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也想谈恋爱(20)

繁星显然心情不佳,冷硬的应了声就退了出去,亓司羽没说什么,亓子仪生病,繁星情绪不好,也是正常。

吃过早饭,沈家兄妹去城里找马车,亓司羽则换了身衣服去了隔壁院子。

小院里,一身白衣的薛陈瑞正坐在石桌边自奕,亓司羽愣了一瞬,反应过来这不是薛陈瑜,心下却是叹息,这二人长得可真像,好在气质不同,且穿衣打扮也大相径庭。

薛陈瑞正拿起一枚棋子,发现来人是亓司羽微显诧异,随即展颜一笑,“亓姑娘怎么来了?”

亓司羽被笑得一愣,第一反应居然是薛陈瑜如果这么笑会怎样,但她很快镇定下来,走到桌边站定,“住了这么久都没曾见过薛城主,实在失礼,想着要走了,过来告个辞。”

说着四下扫了眼,见敞开的房门内,薛陈瑜正姿态闲散地半靠在窗边,一手执茶盏一手拿着本纸张泛黄的书籍,淡定且优雅,兴许是看到精彩处,那茶盏停在半途,也不知是要放下还是刚拿起。

薛陈瑞也不急着打扰她,等她看够了才轻声询问,“这就要走,不再多逗留几日?”

亓司羽回头看他一眼,这人笑起来确实好看,眉眼弯弯,嘴角勾出的弧度恰到好处,让她想起一种动物——狐狸,难怪要叫他“白狐”,如此一看,确有几分贴切。

见她又走神,薛陈瑞的笑意又添了一分:“亓姑娘不如坐下来喝杯茶。”

“啊,”亓司羽摆摆手,告辞道,“这段时间承蒙两位照顾。”

“该我们谢谢姑娘舍身相救才是。”

亓司羽垂眸看棋盘,不想再提这事。

薛陈瑞笑笑,立刻转了话题,“亓姑娘也爱下棋?我听闻亓门主痴迷下棋,想必亓姑娘棋艺也不错,不知薛某可有荣幸请教一二。”

亓司羽默了默,暗道狐狸就是狐狸,这一时半会,她确实找不出拒绝的理由,于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坐了下来,还要端出一副笑脸,“薛城主说笑,是我向薛城主讨教才是。”

“哪里哪里。”薛陈瑞推辞着,手下迅速收拾好棋盘,将装有黑子的棋笥递给了亓司羽。

第二十章

屋外阳光明媚,几只麻雀停在院墙上叽叽喳喳,院子里的两人有说有笑,谈笑宴宴。

薛陈瑜微眯起眼睛。

少女一身青色长衫,那是亓家惯用的颜色,他曾见过许多亓家人穿,却都不及她穿得好看,她本就生得精致,五官偏活泼,明眸皓齿梨涡缱绻,少了些许稳重,被这颜色一压,反倒更显灵气逼人。

她执棋的手很稳,沉思时眉头会不自觉蹙着,笑起来又会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看起来人畜无害,不过这都是假象,他知道,在那无害的外面下,藏着怎样“调皮”的小心思。

一局毕,薛陈瑞朗声大笑,显然这局棋下的他畅快淋漓,“没想到亓小姐的棋路如此大气磅礴,薛某真是三生有幸。”

“薛城主谬赞,”亓司羽抿着嘴浅浅地笑,“明明是薛城主技高一筹,司羽佩服。”

“哪里哪里。”

“……”

亓司羽看看天色:“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收拾一下,这就告辞了。”

“薛某实在是不舍得让亓姑娘走。”薛陈瑞止了笑,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亓司羽还真从他棕色的眸子里看出了不舍,不由一窒,突然想起沈玉竹曾说过“好看的皮相千篇一律”,不由噗嗤笑了出来,实在是他跟薛陈瑜太像,一想到薛陈瑜若是这般表情,她就忍不住。

笑了好一会儿才止住,见薛陈瑞脸色不太自然,又有点不好意思,抬头去看天上飘过的一朵白云,“天气真好啊!”

