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老太听到这些话,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什么叫她不嫁人,还要娶个上门女婿?
还有,以后生的孩子姓颜。
这可能吗?
这世道有几个好男人会愿意当上门女婿的?
便是有人愿意顶着被戳脊梁骨的份上,嫁到她家来,那定然也是有所图谋的。
而这样的男子要是强横起来,就她们这老弱的妇孺,根本就不是他对手,如此一来,那她们岂不是会被拿捏的死死的?
以前她曾想过这样,那前提是春生找的女人也生不出儿子,且有他在的情况下。
家里有男人和没男人,区别还是很大的。
“可是,哪有女子不嫁人的?这世上要娶个上门女婿,哪里有你说得这般轻巧。”
“又不是没人找上门女婿的,到时候找个家里穷苦兄弟多的,只要人勤劳踏实就好,我也不图他长得如何。”
雪芝说这话,就是想让香桃知道,她是真的改了,也不会想些有的没的。
香桃则是没想到颜雪芝会说出这种话来,但看她那黝黑面色上的慎重,也知道她是认真的。
只是,这与她又有何关系?
“这是你们颜家的事,没必要与我说。今日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全都说了,从今往后,这里我不会再踏进一步。若你是真的知错,且已悔改的话,那就莫要打扰诗情姐了。你要走就走,若是想留在这也不是不成,横竖不会饿着你。但你得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香桃说完这话,继续往门口走去。她宁愿去大门口等候,也不想面对她外婆。
外婆真是越老脑子越发的糊涂,今日她那番行为,还真是让人心寒,且她自己还不自知。
雪芝听到她离开的脚步声,又忙往前走了一步,叫道:“香桃表姐,请留步!我知道因为以前的事,你们都不信我,但是我是真的知错了。原先你帮我收着的银钱,劳烦你拿出两千两给夫人。另外,我对不住祥哥哥,害得他和常婶在杨家村没家住。麻烦你再拿出一百两,替我拿八十两给他们,就说是我赔给他们盖房子的钱。另外的二十两,劳烦你替我买些瓜果点心之类的送过去,就说我因眼睛问题,不能亲自上门道歉,请他们谅解!”
雪芝这两日来,夜里仔细的算过。只要等她好了,身上还能有四五百两的话,往后的日子会过得很安逸。
在乡下,田地便宜,就算是良田,也不过是六到八两一亩,她只需要买上二三十亩,就完全够养活她和奶奶。
另外剩下的银钱,她可以花个二三十两,就能盖座和以前颜宅差不多的瓦房。
剩余的,她便是顿顿有肉吃,在自家有粮有菜还能养些鸡鸭猪的前提下,一年也花不了三两银子。
那些银钱,完全可以保证她一辈子衣食无忧。
何况说,她目前手上还有两千九百两,除去给夫人的,还有说给祥哥哥家的赔钱,她还剩下八百两。
而最初破开的一百两,现在还剩下大几十两。
那些用来治眼睛,想来应该也是够了的。
香桃听到她这话,知道她还懂得和杨嘉祥他们道歉,心下算是稍稍回暖了一些。
不管她是虚情假意也好,是真情流露也罢,总之她有这个心就好。
只是这种事,她还真不好代劳。
“等你自己眼睛好了,你自己去处置吧,我不是你,也代表不了你。你那些银子,我一文都未动,都给你奶奶替你收着了,你要用银子,自己找她要去。”
香桃说完这话,头也不回地出了大门。
阮老太在听到雪芝这些安排时,一度怀疑这不是她孙女,是被人掉包了。
她得孙女,她怎么可能不了解?
那孩子的自私是从骨头里散发出来的,她怎么可能会说这些话?
