认为自己的血脉值得传承,更何况,我只想与心爱的人共度余生。”
“就算会忤逆神明,我也无所畏惧,”少年蜷缩在他怀里,神情坚毅,目色清明,“因为,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觉得有无限的力量。”
陛下的强大不同于他们这些武将,不是在战场,而是在纵横捭阖、运筹帷幄之间。
纵然在翻云覆雨时意乱情迷,天亮之后,身着华服的亚尔斯兰总会恢复到那个英武挺拔、仪表堂堂的国王,仿佛床笫间被他作弄得一塌糊涂的少年不过是他的一场春梦。
少年早已不似当年孱弱,他的内心正在建起坚不可摧的城防,曾经柔软的群青色眼瞳里、冷和硬正在逐渐蔓延,达龙害怕自己的位置终有一天会被那份属于国王的漠然吞噬殆尽。
黑暗中,达龙张开手掌——多希望把陛下藏进手心、像珍宝一样随身携带,多希望他们在一起的每个须臾都像永恒一样漫长无垠。
他的初衷本是不想扰乱陛下必将辉煌的人生,可是现在的他就像闯入蛛网逐渐麻痹的飞蛾,不能逃离,也不愿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