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楼台烟雨中(158)

作者:尼可拉斯 阅读记录 TXT下载

特此赠你此物,祝你早日康复,祝你与陛下幸福安康。

崔玄寂一边微笑一边读,读得入神,不知道外面来了人——“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坐在这敞着门的地方边干什么。”凤子桓一边说一边往里走,崔玄寂只好起来,脸上挂着微微抱歉的笑容——也不好责怪下人们不通传,毕竟凤子桓现在常来常往,又是皇帝,谁敢奈她何?

或许也就自己了。

“你看。”凤子桓进屋内后,先是给她盖上披风,又端来火盆,这才在她身边坐下。而她把信递给凤子桓。

“这是什么?”

“你打开来看看。”

凤子桓打开,脸上的表情先是惊讶,继而好奇,最后微笑。读完,凤子桓问信中所说的“初次见面”是什么事情,崔玄寂想着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就把谢琰去找赵珣的事情告诉了凤子桓,还一并描述了在赵珣府上见到的种种。凤子桓听完笑了起来:“我这些年只知道她是这样过的,却从未亲眼见识过。不如这次请她来喝喜酒吧。”

崔玄寂现在对结婚这件事还有点羞怯,好像那不是她终于要实现的梦想似的。凤子桓该不该问她?当然该,她明白,但她总不想拿主意。“可是……”

“可是?”

“我倒不是说请她们不好,我只怕她那两位美貌侍妾来了,反而被人指指点点,倒叫人家不开心了。”

“说得也是。不过人家方外之人,还在乎这个?”

“谁知道呢?你要是想,咱们不如去她府上,更自在些。”

“哦?”凤子桓的眼神有些狡黠,崔玄寂明白她在想什么,却懒得和她玩这些。

“哪有你这么多年都不主动联系人家,现在倒有脸邀请人家的道理?你理亏,自当上门谢罪。咱们……大婚之后就去呗。”

凤子桓望着她,既喜欢她这微微羞怯的情态,又对这紧张和期待感同身受,故此什么都不必说,只是两眼含情地望着她。崔玄寂被凤子桓目光望得脸发烫,轻轻推了凤子桓一下,转换话题道:“今日为何来得这么早?”

“本来今日散朝之后,教凤煦看完奏疏,没什么事了我就准备出来找你呀。在宫中也是一个人呆着,又见这天上仿佛要下雪了,就出来陪你。”

崔玄寂直想说“说得我好像多需要你陪”似的。可是转念一想,相爱之人好不容易化解一切执念变得心意相通,有生之年不多在一块儿还想干什么?等着老了后悔?

“既然来陪我,你不如……”

“我不如?”凤子桓笑嘻嘻地问道,她巴不得崔玄寂对她有所要求,她巴不得为崔玄寂做点什么,“你说,说什么我都为你做,哪怕——”

“没有哪怕——”崔玄寂轻轻抚着她的脸,“书房还放着一张琴,你能弹给我听吗?我曾听说,以前你弹琴,皇后则——”

“嘘。以后你也叫她仙芝好了,你小的时候不也叫她‘仙芝姐姐’吗?我这就去拿琴。”

一曲终了,天上开始下雪。凤子桓一手放在琴弦上,一手拉着崔玄寂的右手问现在痊愈得如何。崔玄寂说好了许多,基本的动作都能做,就是还不能握刀罢了,平日里也尽量少动。凤子桓说这样就好,一定可以恢复的。崔玄寂问:“再弹一首好吗?你弹的曲子都显得旷达自在,我很爱听。”

凤子桓说好,“以后等你好了,你吹箫,我弹琴,多好。”

“嗯,好。”

外面,路过崔府有意进来看望病人的凤子樟拉住了谢琰:“别去了,姐姐在里面。”

“哦?听琴声听出来的?”谢琰诧异道。

“是啊,好久没听见了。”

“那就进去听听嘛。”

“别,看这样子,以后听的机会多去了。”凤子樟拉着她继续去踏雪。谢琰也就跟着走了。老远地好像听见谢琰在说:“说句良心话,我觉得还是你弹得好听。”

“厚颜无耻。”

“哦哟,我夸你还成了厚颜无耻了……”

第九十九章

凤子桓和崔玄寂大婚是在三月。从那之后,皇宫里称呼朱仙芝是朱皇后,称呼她是崔皇后,或者就是皇后娘娘。凤子桓下旨,说皇后寝宫依然留出来作为祭祀所需,崔玄寂本人就和她一起住在皇帝寝宫里好了。

