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自恋一点,在电脑旁边摆一面镜子,会发现他曾抬眼看过她很多遍。】
夜渐深,月中空。
年夏从小说情节里回过神时,已是凌晨三点。她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起身,沙发处已经没了隋温洋的身影。
“什么时候走的?”
年夏嘀咕一句,走向床,愣住:
嗯?!
睡在她床上的那个男人是谁???
橙红格调的被子上,身着深蓝运动衣的隋温洋,白毛染灰的红枣,一大一小正睡得酣甜。这画面,任多年摆弄文字的年夏也找不出第二个形容词:和谐。
可问题是:那是她的床哎!!!
年夏上前,准备叫醒他。可走进发现,灯影下他的脸很憔悴,尤其眼底淤青特别扎眼。不过他嘴角带笑,似乎在做美梦。怀里仍旧搂着红枣,翻了个身,也没撒手。
看着和谐的画面,她有点于心不忍了。
要不然,就让他睡这里?
看向半掩的房门,年夏又为难:那这门是关还不是不关?
不关?
被人发现,会有损隋温洋声誉。
可关上?
会有损她的清誉!!!
“……”年夏只觉得有一片乌鸦打头顶飞过,心累。
最后,她还是找小禾说明情况,凑合了半宿。第二天一早,她是被年冬打电话叫醒的:“姐,你快看微博!”
微博?
年夏打开一看,震惊:
不知是谁在微博上放出了年名成非法洗钱的证据,当晚稳居微博热搜。
年名成入狱的消息不胫而走,债主纷纷上文讨债,陆氏大厦瞬间危如累卵。年家的所有资产都被法院查封了,而陆婉晴女儿引以为傲的金龟婿却在第一时间撇清了跟陆氏的关系。与此同时,年名成在外保养的情妇大着肚子找上门,成为压垮陆晚晴的最后一根稻草。
陆晚晴疯了。
她女儿年凤佳虽然一成年就被安排进陆氏,但说到底资历尚浅,手里又没实权,面对陆氏的一群老油条的轮番打压根本招架不住。
就在这时,有人突然匿名上门,要出高价收购陆氏这块烫手山芋。
陆氏股东纷纷坐不住了……
“这场闹剧算是告一段落了,妈,您安息吧。”年夏靠在床头,两行清泪无言洒下。
“啊——”
就在她怅然若失之际,楼道里传来何静的河东狮子吼:“温洋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完了!
年夏心里咯噔一声。
连鞋都顾不得穿,她裹上大衣就出去了,趁着其他人还没出来,将隋温洋和何静齐刷刷推进房里,房门紧闭。
“你?们?”何静暧昧的小眼神在她和隋温洋之间兜了两圈。
年夏尴尬,“我们……”
“我昨晚来看红枣,不小心睡着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隋温洋说得坦荡,笑看向年夏,“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年夏尴尬赔笑,瞟了眼何静。
要真说麻烦,这个宇宙无敌超级大麻烦也是她的,哪好意思让人家道歉?
前脚将隋温洋送出房间,后脚就被何静押到床上,“小娘子,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红杏出墙了?”
“姐姐我已经羞于见人了。”年夏无法,跟她详细解释头天晚上前因后果。
“不是我说,他那么蹩脚的理由你都信?”何静皇上不急太监急,“他要是喜欢猫,可以带回自己房间呐,干嘛赖在你这?还赖了一晚上?”
年夏躺在床上,闭眼撞死。
“就算他担心猫毛,酒店卫生服务那么好,打扫起来也不是分分钟的事吗?”
“估计他自己也没料到会玩猫玩了那么久吧?”年夏无所谓笑了笑,“对了,你一大早找我做什么?”
“对,正事忘了!”何静恍然大悟,“你快看微博。”
“我刚刚看过了,挺意外。”
“你说会是谁干的呢?”
“可能是年名成哪个仇家吧?或者陆婉晴的仇人,她整天仗势欺人,被人记恨再正常不过。”年夏冷笑。
想当年她带人拿着棍棒到家里吓唬妈妈时,嚣张得像只孔雀。那个时候,她肯定料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关进疯人院。人呐,风水轮流转,做事不能太绝!
拍摄渐渐接近尾声。
因为行程安排,叶文没在剧组待几天就飞走了。
临行前与众人道别,轮到年夏时她还特意抱了抱,耳语:“用心去发现,你身边人的好。”
年夏听得莫名其妙,等想追问时,她已上车远去。
她身边的人,谁?
