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喜接住泰迪熊,叹了口气道:“没有人教我,我不会是个合格的太监。”
沈宓觉得这人挺有意思,他把下巴放到抱枕上,看着陈喜道:“总会合格的。”
陈喜松了口气,因为伙食比较好,他的干巴巴的脸多了点肉。他的眼睛不大不小,单眼皮,鼻梁不高,嘴唇很薄。
他哪方面都不出色,尖细的嗓子总让人讨厌他。
陈喜其实不丑,就是哪哪都惹人厌恶,他的笑很谄媚,正常人看着都不舒服。
沈宓看着陈喜标志性的笑容,扭头看向窗外。狄厄站到院子里,脑袋还湿漉漉的,他低着头,一副温顺的样子。
但他的双手很自然的垂了下去。
他并不怕自己。
沈宓得出了这个结论,有些不大高兴收回视线,他声音还很稚嫩。
“陈喜,你是我的身边人。没有人会比我更厉害,懂么?”
陈喜太拘谨了,太监哪个不是耀武扬威的,他跟到自己身边也太可怜了点。
陈喜听的清楚,他的心怦怦跳。
可沈宓太小了。陈喜的笑容还是灿烂了很多,他对沈宓说:“我等你长大。”
陈喜今年八岁,他这个年纪应该什么都不懂,可他懂的很多。
父母双亡的结果就是什么人都可以欺负他。
陈喜想着,如果沈宓长大还是这个样子,他就安心的狐假虎威,耀武扬威。
陈喜想到会有这个时候,呼吸都有些急促,他用极大的耐力才克制住想要大笑的冲动。
沈宓不再多说,静静的看向窗外。
陈喜很激动,声音有点哑,他询问道:“要不要我赶他走?”
沈宓收回视线,重新躺到床上,他还是没搞懂他和狄厄到底什么关系。
沈宓的声音闷闷的:“你也出去吧。”
陈喜走路几乎没有声音,鬼鬼祟祟是他最真实的写照。
狄厄只是抬起眼睛。
陈喜不喜欢狄厄,可是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要得罪他。
陈喜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笑脸,他掐了一把自己的脸,下手有点狠,这样使得他的声音很怪:“沈幺说你可以回去了。”
狄厄点点头,抱着自己的衣服离开。
陈喜站到原地,想着,自己和狄厄谁更惨。
他其实还嫉妒,大傻的头怎么能抬那么高。
陈喜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像大傻那样。但是他摸着自己的空空的口袋,他也挺好的。
这次他没有打秋风。
打沈宓的秋风。
陈喜满意的带着空空的口袋离开。
只有天知道他是用力多大的毅力才控制住他的手。
***
沈宓接到了个电话。
“小仙师,咱们后续资金可能有点不够。”赵文喘了口气,他点了根烟,手有些哆嗦。
沈宓差点把赵文忘了。
还有修桥的事情,他发现了狄厄,对这件事没有这么热衷了。
沈宓无比希望自己的大掌柜能回到自己身边。这样他就不用操心这些烦心事。
赵文没听到对面的声音,他也不急。他抬了抬手,示意给他按摩的女人出去,他把烟灭了,走到了阳台上。
风有点大,可赵文不觉得冷。
事实上,他浑身燥热。
男人在事业上总是非常有野心,赵文把明珠的股份卖了一部分,转成现钱给沈宓打过去。
他用钱开了一条路,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
可是该哭穷的时候,一定要向个没娘的孩子。
赵文就是个光棍,还是个滚刀肉。
沈宓伸出指头仔细数着:“一、二、三……”
赵文有种不好的预感。
“三儿,我才三岁。”
“……”
赵文觉得蛋疼。
沈宓继续道:“阿三,你只管往前冲,我给你留了一张卡,里面有十万块。你要是失败了,这张卡不会让你饿死的。”
赵文还想说话,耳边就传来了嘟嘟声。
赵文不死心,又打了两遍,然后他就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七花瞅了眼沈宓,催促道:“弟,快走。”
