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染看了看萧紫的表情，面上浮起一丝无奈，解释道：
“那女人总是如此，分明已经练成了不老不死之身，可她这两年非说自己皮肤不如以前白嫩了，每每本君去其他各方天地办事，她总要本君代为搜罗一番驻颜佳品，本君又能如何？”
只能宠着了。
萧紫眉头微微一挑：“……君夫人怕是情报出错了，本尊虽然炼药炼毒，却从未给女人炼过驻颜之物。”
“没炼过无所谓，会炼吗？”
“……会。”
君不染抬眸之间，懒洋洋吐出一句：
“那就成了。你且开此先河，炼上几炉，炼好之后，本君自会来取。”
萧紫却道：“炼不了了。”
“为何？”
“命不久矣。”萧紫淡道。
“唔。”君不染微微颔首：“这个好说，本君救你一命。”
萧紫心中一震：“你如何救？”
“这你自不用去管，总之，本君的夫人既说想救你们一次，那本君便赐你们一场转机。”
萧紫越听越迷了。
他们跟他夫人认识吗？有什么交集吗？他夫人竟要帮他们？
正疑惑着，君不染便又道：
“本君用鸦杀所赠的那一翅鸦羽，炼出了一只小死神给夫人养着玩，她很喜欢，听说你们这边已经陷入灭世之危，却连本君赐予你们的第九柄剑器的影子还没见到，她于心不忍……啧，女人嘛。”
“……”萧紫一时无言。
无邪之前在他这儿，将君不染形容得如同无所不能的神明。
可她并没有告诉他，君不染竟是个三句话不离他夫人的……妻奴啊？
而且他提起自家夫人时，神祗一般俊美的脸上，冷清少了些许，眼角眉梢更似多了一抹春风和煦般的温柔。
还总是一副口嫌体正直的样子，将对其夫人的所有宠溺都毫无顾忌地绽放在了那双深潭一般的墨眸之中。
深情不掩，溺宠三千。
“既如此，那……多谢了。”萧紫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还能活：“那，转机又在何处？”
君不染摆摆手：
“这些都是小事，容后再说。你先应下替那女人炼制驻颜美容的丹药，才是大事。”
萧紫苍白如纸的脸上，忽而绽放出一缕笑意：“好，我会为君夫人炼上十炉，可够？”
“嗯。”君不染点了点头，表示尚可。
他再抬眸望向萧紫之时，面上已经添了几分肃色：
“萧紫，依命运之势，你今日本该命丧至此。本君虽能赐你一场转机，但逆命而为，你虽能活下来，却需付一场极大的代价，或许……这个代价，比死，更让你难以承受，若是如此，你还愿意吗？”
萧紫闻言，深思片刻，问：
“若是活下来，能帮到我那笨徒儿一次，那我便活，哪怕护了她这次之后，我还是要死，这代价也是值得的；可若是活下来，亦帮不到她，那是生是死，与我而言，便都没什么所谓了。”
生死本不重要，重要的只是她罢了。
君不染听罢，也不多言，情之一字无需深论，他自是理解萧紫的处境，于是他唇角微勾：
“这天下间，除了缄羽、赤炎、流音、祭空、若墟、青檀、铄渊、鬼泣之外，还有第九柄剑器，它便是居于九剑之首的——逝之剑，此剑便是你的转机，也是你的代价。”
第715章 时光逝之
“逝之剑？”
萧紫平静地听完，嘴角却是勾起了一抹弧度：
“不妨仔细说来听听。”
君不染对他的回答毫不意外，只是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随即，语气淡淡：
“你的伤势，根源在于冻魂之术所导致的命格缺陷，前二十余年虽借着旁人的命格安然无恙，可帝千邪命格回归之日，便是你寿元枯竭之时。登仙阵之流，赋予了你一些旁人的寿元，你才残喘至今。”
萧紫垂眸，这些他都知道：“不妨直说重点。”
君不染懒懒道：“急什么？你先写个欠条。”
萧紫：“？？？”
话说一半，又写什么欠条？
君不染指尖一点，空间便浮现出一纸墨迹。
他将那墨宝丢给萧紫：“喏，在这下面滴上一滴你的指尖血，按个印子，日后不得赖账。”
