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盯着他的眼睛，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微笑来。
不是第一次见面时那种停留在表面的笑容，而是真实的、能蔓延到眼睛的微笑。
“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想揉揉白宿的头发，只是刚做了造型，不大方便。
所以他把手按在白宿的肩膀上，在他耳边轻声低语。
“01不是我的名字，而是我的代号。”
“这个代号的含义是，01号人类公敌。”
白宿怔愣了片刻，他定定地与01的对视。
01的眼睛仿佛无尽的深渊，连阳光也无法渗透这片黑暗，沉寂到令人窒息。
“白宿，我跟你一样，我很强大。”
他说。
在未曾重叠的岁月里，他们都是一样的孤身前行，拥有着毫无畏惧的勇气。
前场后台的人潮涌动，远处有人高声喊着01：“准备好了吗？”
01应了一声，看了白宿一眼，快步离去了。
***
前场的媒体粉丝挨挨挤挤，坐满了发布会的现场，看着表情，有期待的、有担忧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公司的主持人刚刚做了简短的开场，台下就已经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了。
连弹幕上也充满了恼人的话。
【前排围观人设崩塌现场】
【出售瓜子饮料矿泉水】
【主持人好烦，谁想知道你们公司，我只想知道白宿怎么凉的】
【我为了看白宿凉，竟然坚持到了现在】
【真的好奇，他要怎么解释自己的人设崩塌，痛哭流涕吗？】
【想看痛哭流涕+1】
作为总裁的顾因努力想忽略后面的弹幕，但眼睛总是忍不住地往后面瞟。
要知道，眼前的媒体不会立刻说出伤人的话语，但是隔着千山万水的网友们，是不会口下留情的。
眼看着弹幕越来越炸，顾因忍不住打断了主持人的话，打开麦克，低声说：“我们直接进入主题，接下来，我们将逐一向大家介绍新签约的两位艺人。”
他的声音是带了一些怒气的，冲淡了他原本的绵软感。
灯光也随着他的声音暗了下来，现场陷入一片漆黑。
继而，各种花哨的灯光效果相继闪烁。
“第一位，01。”
主持人拉长了腔调。
音乐响起，灯光也汇聚在后台的入口处。
有一个高挑颀长的身影，在一片黑暗处被照亮。
他的穿着很花哨、典型韩系男星的打扮，愈发显得他的线条流畅结实，笔直修长的两条腿藏在破洞牛仔裤的里面，连叮叮当当的小饰品在他身上也不显得累赘。
依然是那张熟悉的、令人惊艳的面孔，嘴角却扬着一抹陌生的笑意。他的黑发微长，被挑染了一缕火焰似的红色，被轻轻束起、落在左肩。
这一缕红仿佛引燃了仿佛那个远在天边的仙人，让他整个人都充满了挑衅与侵略性。
他从黑暗处走来，仿佛披着一身的危险与硝烟，自深渊处走来，充满了未知与野性的魅力。
“晚上好，我是01。”
第四章
01出场三秒以后，全场哗然，弹幕炸开了花。
【？？？？这不就是白宿？？】
【我还以为我眼睛坏了】
【公司脑残？以为换个造型别人就不认识他了？】
【……只看外表的话，白宿真的挺帅的】
【这波操作emmm……】
弹幕已经炸成这个模样，下面也是接连不断的骚乱。
01站在舞台中央，环顾着神态各异的人，背对着铺天盖地的恶评，神态没有丝毫的改变，甚至有点狂妄的味道。
顾因干脆把主持人扯到一边，亲自站到舞台旁边：“这位是我们近期签约的艺人，01，之前一直在海外，近期刚刚归国，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弹幕想都不用想，已经是怒火和谩骂的天下了。
【真的是把人当傻子看】
【这是诈骗吧？真想去举报这个公司】
【换个名字就想重头再来？这个成本太低了吧？】
【确实不太一样了，至少不是一张死人脸了（手动滑稽）】
“我今天来有两件事，一件是来参加活动，”01眯了眯眼睛，笑了起来。“第二件，是来道歉。”
他刚说完这话，后面的弹幕就已经清一色变成了【不接受】
