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个时间坐下来跟她好好聊聊,她能明白你的用心良苦的。”
“好”
林琅笑了下:“不说了,我们打牌吧。”
房内,沈荷背靠着门听到她们说的话,唇线紧抿。
又是这样。
每次家里来了客人,林琅总是喜欢装出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让他们以为她为了这个家庭多么尽心尽力,也让她渐渐成了长辈眼中不懂事的小孩。
沈荷放下书包,身心疲倦的躺在床上。
外面夜色渐深,吹进来的风卷起了白色的窗纱。
沈荷又梦到了初中的时候。
她被诬陷考试作弊,办公室内一片死寂,所有老师都看着他们,沈述海觉得丢人,扬起手臂不由分说就先给了她一巴掌,林琅不停地跟老师道歉,就是没有问事情的前因后果。
沈荷背脊挺直,脸上火辣辣,没有一句辩解。
一旦某种印象在别人心里已经根深蒂固,不管做什么说什么都是错的。
很久以前,沈荷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她不是不想解释。
只是没有人相信她而已。
门外传来了争吵声。
沈荷翻了个身,睡得浑浑噩噩,过了会儿,她又听见重重的摔门声,彻底清醒了。
她坐起来,看了一眼墙上的钟。
十点多。
她趿拉着拖鞋开门出去。
客厅地板又是一片狼藉。
沈述海出门了。
沈荷喉咙干哑,想去倒杯水喝,突然听见厨房传来了林琅的声音,顿了下,转身走向厨房。
地上都是红酒瓶。
沈荷面无表情站在门口,看着坐在地上已经喝醉的林琅,她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什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头发乱糟糟,像个疯婆子。
她走进去,夺过她手里的红酒,告诉她:“去睡觉吧。”
林琅抬起头。
她眼眶通红,眼神有些呆滞,看清是沈荷,脸色一下变得凶狠,冲上去又打又骂。
“你这个扫把星,都怪你这个扫把星!”
沈荷忍着痛没吭声。
林琅打累骂累了,又坐回地上,抱着双膝,呆呆地,一句话都不说。
沈荷把地上的红酒瓶都收拾收拾丢进了垃圾桶。
“去睡觉吧。”她还是那句话。
转身离开的时候,林琅沙哑的声音从背后响了起来:“他终于忍受不了要跟我离婚了,你也可以解放了,以后不会再有人管你了,开心吗?”
沈荷背脊一僵。
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蜷缩。
半响,她平静地说:“都一样。”
—
第二天中午,李深来接沈荷,看到她右脸颊上贴的创口贴,眼神瞬间沉了下来。
他嗓音紧绷:“怎么回事?”
“自己不小心抓到的。”
沈荷没多解释。
李深看她脸色不太好,扫了一眼她身后的大门,隐约猜到了原因,薄唇紧抿,没再多问。
他们到蓝山的时候,篮球比赛已经进行的如火如荼,观众席坐满了人,场面十分热闹。
沈荷其实对篮球并不感兴趣,不过总比待在家里好。
李深给她买了零食,叮嘱她不要乱跑以后,就去下面找他的朋友了。
有人进球,周围响起了欢呼声。
沈荷往球场看去,左边的空位有人坐了下来,空气里夹着汗水味,他身上却带着淡淡甘冽的薄荷气息,像极了她嘴里嚼着的糖果,很好闻,也有点熟悉。
她转头看去,瞳孔怔住。
然后“嘎嘣”一声咬碎了嘴里的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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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沈荷至今记得那天。
风很舒适,午后明媚的光束淡淡笼罩在他们身上,她眼底映着他深邃的轮廓,他的睫毛很长,鼻梁高挺,场外的观众都在呐喊助威,她却感觉世界一下变得很安静,心跳明显慢了半拍。
后来林楠问她当时什么心情。
她想了一下,嗯,就是见了鬼的心情。
听见球场上传来的哨声,沈荷回过神,淡定移开视线,嘴里的糖咬得嘎嘣响。
薄荷的清凉蔓延在舌尖。
提神又醒脑。
沈荷前边坐着一个女人抱着个孩子,小男孩儿的眼睛跟葡萄一样圆溜溜,老是眼巴巴回过头看看她手里的零食又看看她。
又一次回头时,沈荷跟他对视了几秒,突然冲他做了个狰狞的鬼脸。
小男孩儿明显愣住了,旋即嘴巴一扁,就要哭出来的时候,沈荷立马从袋子里面摸出一颗棒棒糖塞他胖嘟嘟的手里,用眼神威胁他不准哭。
拿到棒棒糖,小男孩儿立刻收住眼泪,满脸欢喜。
沈荷轻轻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唇角上扬,莫名有点得意,她又突然想起身旁坐着的人,下意识侧目看去。
他依然目不斜视看着比赛,似乎并没有看见她刚刚干的坏事。
李深没多久就回来了,坐在她右边。
“新学校怎么样?”他问。
沈荷丢了一块饼干进嘴里,漫不经心:“挺好。”
“同学呢?”
