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叫墙倒众人推,眼见得公主不理驸马了,府里的下人们也没有过来讨好的了。他们虽不至于故意克扣,却变得不好说话起来。驸马不处理琐事,自然察觉不出。
只是苦了明月和清霜两个,原先处处被人讨好着,现在是处处都要求人。
明月陪着笑脸,等着厨房做好了醒酒汤,等端去主子那里,人已经睡着了,也不好弄醒了喝汤。这一碗汤算是白要了。
清霜没好气地跟明月说,“就你还想着什么醒酒汤,你看公主问过一声吗?都失宠了,还不知道好歹,居然跑去青楼!要我说,醉死他算了!这祸害没了,大家清净!”
明月平时性情算平和的,此刻也没了力气去说清霜,“咱们主子啊,可是越来越糊涂了。他是公主的人,皇家招来驸马本就是为了服侍公主的。这世上旁的女子都要讨好丈夫,可唯有皇家的公主,不需要讨好丈夫。先前公主对驸马情根深种,驸马的一切来得容易,就不知道珍惜。如今,公主眼里已经没了他,他还这般没正形,还喝花酒,哎。这日子还能过成什么样?!”
侍女的担忧,并不能改变谭佩的荒唐。
他在流连青楼数日后,就带回来一个清倌人。谭佩本想着,公主这回该生气了吧?该来找他闹了吧?他也没藏着掖着,就大大方方地带着人回来的。
赎人用的银子,是当了公主先前给他的和田玉佩。先前公主为了补偿失去了前程的驸马,好东西没少送过去。驸马手上还有不少值钱东西,也够他挥霍好些日子了。
邱夫人知道了消息,又生气了,劝说方云,“公主啊,您真不管啊!这可是连青楼的都进来了!”
“教坊司的不能赎,青楼的可没说不能赎。郎有情妾有意,成全了就是了。”方云喝着茶汤,歪在榻上,根本不在意。
她还觉得正好呢,又有了好机会折腾驸马了。
邱夫人也是无奈,“这青楼女子定是不规矩的做派,奴婢是怕坏了门风!”
“啊?”方云一琢磨,“你说得对,不如,你派个老嬷嬷教教那人规矩……做奴婢的规矩。”
邱夫人了然,公主不点头,驸马带进来的人就没有名分,可不知能是个奴婢嘛!
这奴婢自然要用奴婢的规矩来教,邱夫人立刻安排了阮嬷嬷去调教新人。
阮嬷嬷十分认真,第二天就去驸马的院子里,说了公主的意思,“驸马,学规矩是好事儿。懂了规矩,才会做人,将来啊,不吃亏,不让人笑话。您可别为了心疼月奴姑娘,不让她学规矩,那才是害了她。况且,公主自来宽仁,只是学规矩,又不会打骂,您何必阻拦呢?”
驸马恼羞成怒,臊了个大红脸,他忘了,这府邸是公主府,不是谭府。
他给冯月奴赎身的时候,跟美人说,“公主府里,我也是主子,公主尚且对我柔顺,其他人更不敢多话。你跟我家去,定护你周祥,谁都不敢委屈你。”
冯月奴听了,喜极而泣。有人给赎身,还是这样的英俊才子,冯月奴如何不愿意。她虽一直保持着清倌人身份,可是,就怕哪天有哪个贵人非要强取豪夺,也怕自己将来挂不上头牌了,妈妈见她年纪大了,逼她接客去。能挑出火坑,便是刻不容缓,至于公主会不会恼恨,那是后话。
等进了公主府,冯月奴看着府里下人的规矩,便有些自惭形秽,如今公主派人来教规矩,她是愿意学的。冯月奴婉言相劝,“驸马莫要为奴家担心,公主金尊玉贵,怎会跟奴家这种低贱之人计较。学规矩是公主的好意,奴定会好好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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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公主福安6
驸马不得不沉默,他和别的男子不同。别人是女人嫁到男人家,而他,是尚主。这是公主府,府里的规矩自然是公主定。
好在阮妈妈保证了不会为难月奴,对于公主的人品,谭佩还是信得过的,公主派来的人既然保证不会故意为难,那他也就可以放心些了。
