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嘘(27)

此便是那震慑边疆之地,收复失地的那拥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姿的威猛将军,李捻!

无垠惊叹,还未等无垠细看,便听闻明皇言语而来,话语扭曲,而愤怒至极,可那愤怒之中,更多的是那不断涌上的悲伤,如热浪袭来,面目红润似充血。

“我即便是得不到你的人,我也不能让你们两个在一起!”明皇拳头紧握,面目狰狞,似有所决断。

“下令,无论什么代价,阻挡他们二人,必须要活的!”明皇咆哮声出,无垠内心一颤,便转身望去,面色有些波动,无垠竟未想到明皇会做到如此地步。

此声若雷鸣,响遏行云。

不过一息,太白闻此,便自离去,不过几息,便闻鼓震。

瞬息,锣鼓喧天,穿云石裂之音,响起。

“杀!杀!杀!”无垠面色凝固,内心震撼。

唯见一匹白马,只身且捆有一人,冲入这铺天盖日的黑云之中,不见了踪迹。

无垠观至此,方才将目光移至明皇,明皇紧紧盯着那桥上,视线所去,便是那白马所处之地,片刻,却闻明皇喃喃自语之声:“你们二人为何?要此时方才准备离去呢?为何要离去的这么明显呢?明明就…明明就……”明皇悲伤浓烈,望着那场下,虽知二兄长武艺了得,可怎么能带着她在千万大军之中来去自如?明皇深知,无垠亦是知道。

无垠微叹气,双眸若有悲伤。

那军中,唯见一匹红马,那人身被血染,白马渐鲜红,女子却依旧一身白衣,紧拥着他,至此,不染一丝。

李捻拉扯辔头,马儿嘶鸣,抬起马蹄,相交错乱。

只见李捻面色凝固,手持鲜红四尺长剑,指向前方,所到之处,人仰马翻。

他所到之处,虽厮杀,却从未要过他们性命,最多是让他们受些皮肉之苦,可仅仅是这些皮肉之苦中的鲜血飞溅,便是让李捻一身黑衣化为暗红,似红袍浸染。

明皇望此,侧脸对无垠,无垠不知何情绪,却见明皇半脸之上,那份决然和那深深藏在心间的不忍。

“拦我者,死!”李捻用力地拉扯辔头,马儿再次嘶鸣,李捻身置半桥之上,面色冰寒,血色浸染面部,手持赤剑,势不可当。

诸多兵将停下,踌躇不敢前行,隐约有往后退去之趋,明皇拳头紧握,面色潮红,望之诸多兵将畏惧不前之影,顿时咆哮:“传令下去,后退者死!若是拦住他们二人者,官升三阶!”

言语传下,李捻抬头望明皇所在之地,指剑所去,即是明皇,明皇望此,面色凝固,亦不言语,却闻李捻嘶吼咆哮之言:“吾乃威猛将军,李捻是也,谁敢拦我,杀无赦!”

明皇之令往下传去,虽有蠢蠢欲动之姿,却此刻闻李捻话语,诸多人皆是失色,面色惊惧,连忙往后退去,无垠即便是在城郭之上,也隐约可听诸多兵将所言。

“难道是陛下的二兄长,李捻?”

“那号称威猛将军的李捻?天哪?我们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没有命还怎么官升三阶?”

“……”

“我才不上呢!”

“……”

无垠站立城郭之上,闻此微微摇头,望向明皇,明皇亦是闻太白将此类事,件件道来,明皇闻此,疯狂一笑,面色狰狞无比,怒意喷涌:“给我传令下去,退后者,杀无赦。若是拦住他们二人者,官升五阶!”

太白闻此都是一楞,官升五阶,明皇到底……

太白欲言,却停下,摇头离去。

至此,城下闻此,哗然喧闹,诸多兵将皆往前走去,李捻捆绑一人,二人一马,缓缓自那桥中走过。

诸多将士,面色通红,内心挣扎无比,皆无头绪,不知是谁,大叫一身,咆哮道:“官升五阶!李捻放下那女子!”