沈宓把手机扔一边,撸了撸袖子,操纵着红色的小人,咬牙切齿道:“这次一定要通关。”
七花手眼协调能力不错,但是为人太憨厚,她皱了皱眉毛道:“不可能的。”
沈宓手指一抖,小火人落到了沼泽里,又挂了。
沈宓深吸一口气,阴森森道:“七花。”
七花才发觉自己说错话了,她表情很诚恳,说道:“对不起。”
沈宓盯着电脑屏幕,惆怅道:“我为什么不能打死你。”
七花缩了缩脑袋,弱弱道:“放弃吧,过不去的。”
沈宓挤出来了个笑,声音温和道:“快滚。”
七花一秒钟都没多留,跑的比兔子还快。
沈宓琢磨着,是时候把她们送到学校了。
七岁了,不小了,该读书了。
他绝对不是恼羞成怒。
沈宓用赵文的人头发誓。
沈宓觉得今天什么都不顺利,这让他觉得心累。现在他身边都是些蠢货,比以前跟在他身边的狐朋狗友还不如。
特别是七朵花,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这种投机取巧的货色,应该早早的打死,省的到时候麻烦。
可惜不能打死。
作为一个古代人,沈宓对血缘亲情很执着。也可能是上辈子沈宓的家人对沈宓太好了,所以沈宓对亲人特别宽厚。
即使这家人跟他没有什么亲情可言。
他这种情况就是借尸还魂,在他复生的时候,欠这家人的已经还清。作为血脉相承的一家人,沈宓的运道已经分了出去。
这可以说是三代赤贫的一家人将在这一代飞黄腾达,福泽三代有余。
沈宓想的有些出神,他想起了自己的姐姐。
镇国公家的大姑娘。
他小时候总喜欢闯祸,是个惹祸精。
他姐姐喜欢穿红纱裙,不管他干了什么事情,看到红纱裙就会很安心。
京城里都知道镇国公家的大姑娘很强势,美的不像话,曾经剑指太子,红裙艳艳,冠绝天下。
沈宓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都不见了。
他没想过他死后他的家人会怎么样。
所以,沈宓现在会把自己当成沈幺。
沈宓昏昏沉沉的睡着了,睡着的时候有些懊恼,不应该想以前的事的。
一想就放不下了。
赵文依旧头疼,沈宓这是打算让他自生自灭?
他没进去,还在阳台上吹冷风。
沈宓的师傅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他觉得自己的事业规模不小了,他竟然一点都不关心。
赵文的脸被风刮的有点疼,他精神还亢奋着,他又打了一通电话。
徐天在看球赛,啤酒花生米都准备好了,头上绑着红布条。
他来村里太久了,比起大都市,他觉得自己现在跟野人查不多,所以他这次特意cos了把以前的自己。
即使累了一天的他只想躺床上睡觉,而不是看着见鬼的球赛。
徐天很困,但他还是第一时间把电话接起来了。
“喂,老板好。”
赵文开门见山道:“沈宓这几天心情怎么样?”
徐天用他快生锈的脑袋仔细想了想,犹豫道:“还成吧。不过好像又跟狄厄打架了。”
“又打了?”赵文有些吃惊,他会到房间,脚放到茶几上,笑道,“也就这个时候,他才像个孩子。”
徐天应了声:“是啊,毕竟他才三岁。”
赵文现在听不得三这个数字,他沉默了下,冷酷道:”这个月奖金没了。”
徐天看了眼被挂断的电话,摸了摸脑袋。
发生了啥?
第二十章
赵文挂完电话,陷入深深的忧虑。
沈宓他师傅明显看不上他,这跟沈宓这个小王八蛋有的一拼。
事实上,赵文觉得沈宓他师傅就是沈宓。
除非他们在这一行不要脸的精神一向一脉相传。
赵文掏出来了包烟,贼便宜的那种。
五块一包的红河。
赵文年轻的时候闯过很多地方,二十出头也在工地上搬过砖。
他记得和他一道有个很漂亮的少年,嘴巴很甜,喊他赵哥。
工地的人都挺喜欢他,年纪小,长的好看,都把他当弟弟疼。
赵文也喜欢这个孩子,虽然他没有弟弟。他总会掏出来一把钱让这个小孩给他跑腿买烟,别的抽不起,就买红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