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那梁氏好像在他们颜家一手遮天,指手画脚什么的。
可说到底,还是自己儿子纵着。
但凡他不那么自私,能为儿女多考虑下,也不至于到后来情儿带着她分家另过的日子。
眼下看着他们在杨家村过不下去了,迫不得已离开不错。
可日子却是比以前更要好多了,更甚者,他什么都不用做,就有吃有喝,还有钱花。
如此看来,日后都得养着他了。
春生就是个糊涂且自私的人,什么事都只顾着他自己。
依照他今日看到那什么寡妇的热乎劲,这银子想要拿回来,怕是有些难。
雪芝看到自己只是这么问了一句后,她奶奶便抿唇不语,当下觉得甚是讽刺。
说得好听,她爹为了她,不是要她的命,要去帮她要回银子。
可当真问她,却是不言不语。
简直是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他拿走的银子,就当是我最后尽孝给他的。从现在起,这世上再也没有颜雪芝,芝芝这个人,有的只是镇国候府丁北瑜的嫡女丁诗情。以后,奶嬷嬷你也莫要与我说那些糟心事,我不想听,也不想管。你若是要管,便只是你自己的事。当然,我不许你随便出门,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话落,她喘着气,再次闭上眼睛,不愿多看阮老太一眼。
那些钱,就当是她买断了这些年来的父女情。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欠颜家什么东西,颜家的事,和她也没有任何一丁点关系。
阮老太听雪芝说完这些话,心底发寒,四肢冰冷,脑子完全反应不过来。
好不容易挨到轿子靠近了镇国侯府,她扶着雪芝避开了人群,回了望湘园。
等到伺候人躺下歇息后,她这才急匆匆地再次出门。
她要去问清楚,春生到底拿了多少钱,看能不能要些回来。
芝芝要是真的撒手不管,那他以后也有得苦头吃。
现在看着是拿着多,可芝芝的银子就那么些。再多,又能多到哪里去?
春生是好吃懒做的,又喜好女色,不然先前也不会在杨家村时,看梁氏的颜色好,和她勾搭上,后来更是不在意众人的眼光,将人娶了回来。
现在到这京城没多久,才出门请个大夫,又勾搭了一个什么姓宁的寡妇来。
就他那性子,又这把岁数了,哪里会愿意出去做工?
便是愿意出去,也没人会要他,除非是做粗活。
可做粗活一天才多少,一个月又有多少?
便是她月月将自己的月银送来,只怕也是不够挥霍,如此一来,只能坐吃山空。
日后,有的苦头吃。到时候逼急了他,上侯府闹,或者芝芝嫁出去后,到她婆家去闹,说不好惹毛了那些权贵,会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些,她头皮发麻,步伐也越来越快。
此时颜春生正在屋里,清点自己手头上的银子。
看着那些银票,他面带笑容,伸手一一抚过,随即拿起其中小得一张仔细地折叠好,放入怀中,其他的则是用布包好放入一个干涸的酒坛中,之后在房间地上挖了个坑,将酒坛埋入进去,再填平。
第689章 要钱还是要命?
等他做完这一切,心情极好的他,洗净双手,回屋换了一身前两天刚置办的新衣裳,又拍了拍根本不存在的灰,这才将双手背在后面,嘴里哼着小曲朝门外走去。
他要去将怀中最小的银票换成银两,看看有多少。
顺带着,再去先前那地上走走,看看能不能碰到宁家妹子。
正当他出了院子,转身要锁上大门时,就听前方传来他娘的声音。
“这个时候,你不在家,关了大门,是准备要去哪里?”
阮老太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衣裳,当下黑了脸。
这前后才多久的功夫,就连衣裳都换了,他这是要做什么去?
想到芝芝还躺在床上,又因为他的事,还气得吐了血,阮老太看向他的目光便有些不善。
颜春生没想到他娘才回去没多久,就回来,当下有些不自在道:“我一个人在屋里待着也无聊,想着对京城也不是很熟悉,就到处走走看看,免得有个什么事的时候,两眼一黑,什么都不懂。”
话落,他反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阮老太:“娘,你不是随芝芝回去了吗,怎么又过来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芝芝的身子不大好,身边离不得人。你不是说,她那院子里的人,都不可信吗?”