只是月奴才学了一天规矩,驸马就心疼了。他看见月奴膝盖上都有了黑青,一问才知道, 第一天的规矩,就是学跪拜。是不打不骂,可是一次次矫正下跪的姿势,那也足够让月奴这身娇体软的小娘子喝一壶的。
驸马让明月过来给月奴敷药,还对月奴道,“要不咱不学了,反正你伺候我,日常也就在这院子里,也见不到公主,学那许多规矩也用不上。”
月奴却心中明白,她进了哪家大户人家八成都得有这么一出,而且,她也确实不大懂良家的规矩。这女子自幼长在青楼,青楼里哪有什么规矩,守规矩的都活不成。青楼里哪有什么长幼有序,从来都是谁红捧谁。可以后要在公主府里待着,不懂得规矩,就要被笑话。
于是,月奴就微笑着说,“不妨事,阮嬷嬷并没为难,倒是月奴蠢笨,总也学不会,还害得妈妈费劲口舌。今日是第一天,自然生疏些,以后就好了。况且,阮嬷嬷也忙,不可能天天教我。”
确实,阮嬷嬷见月奴第一天就略微伤了膝盖,便吩咐歇息一天。
隔了一天,阮嬷嬷又教走姿。“月奴”虽然出身卑微,但是她是靠才艺为生,每日里弹琴唱曲儿,也没做过什么粗活,在青楼也是受人追捧惯了的,也有伺候自己的小丫头。她平日里也不用奔波辛苦。
被阮嬷嬷盯着走了半日的路,来来回回折腾,阮嬷嬷最不满意的就是月奴的一身风尘气,走路姿势太过妖娆,一定要她照着良家女子的做派重新学习走路。
这哪里是好改的,要知道,走路姿势已经成为一个人的习惯,很难改掉。到了晌午时分,月奴早就汗流浃背,眼看支持不住。
暗地看着的驸马就受不住出来,脸色难看地对阮嬷嬷说,“这走路哪里是好改的?公主都不嫉妒,嬷嬷何必为难?”
阮嬷嬷也是公主从宫里带出来的人,见过大世面的,先前就不满驸马不敬公主,如今更不把他放在眼里,她笑道,“驸马此言差矣,姑娘既然从良,想来也是个品性好、爱良家身份的。老奴看着姑娘很有志气,这半天,她可是用心练习,没叫苦没叫累的。更何况,这是哪儿,这是公主府,住着皇家人呢。从上到下,那都要守规矩,公主再宽仁,这大面上的规矩错不得!不过,既然驸马怜惜,那就歇半日吧。”
阮嬷嬷一番话,又夸了月奴肯吃苦,又拿出规矩压下来,让月奴有苦说不出,驸马也明白,自己如今是在公主跟前说不上话了,只得由着公主身边的人挤兑。
但是,即便他再心疼月奴,也不愿为了她去找公主说情。谭佩觉得,一旦自己主动去找公主,那就是低头了,以后的日子恐怕就要卑微地活着了。
先前,他做出种种姿态,就想着要么公主解除婚事,放了自己自由。要么公主忍让自己,他既然没了前程,那让公主补偿自己也是应该的。谭佩到底是才子爱风流,既然没了前程,何必爱惜羽毛,能快活一日是一日,总要让他图些什么才是。
但是,公主现在既不提合离,也不待见他,让他这样半死不活地熬着,谭佩郁闷极了。本以为把□□弄进府来,总能激出公主来,不管是一拍两散,还是逼公主低头,都比现在强。
哪里知道,公主依然不理会,还让人认真教起规矩来,要是为了嫉妒也还罢了,偏偏这教规矩的过程,阮嬷嬷严格却不刻薄,外人看着像真心为月奴好似的,叫驸马挑不出理来。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在阮嬷嬷□□下,月奴的规矩是好了很多,起码学会了低眉敛目规矩侍立,行动坐卧也少了好多风尘气,看着端庄起来。阮嬷嬷直夸月奴有悟性,学规矩诚心。
可是,驸马就不高兴了。
他为什么赎月奴回来,不就是为了这小女子身上的妖娆魅惑吗?青楼中女子,再说是清倌人,未曾破身的,那也清白得有限,勾搭男人捧自己的本事那是尽有的。
可现在月奴被宫里的嬷嬷教过了规矩,又夸赞一番,自己也要脸,愈发比一般下人还要重规矩,生怕别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