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又了然一切般加补了句,“即便跑,你也跑不了。”
“我能。”西西怒目而视,火气充斥胸膛,“我会跑的。”
“哦,”他淡淡的一声嘲讽,转过身来看她,挑衅似的看着她,“那你跑,现在就跑。”
“我——”西西被气得咬牙切齿,心里不甘而委屈,却还是忍着把泪倒了回去。
他走近她,趁着她心乱一手掰着她肩膀,呵了一声冷气,“你长长记性,跑了这几次,有人信你么?”
“那是因为他们都被你骗了。”西西两手把他甩开,眼睛因为愤怒而瞪圆,口不择言道,“你这个骗子,人面兽心的坏蛋,斯文败类,恶人有恶报。”她一时气懑,情绪暴躁,把能想到的词都说了个遍,说完了见他幽幽地盯着自己,似笑非笑,冷冷地舔了舔嘴唇。
西西预感大事不好,忙要抽身,他一下子跳到床上一手搂着她的腰,戳着她脑袋一字一句负气道,“你再说?”
“你起开。”西西两手要把他推开,他哟了一声,“睡饱了就有力气了么。”说着,任她怎么推都不动,搂住她腰不松手。
“你这个流氓死变态,你松开。”西西气急了就要咬人,他见状把头埋到她肩上,抵住她下巴,盖好被子低低道,“困了,睡觉。”
西西恐慌下手忙脚乱腾出一只手,胳膊肘狠狠撞上他腰,他冷冷吱了下,眉宇间似有了怒意,抓着她肩膀不放,手中蓄了力,西西愈发恼火,抬头砰的一声撞他脑袋,撞得他一声吃痛,皱着眉揪了下她头发,她咬牙一掌吧唧糊他脑门上,二人仇家厮杀一般纠缠不休翻来覆去,西西一阵肚子疼,弯着腰捂着肚子没了力气,他见了凑近脸来,沉沉道,“身子不舒服还闹腾。”
西西身子绷紧,“你闪开。”
他又是靠近了几分,“我要是不闪呢?”说完见她又是眉心紧蹙,一脸幽怨的模样,耸耸肩正准备开口,孰料西西抓起一个枕头就往他脸上砸了过来,打了个正着。
他顿时沉下脸来,一手扳着她肩膀按住,牢牢将她抱在怀里再无和缓余地,西西踢他他便压住她的腿,掐他倒是无所谓,不痛不痒的,一头埋在她蓬松的墨发间,低低嗅着醉人的香气,刚平稳没多久,见她又是扭过头来要咬他,他转瞬探头吻上她的唇瓣,温热又冰凉,热情似火滴水成冰,西西顿时惊住,要把头缩回,他制住她脑袋,截住去路,再也无法压抑,低低吻着她,清冷炽热而无法自拔。
吻了一会他松开她,低头看着她澄澈分明的眼睛,秋波潋滟盈盈如水,却是眼泪脉脉纵横流淌,他是一颗心冰火两重独钟清清,她却抵触厌恶散情郁郁,眼看着泪就要从眸子里溢出,他忙伸手去给她抹,被她伸出手粗暴地拍开,泪水淌下成了一道浅浅的溪流,看得他心神晃动怅然若失。
西西颓然拉过被子把脑袋盖上,一个人缩在床脚不言不语,他隔着被子拍她的肩膀,她一声不吭只是肩膀不停地抽搐,声音也是一下一下抽噎着,痛得他心颤不已骤然怜惜,叹了一口气,只好拉开她被子一角,语气轻轻道,“好,我走开,你别哭了。”
此刻的他什么都不像,只像一阵风,匆匆无言地披上外套就走了,一路磕磕绊绊的心里想念的都是她,奈何她一直蒙着被子不看他一眼。
他躺在沙发上等了很久,夜深深处归于沉寂,晚上他向来是不怎么睡觉的,但遇见她之后作息改变了很多,一日三餐昼醒夜眠,悄然的变换,眼下是夜而爱而狂,她则是云一样漫散酣眠,他等了很久很久,估计她应已睡下,光着脚走到窗台前看着看了无数遍的新月,纤细温黄的一道沟壑闪在静谧的空中,夜复夜,打碎成年月。
☆、晚来风急
夜色慷慨无度,一墨一墨静静流淌,他默然回到床上,拉过被子一角,安安静静地看着她平和的睡颜,无情总伤自尊,她亦只有睡熟时才这样温和无害,泪水也不能给予他重创,他蓦然想起古诗文中昙花一现的简短独白,所谓今夕何夕,所谓与子同第,说的正与他们相宜。
他心中沾满了绵绵的糖丝,丝丝缕缕化开,缠绕着攀附着,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指腹抚摸着她浅浅的眉眼,又戳了戳她嘴角的小窝,最后点在她小小的唇瓣上,馥郁如花亟不可待,心里一番惊涛骇浪,爱总是令他孜孜不倦太过费心。