众多准备退去的将士,皆是嘶叫,往上冲去,无垠望去,只见无数黑影涌动而上。

无垠闭眼,眼角有泪涌动,无垠知晓,千里之堤,皆溃于蚁穴,更别说此时,李捻带着洳羽。

无垠睁开双眼,便闻,那马儿嘶鸣声,李捻自那马儿落下,马儿双腿被诸多将士劈得断裂,跌倒在地。

李捻站起,其背后依然是洳羽,紧闭双眼,可笑容却从未消散,可稍有些不同的是,那眼角有泪流下,滴落李捻剑锋之上,赤红血色稍溶解,却瞬息变得浓郁。

李捻至此都未下杀手,只是令他们动弹不得罢了。

李捻手持四尺赤红长剑,站立桥端,诸多将士疯狂涌上,李捻有些招架不住,终究有些吃力,连连往后退去。

无垠目中有泪,望向远方,悲伤尽显。

便自退去,不再望去,明皇紧紧盯着那城下,拳头紧握,面色不忍,眼角有泪,明皇望着李捻被诸多将士围攻,望着她被捆绑在他的身后,那幸福的笑容,明皇面色惨白无比,泪便自眼角涌出,亦不再望那城下,而是望向远方初升之阳,面若解脱,那份决然涌上,占据所有,喃喃自语:“终于,结束了……”

无垠盘膝,再次望向明皇,再望向那初日之阳,泪滴落,便取那不远处的古琴,微叹气,似欲要弹奏。

城下,李捻口吐鲜血,面色苍白,有些脱力,敌对众多将士,终有些寡不敌众,跌倒在地,洳羽紧紧抱着他,依旧面带幸福笑容,双眼紧闭,李捻手持长剑跌到在地,却依然用长剑艰难扶起,而李捻此刻,离那桥端,不过几十尺之距,李捻嘶吼咆哮:“隆基!今日一别,后日终不会相见,二兄捻未能行别离之礼,勿见怪。”

说罢,便又抬起剑来,望向诸多将士,咆哮道:“吾乃隆基之兄,李捻,威猛将军也!”

明皇低头,因闻李捻话语,又向下望去,李捻便又冲入将士之中,疯狂厮杀,只为那最后几十尺之距。

初日希光散开,雾气皆散去,洛阳露出模样,断桥被血染透,湖变血泊,翻滚涌动,从未停歇,那自李捻杀来的桥另端,忽有人涌来,望去,皆是女子。

一人,身着白衣,二人,三人…皆身着白衣。

十人…二十人…三十人…五十…乃至一百,还未停歇,还往上涌去,甚至是千人……

所有前来之人,皆为女子,白衣素裹,背一古琴,莲步至此,盘坐于桥端,诸多将士停下,被此幕所惊,明皇亦被震惊,往那方望去。

白浪涛涛,血色终究散去,希光洒下,李捻独处孤军之中,面色苍白,亦被那端诸多人所惊,随即一笑,轻声呼唤背上洳羽,眼角有泪,洳羽睁眼,往那桥端望去,笑容更盛。

李捻面有无力笑容,驻剑于原地。

诸多将士不再攻向李捻,而是望向那诸多女子汇聚在那桥端,不顾血迹沾污白衣,不顾此地发生所谓何事,不顾生死,皆盘膝在地,将古琴放置双膝之上,望向隋唐城上,再望向那大军之中的二人,诸多女子眼角有泪涌动。

“陛下,有诸多云烟阁及其她女子汇聚在桥端,皆放置一古琴,似望向此地,不知是何意?”

明皇已知晓一切,并未回应太白,太白便自相退去。

明皇拳头紧握,无垠闻太白一言,嘴角一笑,便言道:“陛下,方才无垠说过我并不劝解于你,而此刻,劝解陛下之人,并非是我,而是这琴…陛下所谱写之琴!”

“《霓裳羽衣曲》”

言罢,无垠自怀中取出一黄铜镜,升至头上,东方,有光照来。

而此刻,此光亦射向诸女汇聚之地,便是那古琴所放置之处,诸女见此,颜容有泪,皆放手置于琴弦之上。

一息,玉手竟相抚动,无垠亦抚琴。

须臾,悲苦吟唱声响起,乃《霓裳羽衣曲》所谱之词。

“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仿佛照颜色……”

“……”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

“……”

“漫暗水,涓涓溜碧。漂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

音韵凄迷,曲调甚苦,悲苦若嘶。

正如西风吹来,其音亦飘,直入明皇双耳,世界寂静唯独此千琴曲之音,喧嚣散去,嘈杂凋落,其它之音,皆散失其色。

天地间,唯这曲音,至此回荡,浩浩汤汤,响遏行云,至死不歇。

无垠亦唱来,天地除吟声、乐声外,再无他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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