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儿，对不起！”
阮老太哽咽地说着这话，目光却是痴痴地盯着颜诗情。
颜诗情不去看她，依旧低头看向茶盅中的血液。
对不起她听多了，说了也没用。
不是所有的事，一句对不起就能换来没关系。
“外婆走吧，别打扰诗情姐，她还忙着呢。”
阮老太却是不管不顾，挣脱开香桃的手，双膝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颜诗情磕了个头：“情儿，奶奶对不起你，也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颜诗情不用转头看，都能知道什么情况。
她闭上眼眸深呼吸一口气，这才转头看向地上的人，轻声道：“阮嬷嬷，你不必道歉。事情已经发生了，再道歉也没用。你与我家早已没有任何关系，我娘也已放了你自由身。现在我之所以还愿意给你养老，是曾经我答应过你的，会给你养老，但也仅此而已。其他的，你也莫要强求。以前我喊你一声奶奶，那是因为我觉得你值得。只是在经过那么多事后，你觉得自己还值得吗？”
颜诗情难得说出一长段话，只是在说完后，她就背过身了，不想去看阮老太此刻的神色。
阮老太闻言，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像是魔怔了一般，神情木木的，也忘了哭泣。
香桃见状叹息一声，弯腰将其扶起。
等到出了厅堂，她才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若是当初你听我劝，何至于到如此地步？诗情姐人那么好，心地那么善良，能被你和雪芝伤成这样，那也是因为你们太过了。人心都是肉长的，被伤了会疼会痛，不是过后就没事了。现在诗情姐还愿意给你养老，又愿意让雪芝住在这，你们就偷着笑吧。不过我估计，多少也有些看在我与素心姑姑的份上。”
香桃觉得，依照她对诗情姐的了解，外婆住在这还好说。但颜雪芝的话，多半是因为素心姑姑，毕竟当初诗情姐离开杨家村的时候就说过两人断绝姐妹情的。
阮老太依旧木然地由着香桃扶她到平日里，她吃斋念佛的地方。
“外婆，你以后就安心在这吧，什么都不要去想，也不要去管。诗情姐不是颜雪芝，不是你的亲孙女。可以说，她是你曾经的主子，你莫要再将自己当做她的奶奶了。”
香桃说完这话，也不管她怎么想的，便出了房间，反手将门关上。
等到她走了几步后，房间内却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令听到的人都觉得心酸，觉得她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她有心想说什么，但想了想又作罢。
看来诗情姐这次来了以后，怕是再也不会来了。
外婆真是糊涂，她要是聪明的，就不要在这个时候出现，也不该说那些话，更不要有那番举动。
她只要在诗情姐走的时候，出来送送她，眼底露出不舍与愧疚就足矣。
哎，现在情况越变越糟，那也是外婆自己作的。
因房子小，不隔音，阮老太在哭的时候，厅堂中的颜诗情就听到了。
第864章 她只是心里难受
她皱着眉头，将手中的东西全都收好，随即看向杨露兰道：“这些我带回去研究，今天辛苦你跑一趟，我让小娃送你回去。”
杨露兰看这情况，也知道自己再留在这边没什么意思，便颔首：“好！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只管开口。别得我许是不会，但蛊这块兴许比你了解一点。等回去后，我也查查看，是否有蛊是入体后就会察觉不出的。”
杨露兰话虽这么说，但她觉得多半不可能。
她祖母是南疆的女子，擅长这块。从小她祖母就教导她这些，为了是避免有遭一日遭这些毒手。
她祖母既然没说，怕是没有那种蛊。
再则，就她了解的目前情况看来，颜雪芝也不是个什么厉害或者关键的人物。
能在这大楚用蛊来控制她，就已经算很奢侈了。
撑死，也不过是寻常的蛊罢了，哪里会花那么多心思，弄些从未见过的来。