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都是这三个字。
连下面的媒体都有开始冷笑的。
01根本不需要回头去看屏幕上的字句，就能感受到汹涌而来的恶意——跟他原本的世界，并没有什么差异。
区别只是真刀实枪，改成了这些锋利恶毒的言语。
刀枪伤害着肉体，言语摧毁灵魂。
“别误会，跟你们没什么关系。”01看着他们的表情，忽地笑了一声，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不给你们道歉。”
这话一出，整个弹幕就炸开了花。
太嚣张了。
【破罐子破摔，这个嘴脸真的太难看了】
【滚出娱乐圈吧！！！！！】
【路人都觉得过分了，太飘了吧……】
又是一波节奏。
【白宿滚出娱乐圈】占满了屏幕。
像这样的弹幕，未必是自发的，但带节奏的多了，跟风的多了，似乎就变成了群众的心声。
甚至还有几句没来得及过滤掉的恶毒字眼，同这些满满的恶意，一同树立在他的背后，显得格外刺眼。
由语言组成的，恶意的深渊。
这就是01的布景板，也曾经是白宿的布景板，如身负万箭，茕茕孑立、踽踽独行。
没什么可怕的。
01心想。
“前些日子发生了一些事，对我自己而言，没什么好解释的。但是，我应该给另一个人道歉。”他的笑容没有丝毫的变化。
“我要给白宿道歉。”
这下无论是弹幕后的键盘侠，还是面前媒体，都被这句话弄懵了，一时之间有点摸不清01在说什么。
这时，灯光骤灭，顾因的声音猛然拔高了三个度：“接下来，有请我们的第二位签约艺人。”
这次没有01出场时的灯光变幻，只有孤零零地一道白光，静静地照射在入场口。
那里站着一个人。
一身浅灰色的休闲西装，静静的站立在原地。
他没有系领带、身上没有任何的饰品，只有胸前，有一枚星星设计的胸针。
明明是跟01相同的面孔，他的眼中却带着说不出的慵懒和冷淡，仿佛网络上持续两个月的攻讦和谩骂，都没有对他造成任何的影响。
全场都安静下来。
连原本密集的弹幕都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那束白色的灯光伴随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地走到台中央。
灯光中心，只有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令所有人瞠目结舌。
01笑着向他伸出了手：“抱歉。”
白宿以为他只是表示友好的握手，却冷不防被拽进了怀里，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白宿怔了片刻，才想起应答：“没关系，不怪你。”
灯光亮起，顾因的声音在场馆中响起：“向大家介绍我们签约的第二位艺人，白宿。”
掌声先试稀稀拉拉地响起，继而是粉丝们的掌声，和尖叫。
白宿听见有人在哭着喊他的名字。
“白宿——白宿！！！！”
“白宿！”“白宿！”
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粉丝举高了灯牌，上面依然是他的名字。
他看到那些姑娘眼眶红的像是兔子，前排几个姑娘甚至掉下了眼泪，哭出了声音。
“白宿！！！我一直相信你——”
“白宿——”
弹幕后的恶意仿佛一时哑了火，之后各种不同的声音都冒了出来。
【卧槽，真的假的？】
【散了吧散了吧，一看就是剪辑的，呵呵哒】
【吃瓜群众一脸懵逼……】
【刚下班来看，有没有人讲下前情？】
弹幕快速的刷屏而过，最明显的还是那些被压在重重谩骂之下的声音，终于得以重见天日，迅速占领了大多数的声音。
【白宿，我一直相信你】
【白宿哥哥！！！！！】
【白宿啊啊啊！！！！我哭了！！！】
【泪目】
白宿看向粉丝的方向，半晌都没有说话。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终究是没有说出来，深深的鞠了一躬：“多谢。”
“抬头！！！”“白宿你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