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爸爸。”
仿佛男人不回他,他能叫到天荒地老。
面对他的纠缠,向来忍耐力极佳的佣兵头目禁不住眉心紧蹙,有些后悔接下这个任务:“出去。”
“外面危险,爸爸。”杨九晖把一旁的衣篓倒扣过来,扯了条毛巾铺在上面,坐定不动,“你洗你的,都是男人,你有的我也没差。”
杨九晖笑眯眯地看着他,让他莫名想起有回在深林里无意碰见的小狐狸,心中的烦闷忽然一扫而空,淡淡地回了句:“差远了。”
“……”读懂了他眼神里的轻蔑,杨九晖登时就坐不住了。
他就知道!这些当过兵的没一个思想纯洁!
不就是腹肌嘛,谁没有啊!
说着,他正准备掀起衣摆证明,又觉得不太合适。多少人想看他的身体都没能如愿呢,现在随随便便就让他看了去岂不是亏了。
杨九晖默默收回手,难得服了回软:“好吧,你身材最好,哪儿都比我大。”
似乎对他的说法感到满意,男人没再赶他,锁好门,扬手脱去衣裤,往他怀里一抛,大方地迈入淋浴间。要是他愿意,沐浴露的瓶子都能杀人,所以身上什么都没带,真真儿是一干二净。
不多时,氤氲的水汽就从脚下升腾起来。
杨九晖侧对着他,脸颊似被热意晕染,一点点红了。
带有体温的衣裤团在腿上,烫手山芋一般,虽然明知他是因为自己占了衣篓才这样干,杨九晖依然忍不住慌乱,揣着他的衣服放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怨不得他脸皮薄,尽管他看着开放,什么也不拘,实则却是个大龄处男,别说近距离看着男人的裸体,接触到陌生的体温,就连手都不曾和人牵过。
他是农村出身,在他还很小的时候,他爸就欠了人一屁股债离家出走,他妈也乐得改嫁,找了个老实的外地人,领完证后一去不复返,留下他在村里被人指指点点。
后来他跟着一个远房表哥来了A市,或许是被大城市的霓虹灯迷了心窍,那个傻逼不顾情分,为了几百块介绍费,骗他进了一家夜总会做侍应,还是当场签约的那种,一点反悔的机会都不给他留。
自那天起,这个所谓的“表哥”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杨九晖只当他被人打死在街头,恨他都嫌浪费感情。
幸亏他聪明,上班第一天就敏感地察觉到不对,拼命逃了出来。
毕竟他再怎么孤陋寡闻,也知道正常的侍应是不会把自己打扮成一只兔子的,布料还那么稀碎,简直有伤风化。
至于合约那种东西,当时他根本不知道一张破纸能有什么效力,等他有了点阅历再回头想想,还真有些后怕。幸亏那个老板怂,没底气,不敢告他,但要换成别家估计就由不得他胡闹了。
比如Qaeda。
虞老板是那种“老子明知自己不干净,但也敢把你整得一身腥”的主,特别横,放在都市传说里,他绝对是妥妥的男主角,一般人造不过他。
可惜没有人是完美的,命运总不会过分眷顾同一个生灵,虞老板别的方面都很行,只有一点不行。
普罗大众但凡有一点不行都叫瑕不掩瑜,偏偏他那点是男人的大忌,也是排行在秃头之上的头号天敌——ED,凑巧得让人痛惜。
杨九晖也时常庆幸他在茫茫人海里选中了自己,做他明面上的情人,配合他演戏。工作量不算太大,只需要借助一些小道具,把自己搞出石破天惊的动静,假装金主很厉害就可以,钱却是他做一个正常侍应的千倍之多。
尽管久而久之,他对待性的态度不得已从饥渴转向冷淡,也觉得这样挺值。
杨九晖看着不远处的□□出了会儿神,手里的衣服没拿稳,不等他纠结完就兀自掉到了地上,拉回他的注意。
蒙眬的眼神随之聚焦,杨九晖霎时看清了男人身体上的所有细节,包括腰背处的伤疤,以及某些不可言说的部位等等。
卧槽,杨九晖你很色啊!