要知道这里的各种条件都远不如他们洪武国的京城，要培养一只，都得花费极大的财力物力的。
“好，多谢！”
杨露兰连连摆了摆手，这才小娃的引导下，率先离去。
颜诗情自己则是看向候在厅堂门口的香桃，耳朵里听着阮老太撕心裂肺的痛哭声道：“桃子，你在这边要没什么事，也早些回宁国公府去吧！这里，有人看着，亏不着她们！”
香桃闻言面带愧疚，总觉得因为外婆和颜雪芝，她都没脸见诗情姐了。
眼下，她唯有尽心尽力照顾好小安爷，才能稍微弥补一些。
“诗情姐你有事就先走吧，我稍后收拾一下就回去。”
“那成，我先走了。你也不要急着离开，一个时辰后，我会令人来接你。你别单独一个人回去，可懂？”
“好，诗情姐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香桃很聪明，颜诗情说这话，她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京城那么多人盯着诗情姐，今日她过来，即便再隐秘或许也已经暴露了这地方。
外婆和雪芝算是镇国侯府的弃子，又是老的老，瞎得瞎，住在这根本就用不着担心。
而她不一样，她出现在这，肯定会有人查身份的。说不好还会将她捉去，用来威胁诗情姐。
再则，她要带小安爷，若是那些人顺着她，摸到小安爷的身上，那才是最糟糕的。
颜诗情喜欢香桃，那是因为她觉得这丫头聪明，且很有主见，更是知道什么是该做的，什么不该做，她都清楚。
别看她是乡下出身，但这等聪慧，即便是在吉峰镇，那也是少有的。
有些话，她只要一句话，有些事，她只要一个眼神，这丫头都能明白。
因雪芝身上蛊的特殊原因，颜诗情并未叫翟回去给楚玺墨送信，而是直接让他去请了素心姑姑过来。
待素心姑姑一到，她便上了马车，坐在素心姑姑身边道：“姑姑，雪芝身上据她自己说有蛊，我也看过她脖子上得伤痕。只是有些奇怪，我在她的身体里找不到蛊得痕迹，就连杨露兰也一样。还有，你看看这血。”
颜诗情说着，将装入到瓷瓶中的雪芝的血拿了出来，递给素心。
对素心，她向来是什么都不隐瞒，在她看来，素心比她娘更像她的亲长辈。
事事都替她着想，事事都给她打点的妥妥当当的，有什么也从来不瞒她，就连脑子和脑子，都要比她娘来得好使。
这样的忠仆，她也愿意将她当做亲长辈。
素心闻言面色微沉，随即伸手接过瓷瓶，待看到那血的颜色后，双眸一沉。
“这血好毒！”
“嗯，回头捉只鸡来试试就知道。这是她身上的血，我估摸她得眼睛和脸变成这样，就是被下得这毒。我和杨露兰都在想，是不是因为她的血液太毒了，故而那蛊入了她的身体，还未怎么着，就先被毒死了。若是这样的话，那也许说明，这血液有克制蛊的功效。只是，她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这样？她体内沉淀了大量的毒素，按理，她早在中毒的时候，就该死了。可她偏生好好的，除了眼睛看不见，面色黝黑外，也没什么不良反应。”
“过两日奴婢过来一趟，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只是奴婢怕她为何会变成这样，连她自己都不知晓。”
素心说着，将瓷瓶递给诗情。
这血液中含着剧毒，如郡主所言，雪芝那死丫头早在中毒后没多久就该死了才是。
可偏生人好好的，只是行动有些不大方便罢了。
“她不知道就算了，横竖镇国侯府就那么些人，真要查起来也快。那苏子宁不太会做人，在她手下讨生活的仆役日子不大好过。只要稍稍给点好处，想来也能问出不少东西来着。”
颜诗情说着，从袖兜中掏出一块碎银递给素心。
素心也没客气，当下直接接了过来，慎重地保证道：“郡主且放心，奴婢保证不出五天，就能给你一个答案。”
颜诗情是信任素心的，在听闻此话后，只是微微颔首，便莫不做声得从瓷瓶中查出一丢丢的血，最后将银针放入水中，查看反应。
以前在杨家村的时候，她是有尝试过给颜雪芝调养身子，故而从后面的那座山里，没少挖些看起来寻常的药草，有意无意的用那药草熬了，让她洗脸，洗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