薛陈瑞顺着她的目光,蓝天白云,秋高气爽,“是啊!不如再留几天,过几天这边有个金英花会,我跟我哥正是打算看了再走。”

亓司羽是真的心动了,好在低头时看到薛陈瑞正笑容可掬盯着自己,瞬时犹如一盆冰水浇头而下,她心下一沉,告诫自己,这是薛家要跟自己套近乎,拉拢自己。

“抱歉,要拒绝薛城主的好意了。”亓司羽僵硬地说完,起身礼貌地行礼,态度冷淡而疏离,一如初时,然后转身。

薛陈瑜看着那个迅速且决绝的背影发了好一会儿愣,直到薛陈瑞摸着自己的脸凑近,问自己是不是变丑了。

薛陈瑜眼都没抬:“什么时候不丑过。”

薛陈瑞刚才还一副百思不解的模样,下一瞬却变成了幸灾乐祸,勾着一边嘴角笑道:“阿娘说咱两长得一样呃!”

“有人把你我认错过?”

薛陈瑞想想,从小到大确实从不曾有人把两人认错过,“不对啊!这跟认不认错有什么关系,哦!对了,”他一拍大腿,“差点忘了正事,真就这样让嫂子走?”

————

亓司羽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院子,她实在是怕自己一个犹豫就舍不得走了。

她知道自己的心乱了。

偿过糖的甜,才知道苦的滋味真的不好。

但亓司羽不是一个人,她的命是亓家的,而且,像她这样的体质,除了家人,谁还会愿意一辈子为她收拾烂摊子?

与其在无尽的挣扎中徘徊,不如……一开始就远离温暖的地方。

亓司羽捂着自己钝痛的心,告诉自己:没关系!

没关系,只是被重物撞了一下而已!

没关系,离远一些,睡一觉,就会好!

亓司羽知道,这以后,糖可能会更苦了,因为她现在只要想一想,都觉得嘴里泛苦。但也不是全然都坏,至少以后喝药更不会觉得难喝了,虽然她很少有喝药的机会。

而且,不吃糖就好了,她从前……也不吃糖的!

亓司羽重新建好心防,终于踏上了离开的行程。

她没回头,所以并没有看到在院门口,黄纸灯笼下,那道孤傲的身影。

南方的雨季总是来迟,却好巧不巧被亓司羽一行赶个正着,傍晚时候下起的雨一直滂沱不见停,直到夜深,马车停在道路旁,亓司羽靠在窗边听着雨声不断,终于生出种彷徨无归路,踽踽不得行的心境。

亓司羽离开亓家时,也只是觉得气闷,之后偶尔会想念,她知道……亓家的大门永远为她开着,她随时都可以回去。

可离开小院儿之后,思念却疯了般生长,亓司羽知道,她回不去了。薛陈瑜不是亓子仪,亓子仪永远都在那里,他们约定过要一直在一起,但薛陈瑜不会,他不会永远停留在一个地方。

他是自由的风,是狂袭而来的浪,是星辰,是明月,是亓司羽必须深埋梦里的觊望。

大雨一直不停,体温渐渐被雨水带走,亓司羽觉得有点冷。

闭上眼,脑子里全是那人的身影,静默的,浅笑的,固执的,桀骜的,她记得他幽昙般的笑,冷泉似的声音,温柔的手掌,还有夜半时那碗回味无穷的面……

时间太短,短到来不及将他更多的样子描摹,时间又太长,离开的每一秒都像是在与巨兽拉扯,伴着疼痛与挣扎。

愁云惨淡,暮雨潇潇,马车坚持着又行了半日,一路小心翼翼,终于在天将黑未黑之时,进了一座小镇。

小镇很小,从镇头到镇尾都不肖半个时辰,镇上唯有一间平层的客栈,总共没几间客房,连日阴雨阻了不少人停滞,连客房都只余一间,好在余下的是间有两个床铺的上房,亓司羽终究习惯了两人的跟随,勉强同意了三人挤一挤。

吃晚饭时,她们又听说,接下来要走的路走山了,他们被迫停留——等待雨停通路,亦或折回夕月城从别的路走。

亓司羽几乎抑制不住想要回去的冲动,贝齿将下唇咬得破皮,腥甜的味道蔓延开来,她改而去咬自己手背,痛得眉头紧蹙,才艰难地吐出一句“停下来等等”。

三人在屋里猫到第二日中午,饭后,沈玉竹嚷嚷着再窝下去他就要发霉了,于是找了把大大的油纸伞,带着沈落梅出去了。

亓司羽则继续趴在桌子上发呆。

窗外雨声不歇,亓司羽呆坐半晌,又蔫哒哒做完功课,强迫自己写了几张符纸,虽然写得一塌糊涂,就打算收工,哪知不期然的一阵心慌传来,手下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朱砂,一张黄符变朱红,亓司羽暗叹一声,发了会愣,再没寻到刚才心悸的感觉,等回神发现桌上的朱砂红纸已经干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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