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泷觉得两个人在学校后门的初遇仿佛还在昨天,那时的他却不知道,他们两个像两条交叉的线,或许那次才是离得最近的时候。
他想,要是当时他没有吃这碗面,现在的心情会不会没有那么沮丧?
“你怎么不像他们一样也劝劝我?”鹿泷开玩笑的说。
夏茵耸肩:“我觉得你其实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人,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决定。”
“这么肯定,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鹿泷继续追问,仿佛在找什么答案。
“鹿泷,你……”夏茵欲言又止。这样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实在不像以前他认识的那个鹿泷。
“我懂了。”鹿泷苦笑:“你结婚,我一直没有祝福你,现在我祝你婚姻幸福,白头到老。”
夏茵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
鹿泷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个对他伸出援手的人,对她而言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自己最不愿意伤害他,可是却偏偏伤害了他。
“我走了,你在美国好好保重自己。”夏茵做最后的道别。
喜欢是什么,爱又是什么,好像他身为一个理科直女,从来都不懂这些。
上辈子整日奔波于手术台,头都快秃了,自然不知道爱情是什么。这辈子做一个厨子,尝过人间五味,整天想的却是怎么保住赖霄的性命,也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他想等赖霄这边真正成功了,自己也该放下一切,去做一做真实的自己。
带着这样的念头,她推开病房的床位,上一秒还在感慨万千,此刻却是满脑的问号——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鹿泷自然也发现了异常:“怎么了?”
“门被人从外面锁了。”夏茵觉得她出门前手肯定开过光,要不然上辈子做了那么多台手术都安然无恙,今天却碰到了这种匪夷所思的情况。
如果是,是有人站在夏茵的面前,一定能看到他脸上大大的“囧”字。
夏茵回看了鹿泷一眼。两人都能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出4个大字:谭、觅、干、的。
他以为他们两个是天竺鼠,关在一起就能产生感情吗?
鹿泷一脸“别问我发生了什么,我有点想装不知道”的表情:“你等一会儿,我叫人来开门。”
往床头摸了一圈,又一点尴尬:“我的手机被收走了……”
夏茵不得不佩服他们的办事能力,怎么办就不靠谱的事情的时候就办的那么靠谱?
“那我打电话给医院。”夏意已经不想再用语言去评价谭觅。
鹿泷更尴尬:“按照我的经验,前台的电话线也应该被她拔了。”
夏茵:“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可以出去?”
“报警,或者打医院客服电话。”
但是遗憾的是夏茵打了一圈医院的电话,却依旧是互相推脱,没找到真正负责的人
刚刚明明已经这么隆重地道别,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此时在呆在一间病房里,两个人都手足无措该说些什么。
“你随便坐一坐吧,说不定医院很快就发现异常,把门打开了。”
“希望是这样。”
但是很多事情往往事与愿违,他在医院里坐了一个下午,都没什么人发现这里被锁了。
大概是因为病房太过高级,所以能够在这住院的、工作的都少之又少。
夏茵觉得非常尴尬,只好没话找话:“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杯水。”
一转头,发现鹿泷坐在床头脸色苍白,一副不大对劲的样子。
“可以……”鹿泷渐渐感觉腹部疼痛,呼吸越来越急促:“请你帮个忙吗?”
夏茵表情完全慌了。她将手中的纸杯甩在地上,冲过去看鹿泷的情况:“你怎么了?没事吧?”
鹿泷对自己的身体还是十分了解的:“我可能……哮喘……发作了……”
本来手术的伤口就没有完全愈合,此刻哮喘发作,不仅会让原本已经严重的伤雪上加霜,甚至会威胁到他的生命安全。
凭着多年的临床手术经验,但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起床头柜的笔让他咬住,翻箱倒柜找不到绳子,拿出自己带在身上的刀,将床上的被套割成条状,固定住他的上半身和四肢。
渐渐的,鹿泷情况好了些,抽搐的势头好了许多,但是哮喘病人随时可能发病第2次,所以夏茵不敢懈怠。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让夏茵不敢再拖,开始疯狂的打赖霄电话,在短信中说“救命”。内心默默祈祷,鹿泷千万不要有事。
短信刚发完,又听见鹿泷那边传来痛苦的呼喊。
夏茵意识到又出了问题。
她的心被揪紧,手抖个不停,大喊:“撑住,我已经通知了医护人员,一定要撑住!”
