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瞧见这家伙认真而无辜的眼神,他肯定会以为他是故意的。
他心里想:你再这么来几次,小心我真把你变成我的人。
楚天阔一边替他拍着背,一边看他眼神里带着不忿,想起以前他总嫌药苦,以为他是怕吃药,忙安慰道:“你若怕吃药,我便让人买些蜜饯回来,自己的身子,可不能任性。”
陈湮眼角直抽抽,决定把脑袋埋起来当鸵鸟。
同样当鸵鸟的,还有邻桌的阿墨,他一边吃东西,一边嘴里喃喃:“不听不听,和尚念经。”
楚天阔满意地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楚云舒听见这些,笑道:“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细心,我都要认不出来了。”
陈湮心道:姑娘诶,你可别说了。
楚天阔却一本正经答道:“之前子玉身子不好,我也是慢慢学起来的。以前你生病的时候,我都不知怎么照顾你。”
楚云舒毫不介意道:“小衣照顾得挺好的,哥你学了也好,以后娶了嫂子,知冷知热的才好呢。”
陈湮又呛了一口,心道:扎心了,老妹。
作者有话要说:傻姑娘哟,你嫂子不就坐在你眼么前吗?
阿歌:(飞眼刀)敢咒自己的主子当和尚,阿墨你最近有点飘啊……
阿墨:(捂耳朵)不听不听,和……神仙念经~
☆、专情
楚天阔见他这样,一边给他顺气,一边责怪道:“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陈湮默默翻白眼,能把你的手拿下去么谢谢。
吃完饭,趁着楚天阔临时要处理一下烟波庄的事务,陈湮赶紧过去找楚云舒借经,讨教联系发暗器的诀窍。
楚云舒十分乐意,知道他没有功夫底子,便用最浅显易懂的话一一讲明。
陈湮一边虚心学习一边更加佩服这个小姑娘,双目失明还能把暗器练得出神入化,想必是吃了不少苦头,更加坚定了要替她找出凶手、顺便问问治疗之法的决心。
练了一上午,陈湮觉得收效颇丰,先告辞回了房间。
找出笔墨,陈湮在脑子里思索一番,准备下笔。楚天阔正好闲了下来,便坐在对面给他研墨。
阿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幅岁月静好的模样,立刻想把眼睛捂上。陈湮却冲他招招手,得意地把刚画好的图纸交给他。
阿墨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再看陈湮的表情,明显是在期待着他的反应。
他又看了看图纸上那奇奇怪怪的方块,还有跟蚯蚓爬过似的线条,差点给人跪下,爷,你这图,神仙都看不懂啊。
不过这话他自然不能直白说,只好换了一个方式,赔笑道:“公子,我愚钝,您这图,我真是看不懂,不如您直接给我讲解可好。”
陈湮给了一个十分理解的眼神道:“你不懂也正常,你看啊……”
于是他十分细致地给阿墨讲解了图上所示的具体结构,时不时还在旁边画两笔分解图。
阿墨一本正经地听着,正等着陈湮说这东西如何如何厉害的时候,陈湮一叉腰道:“就是这样。”
阿墨一脸懵:“这就……完啦?”
“嗯。”陈湮认真地点点头。
阿墨快要哭出来,试探着问了一句:“公子,我愚钝,不知您做这个机关是要做什么。”
陈湮笑着摆手道:“不是什么机关,这叫魔方,就是做出来给人玩的。”
“玩?”阿墨差点惊掉下巴,这位爷还真是时时刻刻给人惊喜呢。
“不错,你可别不相信。”陈湮神秘地拍拍阿墨的肩,“你要是能把这个做出来,咱们可就能赚大钱了。”
阿墨:把那个“咱”换成“我”,再把“们”去掉谢谢。
阿墨看向楚天阔,楚天阔看向陈湮,也是十分好奇。
陈湮道:“现在你们光看图也许不明白,等做出来之后就知道了。楚庄主有没有兴趣投资,到时候赚了钱分你五成?”
