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天阙开门,门外是个穿西装手提医疗箱的年轻男人,男人身边还站着白管家。
“说了我没事,您怎么还来了?”梁天阙看见白管家,有片刻无奈,微微侧身让人进来,“这大晚上的。”
“就是大晚上听见少爷要找家庭医生,才更担心。”白管家跟着梁天阙往客厅走,“我不亲自过来看看,回头老爷子问起来会说我懈怠本职。”
这句懈怠本职在看见客厅里坐着的男人后,下意识回看梁天阙。
梁天阙指着神色淡然的萧云生说:“他的右手需要缝合,顺便开点药。”
家庭医生见多识广,瞧见萧云生时,只有瞬间惊讶,职业素养让他压下惊讶,走到萧云生面前,彬彬有礼:“请您抬手。”
萧云生依言抬手,这并不耽误他用左手继续吃苹果。
医生解开包裹简单的纱布,瞧见横跨整个手掌心的刀口,抬眼看了眼梁天阙:“伤口用什么处理过?”
“酒精。”梁天阙坐到萧云生斜对面,伸手捞起个橙子,开始切,“你要是觉得不好,就重新给他消毒,反正他不怕疼,坚强得很,我都想给他贴朵小红花作奖励了。”
年轻医生忍俊不禁,连带看见萧云生有些卡顿的白管家也跟着提提唇角,医生速度极快的拿出缝合针线,轻声道:“可能有点疼,您忍一忍。”
萧云生笑了下,撇开大荧幕上的距离感,他好似刚从世外桃源出来的干净人,笑容恬静具有强大欺骗性。
“这件事不要告诉爷爷。”梁天阙切好橙子,将盘子轻轻推到萧云生手边,取过纸擦手,看着白管家说,“免得让他担心。”
“我出门时老爷子已经知道,交代我查明事情来龙去脉。”白管家道,“到底怎么回事?”
梁天阙下午离开梁宅时还好好的,不过几小时不见,不仅和萧云生在一起,还让人受了伤。
提起这件事,梁天阙本就没有笑容的神色更淡了:“有人想给我点教训,让我好好做人,别总坏人好事。”
白管家神色严肃,眼底担忧沉甸甸的,他道:“这件事我会如实告诉老爷子。”
梁天阙摇头:“我自己解决。”
梁天阙这么说,白管家不好再说什么,到时梁老爷子追问起来,他只能实话实说。
萧云生静静看医生缝针,这种直面惨痛的坚强心态让年轻医生钦佩,他极少见到这种心智坚如磐石的人,尤其这人还是个演员,医生也给演员做过私人医生,很多都是那种一点小伤口就要死要活,更别提划伤要缝针,指不定会叫成什么样。
看来这位萧影帝,真是位不同凡响的人物,一声不吭,平静看他缝针,是个狼人。
有冰凉东西碰到自己的手,萧云生转眼看去,就看见一排切得跟狗啃似的橙子。
萧云生:“……”
这是想讨好他,还是不想让他吃?能将橙子切得皮多肉少,面无全非的大概只有梁天阙,他默默垂眸,沉思片刻,在吃和不吃间摇摆不定。
“也不要提他在我这的事情。”梁天阙不放心又交代说。
白管家叹了口气说:“老爷夫人临时有事,这会儿还在飞机上,要是让他们知道你这大半天的经历,怕是心疼。”
“那就不让他们知道。”梁天阙说。
医生将线剪断,又给萧云生做过清理,才包扎起来,他没忘记梁天阙说的开药,开了个单子:“今天来得匆忙,只好请白叔帮个忙。”
梁天阙接过单子,鬼画符样的字他一个没看懂,将盘子往萧云生手边又推了推,问:“饮食方面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医生愣了下,在萧云生和梁天阙间来回扫了一眼,稍稍揣摩其中意思,自觉了解深意后尽可能全方面交代:“忌辛辣,油腻,不要沾水,多喝些富含胶原当白的汤,比如猪蹄汤。”
“嗯,多谢,”梁天阙看着终于动手拿橙子的大影帝,又说,“过段时间还要麻烦你一趟。”
年轻医生笑说客气了,随后和白管家离开,离去前忍不住又看了眼吃橙子的萧云生,不住感叹,真人比大荧幕上看着更赏心悦目。
“你是洗澡还是简单洗漱下?”梁天阙监督萧云生吃下五块橙子后,终于肯放过他。
“简单洗漱。”萧云生站起来,举着包得跟个襁褓中婴儿似的手,“考不考虑换个家庭医生?”