鹿泷已经没有意识回答他,不管夏茵如何祈祷,她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况——
鹿泷昏迷不醒,心脏骤停,生死就在一线之间。
他仔细回忆上辈子的操作要点,进行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
夏茵从没这样绝望过,大概也是在此时他才明白,医学上不组织大夫救治自己的至亲是有道理的。
眼泪掉落在对方的脸颊,夏茵觉得自己的手练鹿泷的鼻子都快捏不住了。
终于当他再次对鹿泷进行人工呼吸时,医院的门被打开,一大群医护人员冲进来。
恰巧在这时,心电监护显示室颤波。
“电除颤!”
医护人员立刻推出准备好的除颤仪。一次、两次、三次……
16:45,奇迹出现,鹿泷恢复窦性心律。
神经绷紧了的夏茵,此刻终于敢坐在地上,抱着赖霄嚎啕大哭。
第46章
夏茵知道这次的事情很严重,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明明她只是去道个别而已, 虽然没经过赖霄的同意, 但总归不是什么大事,就算外校知道了,解释清楚就好。
没想到, 她去见的那个人, 此刻躺在医院里, 刚刚度过危险期。
而带她逃离困境的赖霄, 此刻牵着他的手,一言不发,牵着她的手像铁箍一样,攥得她疼得差点喊出来。
可是他不敢喊,甚至不敢反抗,只认由,赖霄拉着,眼泪掉个不停。
“对不起, 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哭着说, 心中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她知道这件事情最大的过错不在自己,可是也逃不过那种要把她压塌一般的负罪感。
赖霄还是一言不发, 脸色看不出喜怒。
这样夏茵心中的慌乱更甚,往常他的行路还是可以看得出的,而这一次,他觉得对方像一团迷雾,充满了未知, 让人忍不住心情慌乱。
“你不要不说话好不好?”不知道为什么,他十分害怕赖霄怪她,可能潜意识里,他知道那些有些事情一旦下定决心,就难以挽回。
赖霄还是一言不发,将她带到卧室,将她摁在床上坐着,然后沉默着往卧室外走。
夏茵有一种感觉,这次让他这么走了,可能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让他回来。
她抓着赖霄的手,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你说句话好不好?只要一句就好。”
赖肖将她的手慢慢拉开,像是再做一场告别。
夏茵的目光逐渐暗淡,眼泪像开了闸一样的往外掉。
她不死心,坚持抓住赖霄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一起球的目光看着他。
被夏茵这样小狗一般湿漉漉的眼神盯着,赖霄心早就化成了一滩水。
以前夏茵哪里有这样示弱的时刻?每次都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好像他的任何一切都不在乎一样。
即使是知道她性格,心里也没底,害怕自己在不知道的时候,就失去了她。
以后再难有这样的时刻了。他劝自己再坚持坚持,想是这难得的时光。
夏茵看他一言不发,以为自己这种无赖行为让他更生气,于是厚着脸皮,将他拉过来。
赖霄不肯配合,像个僵尸一样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于是房间里上演了一场无声的拉锯战。
夏茵抱着绝对不能失败的决心,将外销拉到床边坐下,然后像吴伟雄一样抱着他的胳膊。
“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偷偷的见鹿泷了好不好?”
赖霄其实生气的点并不在于此,他开口说了今天的被夏茵说的弟一句话:“你见不见他,其实是你的自由,以后没必要向我汇报,之前是我太自私,以后不会再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