“挺好。”
“交到朋友了吗?”
“不需要。”
李深斜了她一眼:“是不是你太凶了?”
沈荷顿住。
余光瞥了一眼旁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蓦然脸色一变。
……噎住了。
沈荷用手捶了两下胸口,脸色难看。
李深递了瓶水给她,笑得胸腔颤动:“这么心虚?”
沈荷瞪了他一眼。
仰头喝水的时候不自觉又瞥了一眼左边。
他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神情慵懒,没什么反应。
坐得这么近,他应该听得见。
班上传的那些流言,他应该也听说过。
只是他的态度很迷,沈荷看不懂。
比赛结束,李深带沈荷去吃烧烤。
已经深夜,街边烟火缭绕。
烤炉上的肉串发出了“滋滋”的声响,孜然的香味在空气里四溢。
沈荷吃了两对辣翅,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瞥了一眼,没接。
李深往她盘子里放了一串韭菜,淡淡道:“我过两天需要回老家一趟。”
沈荷抬眸,停下筷子:“你奶奶怎么了?”
李深没有隐瞒:“干活的时候弄伤了腰,现在躺在医院没人照顾。”停了下,他对上她的目光,说:“下周我不能去接你了。”
“我又不是小孩。”
沈荷戳了戳盘子,语气散漫:“不用管我,你照顾好你奶奶,晚点回来也没关系。”
李深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可你比小孩还容易出状况。”
沈荷瞪他,却没反驳。
李深哼笑,还想说什么,桌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刚刚的号码。
沈荷的脸微微沉了沉。
李深像没有察觉,起身说道:“我去下洗手间。”
手机还在锲而不舍的响着。
林琅打的。
沈荷想起昨晚,唇线紧抿。
正晃神,椅子被人从后面用力撞了下,椅脚摩擦地面,发出了尖锐的声响。
沈荷回过头,一股浓烈的酒精气味扑鼻而来。
“哪个不长眼的绊了老子一下?”
是三个喝醉酒的小混混。
刚刚撞到沈荷的染了一头红毛,身后跟着一个卷毛和戴眼镜的男人。
“辉哥,是个美女。”戴眼镜的说。
闻言,红毛仔细瞧了她一眼,明显喝多了,笑得很放肆:“长得还挺漂亮,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儿,要不要哥哥坐下来陪你吃?”
说着咸猪手就伸向沈荷。
沈荷眼神一沉,手里拿着筷子,一挥,拍开了他的手。
“呦,脾气还挺大!”
红毛啧了声,舔了下自己被打红的手背,目光隐隐含着怒意。
周围有人循声看了过来。
沈荷脸上没有什么情绪,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滚。”
卷毛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辉哥,她居然不怕你。”
戴眼镜的也在火上浇油:“是啊,她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辉哥,太不给面子了!”
周围那么多人看着,红毛已经酒醒了一半,脸色又青又红,同样觉得很没有面子,扬起手臂想教训她,“我看你是活腻了……”
话音未落,他的手腕被人抓住了。
三人齐刷刷回过头。
李深脸色阴沉看着他们,嗓音紧绷:“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