他看到她松垮衣领下淡红色的咬痕,每一个都是他留下的印记,伸手淡淡抚摸着,眉眼低垂,眼睑微阖,眸中淌满了缠绵的清水,像清风拂过稻田时的掠影,一望无际又自甘折煞心神,终于低下脑袋埋头在她颈后,一个人的失落欢喜变作两个人的依偎,寤寐思之颓废甜蜜又峰回路转,身子离得如此之近,她的心却是如此之远,远而薄幸,浑然无知。
他喉咙一阵干渴,张开嘴低低吮吸着她光滑的脖颈,忽而久之乱人心意,便又是随之合上眼,却并不安眠。他注视着她的睡眼,他在黑暗中醒觉,她在光明中酣睡。阴暗活泼无缘由地充满泪水,她与他同眠,仿佛露水姻缘,仿佛一生一世。
清晨第一缕阳光撒在床上,泱泱而出的金色疲惫,西西睡意惺忪地醒来,甫一睁开眼,觉得肩膀被压得发酸,彻心的麻意,她一手惯性拍着肩膀,结果啪嗒一声拍了上他的脸,顿时无所适从惊得一声喊,他微微张开眼,像是从睡梦中突然被唤醒一般,理所当然地低声呓语,“怎么了?”
西西挣扎着把他推开,自己撑着身子坐起来,他揉了揉眼,对她挑了挑眉,她磕磕巴巴,声音惊恐,“你不是...你怎么在这?”
“沙发不如床舒服。”他一板正经评价道。
西西慌乱低头检查着身子,衣服丝毫未改,他见了刻意吓唬她,“腰疼不疼?”
西西顿时吓傻了,一手摸着腰,呆的说不出话来,他见了忙低声咳嗽,“你别把我想的那么坏。”
她愣怔,他又嘴角勾起笑意,眯了眯眼,“当然,也别想的那么好。”
说完,按着她脑袋低低道,“你再睡会。”
西西疯狂摇头,冷汗淋漓,拽起一个枕头就冲他忿忿砸了过去,自己连鞋没穿就跑,他见了一步跃下床把她截住,两手钳住她手腕,“又跑,又跑,你就知道跑。”
西西抬腿踹他,跺他脚时被他轻松闪避,两人像打闹的情侣般踩来躲去,他乐此不疲眉眼溢满了笑意,最后把她揽在怀里,西西气急,拿头撞他胸膛,结果自己头碰的晕眩,眼前金星直冒,脚步虚浮晕头转向,他见了搂得更紧了,低下头附在她耳畔,声音低而有笑意,“笨不笨。”
“你松开,松开。”西西像只发飙的小狮子,蒙头乱撞,他无奈松开她,望着她明如星斗的眸子,那些星,灿落,在眼眸深处颤抖着,最后松了手,西西一把挣开,逃到卫生间里锁上门,他抿了抿唇,心里曲折流程,隐约作痛。
等了好久西西还未出来,他有些犹豫,在门外敲敲门,门内没有响应,隐约发出窸窣声响,他意识到什么拿钥匙将门打开,见她正推开窗户往外投掷着什么,手上红红的尽是蔓越莓汁,见他来了慌忙往身后藏,他一步走了过去,见到她将手提袋撕成了一张张的纸条,纸条上用红色的蔓越莓汁写满了字,西西还要往窗外洒,结果被他砰的一声关上窗户,吓得她后背贴在墙壁上瑟瑟发抖。
“哦,南苑酒店顶楼总统套房,我被杀人犯绑架了,望好心人报警救援。”他扯过一张纸条低低念着,声音平缓而有怒意,张目环眺,见外面的风中飘过几个纸条,心里一紧却又是冷笑,低压着声音,一手撑墙俯视着她,“你以为几个纸条就能让人来救你?笨不笨,傻不傻?”
他阴暗的眸子里翻滚火气,白冰与黑夜间雾气缭绕,幽咽无声,似湮没一切的洪水,一手掐上她脖子,西西紧闭着眼脉搏突突跳动,他顿了顿,瞪着她,手指间却怎么也不舍用力,终究是无奈落下,一手垂着墙面,震得嗡嗡一阵响,拽着她一只胳膊,气急败坏道,“你就这么想跑?”
“我做梦都想跑。”西西不甘示弱地瞪着他,“你会遭报应的,我恨你。”
他听了不气反笑,一手在她脖颈上抚摸着,西西感觉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心神,千疮百孔体无完肤,呼吸都被抑制,一动不敢动,只听他沉声道,“你以为我不恨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