阖宫上下没有人不觉得她这事弄得有情有义、没羞没臊。

大婚之前,腊月里豫章公就已经来到建康,凤子桓也就立刻启动所有该走的流程——纳征{161}之时,她派谁去当媒人?她请谢恢去。她本在谢恢和卢索之间犹豫,但是想到卢索毕竟是亲舅舅,到底还是娘家人,不大合适。而谢恢足够亲近崔家却又毫无血缘关系,甚至没有官职。这天谢恢难得没有板着脸,带着浩浩荡荡的礼物送到崔府,见到崔信就笑。那一箱一箱的礼物,绢帛玉珪,黄金骏马{162},崔玄寂看了都头疼。谢恢犹那里宣旨,说这都是按照礼制来的。换言之,凤子桓就是要像迎娶皇后的礼仪那样娶她。

崔玄寂有点儿怨,但凤子桓总归是个奔放的人,这样的事就由她去吧。该崔玄寂把定情信物交给谢恢带回去的时候,她拿出了家里的古琴。谢恢没问为什么,只管带回去。结果凤子桓见了,高兴得不得了。朱仙婉问她高兴什么,凤子樟在一旁补充道,往后这便是琴箫和鸣,如何不高兴呀?

大婚当日,谢琰去迎,凤子樟和朱仙婉段岂尘在这边等。凤子桓本来还与她们说笑以缓解自己的焦躁——三人对此心知肚明也就尽力帮她——哪知道崔玄寂来了以后,凤子桓再看不见别人的华服、漫天的几乎将寝宫包裹起来的红绸布和喜庆耀眼的蜡烛,只能看见崔玄寂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她就在她的咫尺,简直触手可及。司仪体察皇帝的焦急,有意地稍稍加快一点进程——只是稍稍,毕竟有礼制要符合。而且司仪认为这是人生大事,皇帝结过一次婚了,人家崔玄寂没有呀,难道还不能享受一下?

谁知这两人其实都巴不得仪式快点结束,从众目睽睽中赶紧逃离。

直到女官们进了洞房上了合卺酒,凤子桓才收回刚才一直在盯着崔玄寂看的目光。她痴迷崔玄寂此刻的样子,因为她从未见过崔玄寂上妆的样子;第一次见,竟然就是在她娶她的时候。

眉间红妆与额角金钿,身上嫁衣与金钗步摇,崔玄寂竟然可以这样妩媚动人。

“陛下?”女官都喊三回陛下咱们要喝合卺酒了她都没反应过来,还是崔玄寂喊她她才如梦初醒。

一对玉卺杯{163},由一段红绸连在一起,透明无色的浓稠酒液在里面晃荡。女官将酒杯放在她们手中,恭请她们行礼。入口之际,崔玄寂先尝到这酒虽然微苦,后面却是又柔又甜,许是放了蜂蜜。她不禁有些泪流,想这一路的艰难;以后能不能如这杯酒一样,就只有一点点的苦,余下的都是甜蜜呢?

她们默契地同步喝完,然后把杯子扣在一起,交给女官。由女官把杯子放在床下,摆成爻杯中的胜杯造型,祝她们从此吉祥幸运,便退了出去。

凤子桓问:“酒可好喝?”

崔玄寂答:“清甜顺口。”

凤子桓笑:“那就好,以后我们都这样,永远这样。”

崔玄寂被此情此景感动,眼眶盈泪,“刚才我甚至以为这是个梦,然后开始担心我会醒,然后失去你。我为何如此幸运?”

凤子桓低头吻了她。

在喘息的间隙,凤子桓说:“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幸运。但我知道,要是我们两个人都这么幸运,那就肯定不是梦了。”

“那是什么?”

“是咱们的余生。”

大婚之后,没多久她们就一道悄悄去拜访了赵珣,算是了却凤子桓的一桩心愿。谁知道赵珣当真是个妙人,未几就给凤子桓送来一盒药膏,说是她的爱妾怀雅所制作,对淡化疤痕有奇效,能让肌肤恢复到被破坏之前的状态,还能缓解疼痛。洞房花烛夜时凤子桓看着崔玄寂身上狰狞的疤痕就心疼得要命,哪怕崔玄寂再说自己无所谓,凤子桓就是心疼。这下可好,她如得了宝一般天天给崔玄寂上药。

崔玄寂可是浑身有伤啊。两个人免不了上着上着就上到什么别的地方去了。

这情况是谁率先发现的呢?倒不是朱仙婉和段岂尘。她俩一方面为了尊崇崔玄寂是皇后的事实,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移交后宫管理的责任,时不时要来皇帝寝宫找崔玄寂。结果渐渐发现有时候早上来了崔玄寂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或者有的时候干脆就是睡懒觉。这两人不比别人,对这种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尤其是朱仙婉,所以并未议论。反是宫中自从大婚当夜起就一直在传说当时皇帝看皇后的眼神有多痴、皇后又有多美,宫女们不能说,还不能看啦?可是看多了,如何能管住嘴不说。这下可好,上至宫中两位妃子,下至建康的百姓,又开始议论皇帝皇后如今是如何如胶似漆,简直拆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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