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嘘(23)

李捻话语无力,似有些绝望,面色苍白:“我便不再寻她,可当她拒绝成为隆基妃子之时,我便知晓,她所爱之人,还是我,可是我还是不懂。而那时候,恰逢我母亲病重,且宫中似有异变,隆基之母,开始施展手脚,便不允我出宫寻她。”

“而至最终……”

“我才知晓,她乃是隋朝皇室唯一遗孤,而她亦是隋朝公主,杨洳羽,哈哈哈……”

“你说,我是不是傻?为什么当时不坚持,为什么当时我不继续寻她?为什么我……为什么!”

“哈哈哈,这一切的一切,都怪我啊!”李捻嘶笑,便再无气力,瘫软至木桌之上。

无垠知晓,酒意已退去,而此故事便将结束。

话语未完,便又闻李捻继而言道:“之后,隆基继位,我亦应了她那要求,让出了皇位,后隆基,总是寻我麻烦。其实我知晓,他恨我,恨我将她夺走,恨我,因为有我,她才不会爱上他,所以我从未反抗过,从未辩论过,而她亦因林家满门抄斩,踪迹不知……”

“而到此,我与她二人之间的缘分,便是断裂,不再相见。”

“我母亲年迈,且病重,只得留在宫中休养,而我则被隆基恶意发配于边疆之地,唯有一年归于宫中,见母亲几面。”

无垠闻此,言:“你恨隆基吗?”

李捻闻此,面部狰狞,面色铁青,血意疯狂涌上,似妒恨疯狂,咆哮道:“我怎能不恨?都是因为他,我失去了全部,都是因为他,我丢掉了所有,都是因为他,我…失去了最爱的她啊!”

可言至最终,却如梦呓般,微弱若无,抽搐哽咽着:“可我又怎能恨他呢?我又怎么能怪他呢?”

“他是我除了母亲之外,最爱的人呐。”

李捻目中泪涌,无法遏制,他竭力抹去,却依然被泪浸湿双眸:“他虽然性格生的怪异,可他自小,便无人管教,若是我不去管他,又有谁能管他呢?”

“每次望见他一人,独自立于湖边,我便如同望见了自己,那种感觉,只有我能懂得,那是一种令人崩溃的孤独,深入心间的孤独。”李捻面有不忍,亦有些许狰狞,扭曲至极,他亦无法辩得。

面目通红,被酒意吞噬,眼眶被泪浸润,却又狰狞着恨意:“恨他吗?我恨吗?可是我又能怎么办?那么可是我最爱的弟弟啊!而她又是我最爱的女人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话罢,李捻便将头深深的陷入手臂之中,许久,才稍有停歇,血色退去,酒意消散。

“而今年,母亲西去,而这世间,我唯独放不下的,只有她和隆基了……”

“恨不恨什么的,已不重要了……”李捻颔首叹息,语速缓慢似耳语。

“我来,只是想见母亲最后一面,以及见她最后一面。至此之后,我便准备离去,而我便不再是那威慑四方的威猛将军了,到那时,我便是一介俗人。”言至此处,李捻起身,便是准备离去,因为酒意已散。

无垠亦起身,望着他,勉强一笑:“你至今还未寻得她的消息吗?”

李捻摇头,苦涩一笑:“我知道她的消息,先生所写的拟话本,我已读过,我来此处,不仅仅是见她最后一面,亦是想问她,她还爱我吗?”

“那万一她不爱你了呢?将军该如何?”无垠带有些许焦急问道。

李捻似无奈一笑,宛若看穿这红尘般,似带有些许轻蔑:“若是她不愿,我亦奈何不得。可到那时,我却可放心离去,了了一桩心事。”

“我必当尽我全力,不似曾经无所作为,也不愿似先生那话本中,林戚沐和元困一样,那般凄惨结局。”

“你不后悔吗?”无垠言道,似一笑。

李捻面色温和,苍白散去,微笑:“不后悔。”

“既然如此,那敢问将军一事,相信缥缈未来吗?”无垠微微一笑,暖意散开。

李捻闻此一愣,嘴角勾勒一笑,却言:“我虽不信妖鬼邪怪之说,可我却深知天文地理之象,若是他人,言此于,我会应不信,可若是先生言,我便信。”