年夏将身旁的人打量一圈,花满溪,莫文老师,何导,何静,小梁,小禾,隋温洋……
叶文说的人,在他们中间吗?
这里隋温洋跟叶文最熟,可她怎么可能会让别的女人去发现她男朋友的好?
一晃进入腊月,苏黎世的拍摄行程彻底告一段落。
酒店总统包房里,庆功宴觥筹交错,热闹欢腾。导演助理已定好回国班机,明天晚上,转战云南大理。
今日,苏黎世最后的雪。
年夏独自走过长廊,推开一扇窗,风雪“呜呜”倒灌。
窗外大雪漫天,染白整座城市。如同何静有着沙漠情节,她有一份苏黎世情节。很多人都觉得法国巴黎最浪漫,可她觉得苏黎世的冷傲,更令人惊艳。
穿着情侣装,拉着心爱之人,徜徉在铺满雪的苏黎世街头,大手攥着小手,小脚踩着大脚,你为我铺路,我为你殿后。禁得住寒风的浪漫,才够浓烈。
所以在爱尔兰六年,她去过很多欧洲国家,独独未踏进瑞典。她总是傻傻憧憬着,有一天,能和风颜来这里度蜜月。可她终究来了,在没有风颜的日子里,苏黎世就只是苏黎世。
雪越下越大,模糊了视线。
苏黎世,再见了。虽然一直想看看你,但没了风颜的旅程,黯淡无光。
总统包房角落里,年夏一手拿着酒瓶,一手端着酒杯,身体已喝得摇摇欲坠。但她还在疯狂地灌着,傻乎乎地笑了,泪眼朦胧。
酒精真是个好东西,一面刺痛着味觉,一面麻痹着神经,难怪那么多人喜欢……
“年夏姐,你怎么喝了这么多?”小梁正要来拿酒,这才注意到闷头喝掉两三瓶红酒的年夏,“我送你回房。”
“不用,我还能喝。”年夏在他怀里醉醺醺挣扎着,一会哭一会笑,嘴里迷迷糊糊咿咿呀呀,像受了委屈的笨嘴孩子,明明难受地很偏偏什么都说不出。
此时酒过三巡,已经醉了大半屋子的人,何静也搀着何导走了,是以倒没人太在意年夏。
“她怎么喝成这样?”隋温洋从身后追上来。
“不知道,看见时已经这样了。”
“给我吧。”隋温洋不由分说,将年夏从小梁怀里捞过来,看得小梁一愣。“我让小禾照顾她。”留下一句不咸不淡的解释,人就被他霸气劫走了。
小梁站在原地,盯着渐行渐远的两人,若有所思。
隋温洋揽着年夏敲开小禾房门,交待小禾到楼下拿解酒汤,自己则打横将年夏抱到床上。
怀里小人唇红齿白,一双朦胧泪眼看得他心口疼。她不知是笑是哭,不知是羞是恼,反正一转身,赌气似的将头扎进了被子里。
“小笨蛋,会闷坏的。”
他哑然失笑,耐着性子将她身子轻轻翻过来,取来湿毛巾为她敷脸。
“我不要,我不要嘛——”许是心里有火,她扭着身子不配合,撒娇的小软音格外撩人。
“年年,乖。”他柔声哄着。
☆、一场不真实的梦
只一句话,就起作用了。
她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乖巧的像只小猫儿。幽蓝灯光下,忽闪的亮晶大眼似懂非懂地看着他,任由他擦拭。到后面,她嘴唇渐渐有些战栗,泪水扑簌簌而下。
“怎么哭了?”他停下动作,粗糙的指腹拂过她眼角,却止不住决堤的滚烫。
“不让哭吗?”她嘟起小嘴,怯怯问。
“你开心就好。”他笑得宠溺,刮了刮她鼻梁,“但哭多了对眼睛不好。”说着,起身拿纸。
“那我可以吻你吗?”她瞅准机会,长臂一伸,整个人半吊在他脖颈上,摇摇晃晃。
他下意识搂住她,低头注视着近在咫尺的樱桃红唇,喉结滚动。他回忆起平安夜那深深一吻,威士忌配焦糖玛奇朵,热辣伴着苦涩。她轻涩的反应,差点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