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英叹息一声:“凤兄言之有理!只是,卿天自出生起便没有父亲,我不免多紧张她几分,生怕她哪里出了差错。”
听着二人交流育儿心得,润玉默然无语。旭凤和鎏英的教子方法,老实说,润玉都不是很苟同。
他想起那只调皮可爱的玥儿,心里却无端生出几分羡慕来。若将来,能有个像她一般的女儿,他必会珍之爱之,护她一世平安康乐,亲自教她读书习字和修炼,带她玩耍嬉戏,踏青游乐……
“兄长?”旭凤连喊几声不得回应,很是关切的望着润玉,“兄长脸色异常,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润玉回过神来,掩袖清咳:“我无碍!你们不是要去见缘机仙子么,快去吧!”
鎏英急切的面容落入旭凤眼中,他抿抿唇,对润玉叮咛嘱咐:“兄长身系众生,千万要珍惜自己才是,还是将岐黄仙官请来诊一诊比较稳妥。”
润玉心间暖意流淌,他笑着说:“你且放心去,我不过案牍劳累,休息一下就好。”
旭凤不吭声,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润玉。
润玉无奈一笑,允诺道:“我定会让岐黄仙官来诊脉的。”
旭凤这才作罢,临走前说润玉:“兄长你该立位天后管一管自己了!”
唔,旭凤此言,润玉倒是颇为赞同!
天机府中,缘机仙子正眯着眼睛,全神贯注的瞧那因果轮回盘。
月下仙人丹朱悄无声息的靠近,顺着缘机仙子的视线也跟着瞧。奈何他老眼昏花,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个名堂来。
丹朱拍了拍缘机仙子:“你看什么呢?”自己瞧不出来,他可以问。
“哦呦呦……”缘机仙子被丹朱吓了一跳,她捂着心口,扭头就给了丹朱一记打,“你可吓死我了!”
丹朱一面躲闪,一面嚷嚷着:“缘机你如今下手是越来越狠了!”还专往他那娇嫩的脸上招呼,真真是凶悍无比。
缘机仙子轻哼一声:“你、活、该。”
“话说,你到底在看什么呢?”待缘机停了手,丹朱又凑上前,疑惑的追问起来。
缘机仙子抬手一指,痛心疾首道:“我那因果轮回盘裂了!”
丹朱定睛一瞧,果不其然,因果轮回盘上竟有好几道裂纹。
他十分的惊诧:“这,这因果轮回盘可是循天道而运转的,怎么会裂?”
缘机仙子翻个大大的白眼,她要是知道为什么,还用得着站在这里研究么?
腿都麻了!
☆、表白
由于因果轮回盘有了裂痕,缘机仙子测算不出卿天公主到底投生在了何处,她只得了个大致的方位。
“卿天公主降生于大江之南,密林深处的权贵之家。魔尊且宽心,不过短短几十天,卿天公主就会历完红尘归来了。”
话虽如此,但鎏英却还是不放心。凡尘多变数,她总有种深深的担忧弥漫心间:“凤兄,我要带人去凡间寻回卿天,天帝那里,还请凤兄代为通告一声。”
“好。”旭凤欣然允诺,“鎏英,我知道现在我并无立场插手魔界之事,可鸟族是因为我才堕入魔道的,我……”
“堕入魔道?”鎏英十分不悦的截断旭凤的话,“凤兄如今也学了润玉那般道貌岸然,瞧不起我魔界,耻于与我魔族为伍了吗?”
旭凤哑然片刻,他锁了双眉认真的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也别这么说我兄长,他虽曾行差踏错,但你我又何尝没有错过?如今的他胸怀磊落,心系苍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天帝!”旭凤很诚恳的对鎏英道,“你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魔尊!我只是,不希望有生之年,再见天魔之间开战了。”
鎏英撇撇嘴,沉声道:“我也不想大动干戈,只是在鸟族的归属问题上,我这个魔尊真的不能示弱半分,否则……”
顿了顿,鎏英咽下后面的话,只说:“还请凤兄也体谅体谅我的难处!”