自我反省的同时,杨九晖又憋不住多嘴:“爸爸,你的面罩不摘吗。”
这么敬业?换他肯定受不了。
他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如果可以,他最希望每天光着身子在屋里走来走去,内裤都不要有。
杨九晖虎视眈眈地盯着男人的脸,看水流沿着鼻梁挺直的轮廓掠过,没入薄如蝉翼的深色面罩下。显然他也不舒服,只是碍于自己的存在才不得已而为之。
完全没必要啊。
杨九晖进一步劝道:“咱俩现在可是同流合污的关系,我总不会跑去揭发你。就摘了呗,不难受么?我看着都想给你挠两把。”
男人好像听进了他的劝告,浴室刚一恢复安静,顶上的灯就陡然熄了,不知他究竟碰了哪里。
下一秒,有什么东西破空袭来,杨九晖手上一湿,吓了他一跳,随即才反应过来,这是他觊觎已久的东西。
终于摘了!
但他还是看不见。
起身把面罩连带脏衣一同丢入篓子,杨九晖偷摸着走到角落,换了一团东西抱着,默默打起新的主意。
男人洗澡很快,三分钟不到就关了水,清爽的气息弥漫在室内,转眼散去。
为防身上的味道给人留下不该有的印象,对于洗浴用品的选择他同样小心。凑近了杨九晖也闻不到什么,只觉得很热,带着未尽的潮气。
“衣服。”没了阻拦,他的声音在耳边显得尤为清晰。
“名字。”杨九晖回味了半晌,定下心旧话重提。
“……”
“透露一下呗,”黑暗中,杨九晖只能看见他沉如古井的目光,认真保证,“我发誓,我绝对不会说出去,要是骗人,你直接把我狙了。”
“……”
“瞎编一个也行,我就想有个名字叫叫。”
“……”
“求你了,爸爸。”
男人怕是从没接触过这样没脸没皮的对象,嘴角一抽,沉声扔下“严海峰”三个字,趁他还在发愣,利落地夺过衣服,套好走人。
过了几秒,杨九晖就跟中了彩票似的追出去,迭声叫着:“严海峰严海峰严海峰严海峰!你名字很好听的啊,爸爸。”
纯属讨打的行为,要不是看在他自觉压低了声音的份上,严海峰或许真能把他整哑咯:“闭嘴。”
“我不说了,这是我俩的小秘密。”好奇心得到满足,杨九晖识趣得紧,果然绝口不提。
揪着严海峰衣摆,跟他拐了几道弯,杨九晖听见开柜子的动静,接着是水声,由此猜出他打算喝水,不禁舔了舔唇:“我也想喝。”
半晌,一只杯子被精准无误地塞到他手里,杨九晖抓紧时机拍马屁:“你眼神真好。”
谁让他刚才惹人不高兴了呢,必须采取点补救措施,否则再碰上事儿的时候他故意放水怎么办。
杨九晖盘算得好好的,只可惜严海峰向来软硬不吃,对此并没有什么太大感觉,哪怕把他夸出花儿来也没用。
就是这么冷酷无情。
回房躺着以后,严海峰还没离开,杨九晖忽然后知后觉地坐了起来——
卧槽!刚才那杯水,好像是严海峰喝过以后才递给他的!
他的间接初吻!没了!
“……”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
不能怎么办。
认清了现实,杨九晖沮丧地钻回被窝里缩成一团,暗自叹气。
欲言又止的杨九晖无疑十分反常,严海峰不觉问了句:“什么事。”
殊不知锯嘴葫芦一朝开窍也很惊喜,杨九晖登时不纠结了,冒出来拍了拍床沿,目露精光。
严海峰犹豫着坐下,准备听他老实交代。
然而杨九晖大概永远学不会正经,手掌不安分地在黑暗里一通乱摸,沿着严海峰结实的大腿、腰腹、胸膛……一路抚触到下巴,就在快要碰到脸时才被他攥住,往后躲开。
经过一段时间,杨九晖已然习惯了黑暗,尽管还是瞧不清严海峰的脸,但眼神却看得分明,缄默中透着严厉,直勾勾地锁定着他。
知道他又在警告自己,杨九晖往回抽了抽手:“不摸了。”
严海峰不动。
杨九晖只得再次保证:“真不摸了。”
严海峰先是站起来,继而才松手。
杨九晖说话算话,乖乖躺回床上:“睡吧。”
想着点头他也看不见,严海峰好心地出了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