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公公边说边展开手里的卷轴，铺在桌上请泠月看，这一幕……倒有点儿像古装剧里下聘的场景。
“停停停，怎么说话不等人呢嘟嘟嘟跟炮仗似的……”耳朵听着念叨，眼睛看着卷文，脑子里想着陆渊是什么意思，瞬间头大，便打断了姬世光，“姬公公，这阵势……我怕是担不起啊。敢问您家皇上知道我已经嫁人了吧？”
这也是泠月第一次怀疑陆渊不知情。
想不到姬世光接下来的话简直能让她吐血。
“额，自然是知道的。”
“知道？？？知道还把这些东西弄过来干嘛？卖废品？”
“不不不，皇上是亲自去藏宝阁请出这些物件的，说好东西不应藏起来、不应蒙尘，正是适合沈姑娘，遂叫老奴轻点过后都给姑娘送过来……”
泠月不信，他们俩总是针锋相对的，她才不信这话是从陆渊嘴里说出来的，怎么想都觉得是姬公公润色了N多遍才说给自己听的。
“公公给陆渊擦屁股擦得开心吗？真是难为您了。”
“这……”
“还有您突然改口叫‘沈姑娘’我也不适应，不用突然这样，我记得您可是对我印象很不好的，何必现在又装出一副很欣赏我的样子呢？我不会和陆渊有更多瓜葛了，也不会给姬公公带来什么好处，何必呢？”
“老奴……”
看着姬公公要辩解什么，泠月直接抬手示意，阻止了他继续往下说。
“或者说公公也因为‘妖女’的传言所以害怕我。”
“……”
“嗯，果真如此。看来姬公公也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赤胆忠心。您是宫里的人，更是皇上身边的人，和宫外的王公大臣并无多大区别。我若真是妖女，您都不担心我误国误君？在这说，我不是未出阁的小姑娘，我已为人妻，□□，懂吗？皇家脸面不重要了？公公不曾提醒过他，反而帮着他来说服我？”
“不，不是的……”
泠月把自己心中部分不解吐露了出来，尽管姬公公讲话磕磕绊绊地，她也不再打断他。
“皇上乃一国之君，做人做事定是……有自己的判断的……沈姑……沈良侍也不必妄自菲薄，想来，定是有过人之处的……多亏陛下慧眼，才……才拾得……”
唉……
算是白说了，头更大了。
“行了，下去吧……”
“那、那这礼簿……”
“拿走，都拿走吧，我会和皇上说清楚的，没有你们的责任。”
“是……”
只怕宫外传得沸沸扬扬，宫里便是人尽皆知了吧，姬公公以前讲过的话她大多记得，如今完全变样，多半也是因为自己‘妖女’名头，为了自保吧。倒也有趣，外面吵吵嚷嚷要绑了自己，里面的人却对自己又敬又畏。
等到姬公公走远，不知怎得，泠月又睡了过去……
好像睡得时间越来越长了呢……
……
“我们帅气有才华的陆先生，请问您是否愿意取沈泠月沈小姐作为您的妻子？你是否愿意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她，对她忠诚直到永远？”
“我愿意。”
“那我们美丽又善良的沈小姐，你是否愿意与你面前的这位陆先生结为合法夫妻，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始终愿意与他相亲相爱，相依相伴，相濡以沫，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直到永远？你愿意吗？”
“我……”
啊！！！
原来是做梦了啊，锤锤脑袋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睡着了，刚才做的梦着实吓了一跳。她又梦到了来这里之前婚礼上的一幕，其实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只是梦境进行到要自己回答是否愿意的时候她着急了，生怕梦里自己就那样说出肯定的回答，怎么想也是不愿的。
幸好……
“醒了？”
泠月听到房间居然有人在说话，赶紧从床上蹿了下来，左看看右看看，看见陆渊闲坐在桌子旁，手里盘着两个核桃，向自己这个方向看着，目光里有一种胜券在握的坦然感。
“大半夜你来干什么？”
“还知道是大半夜？听说最近爱妃很能睡啊，莫不是真有了？”
“你上回不是找太医来瞧了么，怎么？没跟你说？”开始泠月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心想着要把自己的疑问都问清楚，过会儿见陆渊没应声，反而还笑着看自己方才反应过来。“你有病吧！谁是你爱妃！”
“哈哈哈哈哈哈！看来你很适应这个身份。”
“神经病，你的爱妃为你十月怀胎，现在还在殿里每天眼巴巴的等着你去看她一眼，你就是这么对待她的吗？对得起她对得起孩子吗？！”
“什么孩子？”
陆渊一脸懵，仔细琢磨着，也没明白，是字面的意思？
泠月也懵了，陆渊难道不知道？不会啊，去御膳房那次，吊汤的时候那个御膳房的某某记不住名字的大人还和自己讲过，陆渊是如何体贴、关照妻儿的，应该……不会有假吧？
见状况可能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泠月没有再继续说这个话题，生怕给婉芷带来什么麻烦。
而泠月不说话，陆渊也不说话。
“好啊，真是好。”
这是在很长时间的‘寂静’之后，陆渊说的第一句话。
怎么听，这语气都不是很对劲呢？
还不等泠月想明白，陆渊已经转身往出走了，整个人看起来已经是被怒气包围了。
“你等等。”
“……”陆渊听到泠月的话，竟真的停了下来。
“陆渊，有些事情你有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至于事情的动机又是什么？”
“……”
“好，那我问你吧，妖女这种说法，是怎么来的？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是……”
“……”陆渊已然不答话。
“那你把我软禁在这个地方是什么意思？这个也不能告诉我吗？”
“……”
陆渊俨然一副问什么都不会回答的样子，让泠月没了办法。
她好像也问不出别的话，想想也没有其他更关心的问题了，她总不会傻到问陆渊能不能放自己离开的。
“看好她，哪儿都不准去。”
“是。”
“哎？你先别走！！”
“朕没什么可回答你的。你在这里好生待着便是，明日此时，你就是朕的虹妃了。”
“陆渊你疯了！”
“你们去围住院子出口。”他差走了守门的禁军。
“……你真的疯了，疯了。无可救药，”泠月也明白陆渊的意思，等到禁军都撤到院外她才开口。
“是吗？朕，并不觉得朕疯了。”
“你为什么像个孩子一样幼稚……就我刚才的问题，你，好好想过吗？又或者说，你看得清自己吗？”
“……”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你经历过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就和小孩子抢糖吃一样，不是要糖，是抢糖。因为要不到，就要抢。”
“……”
“或许你根本没有好好看过大千世界许许多多的女子都是什么样，或许你接触到的女性只有娘亲、奶娘这样的一些人，而这些人并不会给你带来任何激发你爱情的刺激，因为她们从来都是顺着你的。而我的出现，让你觉得我不一样了，你……想想，是不是这样？”
“……”
“首先我很抱歉，给你造成了这种影响，但我……好吧，如你所想，我确实不是原来的沈泠月，而你也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陆渊，我偏还以为你记得我，所以才有了刚开始你见到我的那个样子。我后来不敬你，气你，故意泼茶什么的，只是想让你治我个罪，只是想离开你这儿……”
说到这里，陆渊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泠月，一时间，泠月倒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了。
“就先当我是块儿糖，放不进嘴，拿起来还扎手，是不是？所以第一次，你要娶我。所以，你并不是喜欢我啊，为什么……非要较劲呢。”
“……”
“这一次，我想还是有一部分这个原因吧，当然……我认为还有另外一部分原因，那同时可能也是你为什么会通缉我的原因，是吗？”
意料之中，陆渊到底是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的。
这次，也没再转身，也没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