梁天阙不想搭理他,转身去给人找睡衣,洗漱用品。
萧云生跟着他走两步,停在浴室门口,等梁天阙去而复返时,他倚门还在看手机。
梁天阙在他胳膊上拍了下,走进去将睡衣等东西放好:“别玩了,快洗,明天早上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萧云生收起手机,走进浴室,洗脸时单手操控看得梁天阙醉了,他在门口站不下去,走到人身边,夺过毛巾浸水洗一遍,又换了干净水,沾水拧到半干,递给萧云生。
“给。”
萧云生含笑看他,接过毛巾,慢慢擦脸,过一会儿,见梁天阙拧干毛巾挂好,靠在洗手台上看他,没有丝毫离去的意思,解裤子的动作一顿。
梁天阙就见本来含笑的人,忽然笑容微收,琢磨不定的看他,神色微妙。
梁天阙:“?”
萧云生单手解开裤扣,缓缓拉下拉链,站到马桶前,偏头似笑非笑看他:“梁少想好人做到底,帮我扶鸟,顺便吹个口哨吗?”
梁天阙脸一下红透了,手忙脚乱退出浴室,将门一并带上,他靠着墙,只觉得刚才萧云生似乎过于奔放,这等粗言俚语,以萧殿主的脾性,万不可能说出来,该不会…梁天阙脸色一变,那个流氓又出来了?!
第31章 三一只小刺猬。
像是印证他的猜想似的,浴室门打开,有人换上宝蓝色睡衣,一步三摇跟喝醉似的走出来,本来要扣好的上衣,愣是卖弄风骚的只扣了最下面两颗扣子,上面空荡荡,袒露胸怀,热情豪放。
被大片白釉似的肌肤闪到眼瞎的梁天阙:“……”
“宝贝儿。”男人笑盈盈亲昵喊道,“咱们又见面了。”
“满口胡言!”梁天阙戒备满满的看他,“要么老实睡觉,要么我把你丢出去。”
“你确定要丢我出去?”男人含笑朝他走过来,举起受伤的右手,故作可怜,“我这可是替你受的伤,你怎么忍心我露宿街头?”
“是他受的伤,不是你。”梁天阙忍不住狂躁,瞪着风流笑意不止的男人,“你是他的精分?”
“不是。”男人扫了他一眼,朝他猛地走两步,看见梁天阙炸毛似的往后退几步,乐不可支,走到沙发边坐下,挑了块橙子吃,“我是他,他就是我。只不过,他当我是敌人。”
“昨天你刚出来,今天你怎么…”梁天阙紧靠着墙,像是墙能给他强有力的安慰似的。
“这个就不告诉你了。”男人满怀笑意道,“过来,小宝贝,夜色渐深,咱们不该浪费春宵,我出来一趟可不容易,过了这村没这店。”
“滚。”梁天阙瞪着他怒喝,“你少挑逗我,我和他是正经合作关系。”
男人唇角一弯,别有深意,偏偏他长得好,无论是平时温文尔雅的笑,还是此时流氓气息的笑,都让人生不出厌恶来。
“糖心烈酒味,一点都没变。”男人睨着他似有些惆怅道,“怎么办,越看越稀罕了。”
梁天阙警惕地看着他,没像之前热血上头,反唇相讥,反而透着几分理智平静,他问:“睡不睡觉?”
“这话问得一点诚意都没有。”男人遗憾满满道,“你如果问,要不要和我睡觉,我二话不说,欣然前往。”
梁天阙花了很大的自制力,才没将拖鞋砸到那不要脸的人身上,他打算不理那人,贴着墙往卧室溜,刚走两步,发现坐着的人倏然站起来,盯着他神色不定。
梁天阙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如果可以,连带头发丝大概都飘起来,他努力虎着脸指着男人,沉声道:“你,就站在那,别动。”
“我怎么了?”男人看看自己又看看梁天阙,像是后知后觉似的,抬手慢条斯理的扣上扣子,“你早说喜欢婉约派,我也好配合你,甜心,这样可以和我睡觉了吗?”
说完还觉得不够刺激,又朝他眨眨眼。
梁天阙:“……”
“你,去那边睡。”梁天阙指着浴室斜对门的地方,那是难得保留下来的客房,前几天阿姨刚过来大扫除过,保证是五星级酒店的标准,相信男人能在里面睡个不错的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