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左孟东更是春风得意,命人将自己的骏马牵了过来,对傅亭蕉殷勤道:“来,蕉蕉与我同乘一马吧。”
傅亭蕉讶然,她倒是忘了,围场里面都是碎石窄道,可不能坐轿子。
可是,她真的不想跟大表哥同乘一马……
“表妹别怕,我的马儿峻风平素训练得极好,很通人性,断不会摔了你。”左孟东表现得柔和又关切,“再说了,还有表哥在呢!”
傅亭蕉忽地道:“蕉蕉自己会骑马!”
这倒也没错,骑马她也是会骑的,曾经在去月兰探亲的时候,她跟着父亲傅横学过一些时日,那时候九哥哥也在身边帮忙训练她,在离开月兰的时候,她已经无须爹爹和九哥哥的帮助,便能自己翻身上马、策马徐行了。那之后傅横每次回铎都,都会带她去校场骑马,权当玩乐。
但是,若要策马狂奔或者指挥着马儿狩猎什么的,那于她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嘛……大表哥既是带她进去,必定不可能带她做策马狂奔这种危险之事。
所以……
“皇舅舅、姨祖母,蕉蕉自己会骑马,不必与大表哥一骑,免得耽误了大表哥狩猎。”
左晟颇为讶异地挑眉:“咱们蕉蕉何时学会了骑马?”不由得又转头看向太后。
太后却道:“蕉蕉别闹!”
这个娇娇小姑娘什么时候学会了骑马?她怎么不知道?莫不是为了不跟她大表哥同骑一马,故而编出来的谎话罢了!
太后感到颇为头疼,脑中忽而想到,若是左夺熙邀她一起上马,这丫头恐怕就不会提出要独自骑马了吧……
“姨祖母,蕉蕉没有闹。”傅亭蕉委屈巴巴地看着她,“骑马是爹爹教我的,蕉蕉正愁没时间练呢。”
“好!虎父无犬女!”左晟眼睛里满是赞赏,“来人,将朕的赤龙牵来,给骄阳郡主一试。”
左晟的宝马众多,随身养在身边的就有赤龙、绿骏双骑,而远山围场更是常年养着他喜爱的各色骏马,只等他前来狩猎时随意挑选。
侍卫得令,马上将赤龙牵了过来,傅亭蕉看着健壮的赤色骏马,心里顿时有些打怵。
“父皇,让蕉蕉用儿臣的马吧。”左夺熙终是越众而出,对左晟道,“蕉蕉骑过儿臣的马,熟悉一些。”
傅亭蕉眼前一亮,惊喜雀跃地朝左夺熙看过去,果然九哥哥心里始终念着她。
左晟则不可置否地沉思。
左孟东却皱紧了眉头,左夺熙这是什么意思?暗示他与傅亭蕉比较熟?废话!宫里谁不知道傅亭蕉从小到大偏爱粘着他?
他恨恨地瞪了左夺熙一眼,心道这左夺熙真是贪心不足,平日里近水楼台先得月也就罢了,这会子还按捺不住地出头坏他好事,连他一个小小的表现之机都要抢,恐怕是没有别的依傍,打定主意要抓紧傅亭蕉和太后以作后台了。
“九弟!”左孟东高声道,“你是想说你的马儿比父皇的赤龙更通人性吗?”
左夺熙视线一凝,朝左孟东刮去一眼。
傅亭蕉又不傻,她顿时看出了左孟东将矛头对准了左夺熙,若是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最后九哥哥好心将马儿给她骑,反倒得罪了皇舅舅……
她一时对左孟东颇为气愤,气鼓鼓地哼了一声:“蕉蕉可以!”
怀着这股气愤,她卯足了劲,居然一把翻身上了赤龙。动作之干净利落,好似驯马高手一般,让在场之人都愣了一下。
赤龙倒是乖巧,也确通人性,只在傅亭蕉忽然动作的时候微晃了一下,便稳住了身体不动。
“好!”左晟“啪啪”鼓掌,引得其他人反应过来,也都对傅亭蕉称赞有加。
“赤龙,蕉蕉郡主就交给你了,若是摔了她,朕决不饶你。”左晟摸了摸赤龙的头,与它耳语了几句,向它下达命令。
耽搁了这么一会儿,之后众人便一起进入了珍禽围场。
进入围场之后,便各自散开了,傅亭蕉随左孟东往东北方向去。
左孟东命其余侍卫分散在四周探查情况,自己则与傅亭蕉并排而行,他迁就着傅亭蕉慢吞吞策马徐行的节奏,也同她慢悠悠走着。
不过,自从进了围场,傅亭蕉便一直没有说话,甚至一丝眼神都没分过来,只目视前方而行,然而从她紧紧握住缰绳的手可以看出,她对骑马并不熟练。
过了一会儿,左孟东耐不住了,舔着脸笑道:“看来表妹还是不擅骑马,方才为什么要逞强呢?”