话不投机,旭凤和鎏英的道别不是非常愉快。
当润玉收到鎏英往下界去寻女的消息后,只淡淡的道了句:“我知道了。”
“旭凤呢?也跟着一起去了?”润玉放下手中玉笔,向立在下首的邝露问道。
邝露答道:“二殿下本来是要亲口和你说这件事的,可他半路被月下仙人拦了去。”
润玉浅浅一笑,眼角眉梢泛起薄薄的舒意。
“他不亲来也好,否则又要当说客了。”润玉摇着头感叹道,“谁能想到昔日战神,曾以一己之力吓退十万魔兵的火神殿下,如今竟为了天魔之间的和平友好奔走说和呢?”
“是啊。”邝露也跟着感叹,“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很多事很多人都和以前不一样了。不过,也有没变的,比如说魇兽,它还是一样的可爱一样的忠于陛下!再比如说……我……”
邝露直白又隐晦的说道:“我对陛下的心意,也从未改变过。”
大着胆子表白完心意,邝露便低着头,咬着唇,紧紧攥着手心等待着。
而她却迟迟没有得到润玉的回应。
邝露抬起头,目含期待的朝润玉望去。只见他以手扶额,腕间悬了一串木珠,朴实中隐隐散发着华贵高雅意蕴。
这串珠子邝露认得,那是月桂仙子所赠。得此珠后,润玉便收起了人鱼泪,日日将珠串带在身上。
心中突然好慌好乱,邝露的眼睛里有控制不住的湿意涌出:“那个……陛下,我先告退了!”
急急的说完,邝露便转身跑开了,她怕听到润玉的答案,怕自己再没有一丝希望可以等待。
目送邝露的身影远去,润玉幽幽叹息一声。
他对邝露并非无情,然那份情非男女之情。是他贪恋邝露的温暖陪伴,误了她这许多年。如今,他须尽快做个了断了。
心中烦闷,润玉无心再料理繁杂公务,他挥手打开观尘镜,想瞧一瞧玥儿在做什么。
玥儿总是能在不经意间让他开怀。
玥太子正在玩蹴鞠。
他一身月白胡服上沾满了尘灰,发丝也凌乱在风中,额间、颈上全是淋漓汗水。可他的兴致却极高昂,丝毫不觉疲倦,还大声吼着让棠樾把蹴鞠传给他。
润玉随着玥太子的视线,朝着棠樾看去。
棠樾和玥太子一般的模样打扮,少年的脸上青春飞扬,义气勃发,恍似一对璧人。
一股子酸溜溜的滋味爬上润玉的心头,他握紧了手,脸上的表情说不清道不明十分的复杂,似是生气,似是伤怀,又似迷茫和不甘!
他已经和旭凤争过一次锦觅了。
难道,他还要再和棠樾争一次玥儿么?
润玉闭了双目不再看,拂袖关掉观尘镜。
然而,玥儿的笑颜依旧在他眼前绽放,还有她的笑声,她的香气……
润玉心里更烦乱了!
而润玉心烦的始作俑者却正开心——他毫无悬念的赢了比赛。
玥太子和熠王世子棠樾正应了那句老话,不打不相识。
在所有人都以为玥太子小肚鸡肠,以假伤陷害棠樾的时候,只有棠樾相信玥太子是真伤了。毕竟,那伤是他亲手打出来的,他心中有数。
如今,棠樾已荣升为玥太子身边的第一红人。有什么苦活、累活、脏活、隐秘活……玥太子总是交给棠樾去办。
焚香沐浴之后,玥太子一身清爽,懒洋洋的倚在榻上,手里握了杯消暑解渴的梅子汤,慢慢啜饮着。
棠樾等伴读臣子皆在下首相陪,绞尽脑汁的说笑逗乐,以博玥太子一顾。
“你们都下去吧!”玥太子淡淡的吩咐了一声。
宫女内侍们都垂首悄无声息的退出去,伴读臣子们也相互确认下眼神,默默的告退。很快,偏殿内只余了玥太子与棠樾。
此情此境棠樾很是熟悉,他认命的叹一叹,起身凑近了,熟稔的问玥太子:“太子殿下,您又有何吩咐啊?”
玥太子瞟了棠樾一眼,小脸绷得紧紧的:“这次的任务不一样,你要是办砸了,我削你哦!”
棠樾瞬间就严肃起来!
他的后颈直冒冷气,距离上次被削已经过去很久了,可他的记忆还是那么深刻那么清晰。
玥太子所谓“削人”,其实就是整人。
只不过他的手段比较奇特——奇毒、特狠,且每次都有新鲜花样。
棠樾真的很不想知道这次玥太子会玩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