阮老太看得清楚,他眼底的心虚,还有不耐,到最后的理直气壮,心下又气又怒。
这儿子长大么大了,怎么就不知道省心点?
“你进屋,我有话问你!”
颜春生本来以为,他说完这话后,他娘会不放心芝芝,马上就回去。
可现在在看他娘的神色,怎么都不大对劲。
难道芝芝真的出了什么大事,只是先前因为芝芝在,她不方便说?
想到雪芝,想起他才得到的银子,又想想宁家妹子,他当机立断,将门重新打开,进了屋,又随手关上,拉了他娘进了厅堂,这才着急道:“娘,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芝芝得了不治之症了?”
芝芝那丫头才去侯府没多久,就得了那么多的银子。要是没了,那他以后怎么办?
他还想在这京城置办宅子,还想娶妻生子。那他以后的妻儿,谁来养活?
芝芝没了,他娘肯定在那侯府也是过不下去的。那就等于,以后没了银钱来源,算是断了财路。
阮老太听到他话,忙:“呸呸”了两口,又双手合十念叨着,无心之过,不得当真之类的话语,这才沉下脸。
“你老实说,今儿拿了芝芝多少银钱?”
颜春生一看他娘不回答他的话,反倒问起钱的事来,顿时也知道她这次来的目的。
“没多少,你不是知道吗?”
阮老太见他这样,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下又气又怒道:“不管你拿了多少,都给我拿来,我给芝芝送回去!”
颜春生一听要他把银子拿回去,当下站起身道:“娘,那是芝芝孝敬我的钱,和你没关系。你来如果是为了这个,那请回吧,我还有事,要出去。”
阮老太见他这样,气得胸口上下起伏不定。
这逆子,逆子,她一把年纪,累死累活,是图什么?
不就是想他好,日后颜家后继有人吗?
她要是什么都不想不管,现在还在阮家坑享清福。
就她的情儿那么孝顺,冲着养大她这一点,她要什么好日子没有?
可现在呢?她厚颜让芝芝当情儿,霸占着属于她的位置。
回到镇国侯府这个让她心惊胆战的府邸,为得是什么?
颜春生见他娘这样,也怕她气出个什么好歹来,忙上前伸手轻拍她的后背:“娘,你别气,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你不说,我哪里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那些银子,是芝芝给我的,你这猛然一来,就要我给银子,换做谁,谁会乐意?”
阮老太好半晌才缓过气,当下气得伸手重重地拍着他的后背,泪流满面道:“你这逆子,是不是要气死我才甘心?你说是芝芝给你的钱,你到底拿了多少,为何芝芝气得会吐血?还放话说,你要她的命,那些银子就当买断父女情,以后两不相干的话来?”
颜春生一听他娘这话,心犹如泡在冰水中,哇凉哇凉的。
因为他拿走了那些银子,所以芝芝气得吐血了?
还有说不管自己的话?
可,她要是不管的话,那他以后怎么办?
什么娶媳妇,生孩子,那现在都还是没影的事。
他就芝芝这么一个孩子,可不能不要啊。
不然素云在底下,怕也不会瞑目。
再则,芝芝要是死了,那镇国候府肯定会拿他开刀的。
还有芝芝那丫头其实也是个狠的。
要是因为这事,记恨上他,到时候寻人找他麻烦的话……
想到这些,颜春生冷不防打了个哆嗦。
要钱,还是要命?
“娘啊,那现在怎么办?芝芝气得吐血了?她身子怎么样了?还有我是她爹,她可不能不管我。娘啊,我是你的儿子,你也不能不管我!”
颜春生说这话时,只差跪在阮老太的跟前。
“把你拿走的银子,都拿来,我给芝芝还回去。回头我寻个借口,看看怎么将这事弄过去。咱们在这京城,现在也靠的也只有芝芝,要是她有个什么万一,你可是清楚的。这京城贵人多,人多口杂的,出个几条命什么的,对那些贵人来说,都不叫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