因为刚刚的事,傅亭蕉正对左孟东颇为不爽,这会儿也没有旁的人,她便回道:“非要策马狂奔才能证明蕉蕉会骑马么?蕉蕉偏要慢行,大表哥等不住就先去吧。”
虽然她面上一丝发怒的情绪都没有,但是这明显不客气的语气让左孟东眉头一皱。
他敛下不快,依旧笑道:“那咱们就慢慢走,一起观赏观赏围场里的风景。再往前走一会儿,便到了野鹿出没的地方,到时候大表哥给你猎野鹿去!”
傅亭蕉却道:“小鹿那么可爱,为什么要杀它。”
左孟东被这话一噎,笑意也淡了下来,道:“蕉蕉表妹,咱们来远山围场,为的就是狩猎,这养在围场里的野鹿,原本就是猎物。不单单是我要去猎它,别人也会猎啊!”
“那你直说你要猎鹿就是,干嘛非带上蕉蕉。蕉蕉不必你给我猎鹿,蕉蕉才不希望有小鹿因为自己而死。”
“你——”左孟东有些恼火,隔了好些日子不见,他印象中娇软可欺的蕉蕉表妹怎么忽然变得伶牙俐齿起来了?
依他的性子,若换成别人,他立刻便叫人拖下去仗打三十大板了,可是眼前这个人是他皇祖母和父皇放在心尖上宠爱的人……
“那咱们就不猎鹿了,大表哥带你看看围场里的花花草草,这总行了吧?”左孟东咽下不快,又笑了起来。
傅亭蕉却道:“蕉蕉累了,想停下歇歇。”
这倒是实话,她本来就隔了很久不曾骑马了,现在便是慢慢地走,□□也总会被马鞍磨得生疼,而且她生怕马儿受惊,所以总是紧紧地握着缰绳,一路上保持着一个姿势不敢换,所以这么一会儿工夫便已经腰酸背疼了。
“好,那咱们停下休息一会儿。”左孟东连忙吩咐护卫,“停下!停下!”
左孟东翻身下马,准备去扶傅亭蕉下马,一转身却发现傅亭蕉已经自个儿从赤龙背上滑了下来。
他呵了一声,脸上又挂起了笑,带着傅亭蕉去附近的一棵大树底下休息。
树底下正好有一块比较平滑的石头,左孟东让她坐下歇一歇腿脚。
全身的不适让原本怕脏的傅亭蕉也顾不得什么了,她用帕子拂去了石头上的一些明显的脏污,慢慢地坐了下来,而后低下头搓揉着腿脚。
在她拂尘揉腿的时候,左孟东眼中精光一闪,往远处走了几步,招手唤来下属,命他将他们的马儿牵去别处吃草,同时以他们为中心,在离他们较远的地方形成一个包围圈,没有他的允许不得有所动作,若是有人闯入这个包围圈,则及时通传。
吩咐完,左孟东才返回傅亭蕉身侧,在她身边坐下。
傅亭蕉抬起头,这才发现身边都没了人,连马儿都不见了。
“大表哥,人都去哪儿了?还有皇舅舅的赤龙呢?”
“别担心。”左孟东勾唇一笑,“为了不打扰你休息,我让他们退开了些,赤龙也牵去别处吃草了。”
傅亭蕉咽了一小口唾沫,左孟东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她,让她心里不太舒服,不由得撇过脸去,低声道:“蕉蕉也没那么累,现下已经歇好了,叫他们回来吧,我们继续……诶呀!”
话未说完,她便浑身一抖,惊叫了起来。
这左孟东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大表哥,你干什么!”傅亭蕉脸上顿时涨红,用力想抽回手,无奈却被他紧紧抓着不放。
“蕉蕉!”左孟东欺近她,用热切的目光盯着她,“蕉蕉表妹,表哥一直很喜欢你,一直在等你长大……如今你已经长大,表哥才敢向你倾吐心中的爱慕之情,表哥喜欢你啊……”
傅亭蕉怎么也没想到左孟东为何在这时候向她表白心迹,但是说归说,他抓住自己的手做什么啊……
她的脸色由红转白,心里莫名地害怕起来,却又抽不回手,只得战战兢兢道:“大表哥,你先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