萧紫凝眸，感受得到，这纸并非凡纸，墨也不是凡墨，字里行间魂力流转，竟隐隐有一种契约之力。
“这纸也是……魂器吗？”
君不染摆摆手：“在你们这方天地，便叫做魂器吧。”
显然，他话中之意便是，这玩意在他原身所在的世界，还有其他的称呼。
萧紫又看了看那纸墨宝，只见上面书写的内容如下：
——萧紫欠君不染一命之恩，愿为其炼制驻颜圣药以报，数目不计，且终生不取分文。
“…………”
萧紫再次无言以对。
“指尖血。”君不染催促。
萧紫叹问：“我答应之事，定会做到，有必要如此吗？”
“有必要。”
“……好吧。”
无奈，萧紫心系外界战事，便也不再多问，直接割破指尖，在那纸上滴下血色。
霎时间，只觉有一道神识，融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与此同时，那张纸也消失不见了。
“好了，这下本君可以放心了。”
君不染勾唇一笑：
“逝之剑，乃时间之剑，它与一般的剑器不同。它行踪诡秘，飘忽不定，天下之大，虽有时间魂力的存在，却无人可以真正地操控时间，相反——时间，却可以操控世人。”
“所以……”萧紫面上的表情并无太大变化：“我会被这把剑所操控吗？”
“差不多。”君不染解释道：“先说好处吧——逝之剑无法被契约，所以，它不会认任何人为主。但它会与世人做交易。”
萧紫微微颔首：“继续。”
君不染又道：
“逝之剑能赐予你更长久的生机，也就是所谓的寿元，甚至，它还会将你的状态保持在最巅峰的那一个时间点，如此，你身上的伤势都会消失不见，甚至在未来的数十年内，你都不会老去。”
“那么，代价呢。”他平静地询问。
君不染托着腮，目光似是在猜测着什么：
“时间对世人而言，弥足珍贵，不可奢求。逝之剑却能逆时而行。只可惜，天道有定律，交换需平等——时间给了你额外的恩赐，便会夺走你生命中与其价值接近之物。而人类，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只有一样，所以，逝之剑，每人只能用一次。”
“只能用……一次么。”萧紫喃喃道。
君不染点点头，眼眸中的猜测更甚了：
“你认为，你最宝贵的，会被时间之力夺走的东西——是什么呢？”
萧紫眼中没有退缩，露出一抹深思。
“不知。”萧紫答。
与时间做交易吗？
最宝贵的，他在脑海中浮现而出的，自然是……无邪。
只是，无邪从来都不曾属于他，何谈夺走？
君不染轻轻笑了笑，意味深长道：
“也罢，等你挥剑之时，便知道了。”
说着，他微微一顿，指尖在石案上轻敲：
“本君虽不知时间之力会带走你身上的哪样东西，不过，以防万一，便用契纸凝了一道神识，上面有你的血印，你日后自是赖不了账的。”
“我还有一疑问。”萧紫蹙了蹙眉：“逝之剑只能用一次，那么，登仙阵如何破？还有无邪那边，之前听闻要战纳魂需九剑合力，可见逝之剑用来斩杀纳魂才是最佳之选，如今，若是将时间之力用在了我身上，岂不是于无邪不利？”
君不染颇有兴致问道：
“你命在旦夕，竟还只想着对凤无邪是否有利？”
萧紫：“……不然呢？”
君不染笑了：
“放心吧——当你握剑之时，逝之剑便会将时间赐予你，而当你挥剑之时，它才会索取交换的代价。所以，你握剑，去见她，再为她挥剑，便一举两得了。至于登仙阵……本君来想办法吧。”
萧紫微微颔首，如此也好。
“逝之剑在何处？”
君不染双手一拢，桃源之境慢慢消失，而君不染的身影，也渐渐模糊了，正如他来时那般神秘莫测。
唯有余音，响彻在萧紫的耳旁：
“逝之剑就在外面等着你。本君已为你开启一扇空间镜域之门，跨过此门，你便可直接被传送到她的身边——握起剑，去护你想护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