“哈哈哈,既然将军信我等乡村野人,我便不再卖这些关子,便直言了。”无垠闻言,放声一笑,便自那怀中,取出那对佩,自拿一半,赠予李捻。

李捻接之,挂在颈间,佩有光闪,似共鸣之光,望之无垠,无垠便言:“你们三人缘分未断,此佩必代代相传,而后日,自会再见。”

李捻颇有疑惑,便欲言,可无垠却坐下,笑意盎然,不再言来。

“既然如此,李捻告退了。”

无垠默默点头,便自拿那茶杯,斟茶一杯,言道:“无垠今日有疲惫,就不送客了。”

李捻闻此,便一拜,转身离去。

风亦停,雨亦歇,而李捻也不再是那方才醉酒于无垠面前之人,此刻的他,是曾经的李将军,亦是如今的凡俗之人,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无垠目送其远去,便轻抿茶一口:“缘因你们而起,便还需你们而断。”言罢,无垠走入偏阁之中。随即,一口鲜血吐下,无垠无力,跌坠在地,大汗淋漓,无垠抹去嘴角鲜血,喃喃自语:“干涉太多了吗?应不多问,也罢,缘因此佩起,便因此佩断。”说罢,无垠又吐鲜血,昏睡过去。

第17章 第二卷第七帘 决

时日偏晚,月色微拂照,春日之夜,即将来临。

夜色被余辉之光渲染,黄昏将落幕。

“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仿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沈思年少浪。”

“……”

无垠凄凄苦吟,眉有悲伤,木桌之上,已无茶注,唯有古琴一把,还有无垠一人,伸出纤细玉手,缓缓弹奏。

其声若杜鹃啼鸣,凄凄苦苦;音若羌笛悲鸣,惨惨戚戚;韵若二胡哭裂,轻轻嘶嘶。

可音不过百息,便是停下,无垠眸中古井微有波动,有光闪烁,一丝不可明了之伤游荡,无垠不知,只觉手掌顿下,心间有些颤动,然,无垠不愿停下,继续弹奏,无垠喘息,目有泪涌,面目渐狰狞,苍白而无力,手疯狂颤动着,几乎是在抖动,眉间有汗,自毛孔中流出,顺白稚脸颊滚动而下。

他的手指在疯狂扫动。

“嘣!”无垠一愣,手彻底停下,不再颤动,只因琴弦已断裂。

无垠喘息,抹去脸颊汗渍,便将古琴收回偏阁之中,不再弹奏,望着黄昏之日,面色渐有些血色,便是自一旁取回茶杯,及那茶注,斟茶一杯,轻抿。

抿罢,往外望去,双眸失神,似被那余晖所吸引,便喃喃自语,而并不知觉,言若此:“情有三缘,一情缘,二命缘,而那三,便是苦缘,缘已至二,还差那最后一缘,此缘便终了,应该来了……”

说罢,无垠便自顾起身,走入庭院之中,言道,声稍洪亮:“既然姑娘已来,为何不至寒舍中一坐?”

言罢,枯枝烂叶微颤,飘落而下,落于路间,无垠便细闻,那踩于枯叶之声飘来,自那巷口拐角处,一身白衣,展露。

无垠并未注目,自往那舍中走去,自偏阁之中,取来热茶,便盘膝于木桌旁。

一息,栏栅拉开,咯吱咯吱之音响起。

舍外,一人自那余晖之中走来。

身若披有金黄绸段,发若金丝,根根晶莹,面若玉露,却带有金黄之光,散漫开来。无垠抬头一望,便是停顿,只因那女子模样,肌肤白稚而红润,眸若秋波,自带悲伤,深若秋潭,一望,便落入潭中,终不可起,眉若柳儿,细腻而纤细,一蹙,便可令万夫迷醉,鼻如玉雕,朱红之唇便落于其下,似殷桃般红颜,却又娇小,一抿一笑,便令万城倾倒。

那跨步瞬息,便觉四周空气凝固,呼吸困难,心间一紧。

她宛若牡丹花中走出,牡丹仙子一般,轻轻移来,天地间,唯有她之色彩。

无垠摇头,方才将视线移回,似轻笑,此女子世间罕有,拥有祸国之姿,红颜之彩,惊人且夺目,也难怪……

那女子顿下,自站立舍外,往舍中一拜,便言。

言若琴弦轻鸣,清脆若佩音,却带有丝丝暖意袭来,并不格外尖锐,亦不格外浑厚,中立其中,既有磁音,亦有脆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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