雪芝则是听到香桃离去的脚步,忍不住幽幽叹息一声。
现在大伙儿不信她,她也认了。这一切都是她以前中下的因,如今结了这样的果,怨不得谁。
“奶奶,今日香桃表姐说的没错,是你错了,你不该那样哭,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家得主人把你怎么滴了。另外,银子你收着的话,你就如我说的,将银子分出来,回头让人送到夫人手中去。至于我爹,你就不要想了,他多半是有去无回。你的儿子,你也看了一辈子,他什么性子,你应该清楚,所以你也别去指望。”
第867章 祖孙和好,好日子到头
阮老太听到这话,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宁氏那个寡妇。
当初春生看到她,就有些走不动道。不会他真的拿了芝芝给的银子,和那宁寡妇跑了吧?
想到这,阮老太有些坐不住了。
只是她除了见过宁氏外,连她具体姓什么,名什么,住在哪里都不知道,又从何查起?
对了,当初那个车夫。她雇佣的马车,送春生先回阮家坑那边的。她可以去租赁马车那边,看看那车夫在不在,知不知道情况。
想到这,阮老太有些坐不住,这事关到她儿子,今日她想出一趟门。
只是这些四处有人看着,不准她出门,她到底要怎样,才能找到那车夫问问。
突然间她后悔了,自己出不去,芝芝又这样也出不去,唯有能帮到她的,只有香桃。
只是她刚刚将香桃得罪了,让那丫头更是气得扔下再也与她没关系的话来。
这样的话,她哪里还有什么脸面让那丫头帮个忙。
她也清楚,现在自己别看是好了,身子也算利索。但她只要一出这院落,前往京城租赁马车的地方去的话,苏子宁的人一定会发现她。
那毒妇要是看到她没死,肯定会想尽办法,直接弄死她的。
雪芝听自己说完,奶奶半天都没反应,便也懒得管她心中作何想法,便慢吞吞地回过身子,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往年挪动。
阮老太回过神的时候,颜雪芝已经进了屋子,她连忙跟了上去。
待两人进屋后,她便反手将门关上。
虽然她也清楚,这院落有人在四周护着,这关不关门,自己说的话,他们也能听得到,但就是想关上,让她们祖孙两人说说心里话。
雪芝走得很慢很慢,阮老太见状,上前扶了她躺回床榻后,方道:“芝芝,奶奶那时候要杀你,是一时间被你气糊涂了,才会那样的。你别往心里去,奶奶也是为了你好的。那镇国侯府,不是人待的地方。”
雪芝想起当初濒临窒息死亡的感受时,浑身还忍不住抖了抖。
但如阮老太所言,她确实知道她奶奶会那样对她,其实有一半的原因也是因她而起的。
“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你莫要再提起。”
“是是,都已经过去了,那咱就不说。芝芝,你是个女娃子,还年轻,往后的路也很长,先前你说的不嫁人,我觉得不大可能,也不好。这样,若是真的回乡下,奶奶就给你找个好的婆家嫁了。到时候你嫁妆丰厚一些,与亲家说,你们生的第二个儿子,跟我们姓颜,日后的家产也是那孩子继承,你看呢?”
雪芝闻言忍不住苦涩一笑,她早已不是什么清白之身,即便她没有与男人怎么样,可清白依旧是毁了的。
这样的她,什么样的好人家的男子会愿意要?
与其到时候嫁过去,因这被婆家拿捏,倒不如留在自家,找个上门女婿还来得自在些。
反正是她娶夫,是否清白之身,其实也不是那么的重要的。毕竟那个家,是她在做主!
“怎么了?”
阮老太察觉到她情绪的起伏,还有浑身散发出浓烈的恨意时,瞬间吓了一跳。
“奶奶,我……”
雪芝很想告诉阮老太她的遭遇,想将心理的苦好好的诉说一番,可她开不了这个口。
她被一个婆子毁了清白的事,犹如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多少次午夜之际,她都是陷在那噩梦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耳朵里回响得,都是那婆子说得话。
她恨,恨不得亲手将那婆子千刀万剐,更恨苏子宁。
她会这样,都是苏子宁害的。
她就不相信,苏子宁会不知道她手下的婆子,是什么德性。
若是不了解,又怎敢用?
所以,这一切的源头,都是苏子宁那贱人。
总有一天,她一定要将苏子宁碎尸万段,方能解她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