楚天阔见他倒不是开玩笑,便道:“行啊,阿墨,你试着做做看,成不成再说。”
“是。”阿墨捧着几张蚯蚓图退下了。
等阿墨做图的这两天,陈湮去裁缝那儿把东西拿回来了,是两条特制的腰带。
陈湮把阿墨做的细竹管状的机关一根根塞到隔袋里,最后出来的效果就跟战争片里围在腰上的联排炸.药似的,透着那么股视死如归、英勇就义的味道。
好在阿墨的机关做得小巧,裁缝也把腰带做得轻薄结实,总算没让陈湮跟围了个水桶似的。
陈湮试了试效果,十分满意,趁这会儿没事,捅了捅楚天阔,冲他眨眼道:“听说青楼新来了几个漂亮舞娘,要不要去看看?”
楚天阔无语道:“你什么时候对这种事感兴趣了。”
陈湮摊手道:“我什么时候让你觉得我对这种事不感兴趣了?”
楚天阔:“……你去青楼,顾姑娘知道吗?”
陈湮脸色一僵,这家伙真是什么事都把顾柳搬出来当挡箭牌,于是干脆跟他说清楚:“我和顾柳现在是以兄妹相处,说好了的,这种事她管不了我,去不去?”
楚天阔摇头:“我没兴趣。”
陈湮心一提,追问道:“为什么没兴趣?你难道对漂亮姑娘没兴趣吗?你怎么会对女人没兴趣,难不成你对……”
“打住!”楚天阔不知道陈湮是怎么从青楼一跳一跳推理到男女问题上的,忙道,“我只是对逛青楼没兴趣,我劝你也别去,那地方乱糟糟的,最近人多,事也多。”
陈湮决心要把他带过去好好观察一番,正想再劝两句,忽听得街上热闹起来。两个人便出去,站在二楼的窗边向下张望。
街上走来一群人,领头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国字脸,嘴唇边一圈修理整齐的短须,发髻上一根墨玉簪,身穿棕黄色长袍和毛领褂,器宇轩昂。
右边跟着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男人,面容端正,身佩长剑,神情有些冷冷的。
后面则跟着两队劲装短打的手下,一行人走过,吸引了无数目光,气势煊赫。
“前面两个人都是高手,你猜猜他们是谁。”楚天阔看向陈湮。
陈湮假装探出头去打量,实则竖起耳朵听周围人的议论。
“是盟主!武林盟主终于来了。”
“早听闻盟主是一流高手,今天一见,气势就够强。”
“旁边那个年轻人你知道是谁吗?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右护法孔藏花,断水剑法那是出神入化,可惜难得一见。”
陈湮便道:“武林盟主和右护法孔藏花,可惜剑法名字取得不好,抽刀断水水更流,这不是说他白练嘛!”
楚天阔听他瞎咧咧,道:“可别小看他,放眼整个武林,能和右护法实力相当的人也是屈指可数。”
陈湮看着他:“你在那些屈指里吗?”
楚天阔认真想了想,道:“没有交过手,如果用十分力的话,或可一战。”
“那就没事,”陈湮拍拍他肩膀,“你也是在整个武林只能找出屈指可数的对手的人,我这个人很专情的,还是跟着你混好了。”
楚天阔:“……专情这个词放在这里好像不太合适吧。”
陈湮假装不在意地一摆手:“唉,领会精神嘛!”
这时,旁边的人仍在热切讨论。
“可惜,盟主的左护法宁拂衣行踪神秘,很少露面,听闻爱穿白衣,偶尔有幸遇见他的都只看见他消失时的一片衣角。”
“传说中的拂衣仙子,真是令人神往啊。想必是个神秘的美人。”
“以盟主的地位,来了之后应该是直接入住陈家吧。”
“那自然是的,霜月阁袁家两天前就到了,早就住进去了。除了其他几个大派,三大宗门里的在渊堂听说还有两天就到,剩下的就只有烟波庄,只可惜三年前老庄主出事后,烟波庄的地位一落千丈,也只能和我们这些人混迹客栈了。”
听到这儿,陈湮担心地看向楚天阔,同时把窗户啪地一关,道:“这些闲话不听也罢。”
楚天阔一笑,道:“放心,这几年能入耳不能入耳的话我都听得差不多了,这些话我还不放在心上。”
“那是,”陈湮双手抱在胸前,道,“楚大侠年少有为,前途似锦,总有一天,也能让人刮目相看。”
楚天阔不禁动容,眼中却没有太多情绪显露,只是问:“你就这么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