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整个柜子很深,不过还是能清楚地看到在柜子的最里面有一个系着绳子的灰色袋子。
沈建国想也没想,马上动手把那东西掏了出来。只是他没想到那袋子挺沉,一只手拿着费劲,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把袋子交到了江昭阳的手上,自己则打着手机闪光灯仔细对着那袋子看了起来。
整个袋子像是尼龙材质的,袋口被绳子拴得很结实,上面还用胶带粘着一张白色的便利贴,上面用中性笔写着一行字——林染给林染的礼物。
看到这行字,沈建国一张黑脸马上又笑开了花,他咂了咂嘴,正准备动手解开绳子,没想到这时头顶的白炽灯突然发出了一阵“嗤嗤拉拉”的声音。
三个人知道是外面的人打开了屋里的开关,但毕竟这些白炽灯已经二十多年没亮过了,在一阵“嗤嗤拉拉”的声音过后,大部分白炽灯已经偃旗息鼓,只有两盏灯顽强地挺了过来,开始发出柔和的白光。
看到灯亮了,沈建国也不迟疑,马上收起了手机,双手左右开弓,利落地解起绳子来。
片刻之后,他便把袋口的死结解开了,从里面捧出来一摞大小不等,颜色各异的硬皮日记本。
他从里面随便挑了一本,打开一看,不禁笑道:
“没错!是林染的日记!”
说着,他动作麻利地把这些日记分出来两份,分别递给了江昭阳和颜以冬。
三个人虽然整个过程中一句话也没说,不过都明白眼前这项工作的急迫性和重要性,几乎同时拢了拢衣服,凑在苟活下来的两盏白炽灯下,认真地浏览起自己手中的那份日记来。
十几分钟之后,外间的民警已经对教室的桌椅搜查完毕,正要对里面的房间展开搜索,谁知沈建国朝他们摆了摆手,示意稍等片刻。
在这十几分钟的时间里,他已经基本上把手里的日记翻了个遍,突然开口问道:
“我这边基本上是96年到05年的,记的都是她在初高中时的一些琐事,没什么特别大的价值。”
“我这边是06年到15年的。”江昭阳接话道,“应该是林染29岁以前的日记。一部分记录的是她的大学生活,另一部分是工作之后的记录,有提到过李思刚的名字,我还没仔细看,不过估计对案件的帮助不大。”
江昭阳说完,他和沈建国同时把目光集中到了颜以冬的身上。
颜以冬此时正借着微弱的灯光,盯着日记中的一页出神,江昭阳忍不住凑过去一看,发现她看的是日记后面用钢笔手绘的一张地图。
沈建国看她一直不出声,忍不住上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小冬,你这边是什么情况?”
颜以冬似乎被他吓了一跳,猛地一缩脖子,直到看清楚拍她的人是沈建国之后,煞白的脸上才勉强恢复了一点血色。
在略微沉吟之后,她回答道:
“我这边基本上都是她对工作和生活的记录,非常详细,里面有很多案件的细节。比如她什么时间去的佛手坪,怎么遇见的毛桃,怎么发现的蚂蚁,怎么把蚂蚁带回来的,还有怎么和巨猿的队伍相遇,怎么交流和部署的计划,几乎所有的细节都被她记录了下来。”
“真的?”沈建国的双眼充满了狂喜。
因为他明白,这下终于有确凿的物证了!
只要再证明日记确实是林染写的,再让科研机构出一份林染给自己注射毒素的毒理报告,整个证据链就闭合了。
也就是,可以结案了!
想到这,沈建国不禁笑出声来:
“这娘们真是体贴啊!这下我们连整理口供的时间都省了!”
沈建国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他对笔迹鉴定的结果非常的信心,对陈权搞定毒理报告的事情更有信心,不过这种信心在他看到颜以冬紧蹙的眉头时,却忽然转成了满腹狐疑。
“你怎么了,小冬?”他奇怪地问。
“你们看这张地图……”颜以冬把手中的笔记递给了沈建国。
沈建国对着那张地图细看了几眼,忽然觉得地图上的地方异常熟悉。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教堂前面这条路就叫教堂路吧?”颜以冬确认道。
沈建国点了点头,“没错啊,外面就是教堂路。”
“那你看看她用五角星标的这个地方……”
“这……”在看清那个被标记的地点之后,沈建国的眉毛瞬间皱成了一团。
以防万一,他对着地图又研究了片刻,最后忍不住惊叫道:
“她标的这个地方,不就是咱们现在站的地方吗,一个在大教堂旁边的小教堂?”
又说:
“她标这地方干嘛?”
颜以冬神色冷峻地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
“按照她的标识,这里就是她用来养殖蚂蚁,制造毒液的地方。”
第88章 黑洞
听到这句话,沈建国瞬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轻轻骂了句“我·草”,连忙四处查看起来。
不过四周除了腐朽的木床,堆积的尘土,就是尽头处的那一排柜子,完全看不出什么异样。他抬头往上看去,屋顶的椽子看上去也非常坚固,完全没有被蚂蚁啃噬的痕迹。
另外,几天前洪川刚刚下完小雪,气温现在停顿在零度左右,应该不是蚂蚁活跃的季节。
尽管根据目前的环境和气温,林染饲养的蚂蚁到底能不能存活,沈建国难以判断,不过凭借着多年的从警经验,他认为既然林染的日记已经得手,现在不如马上收队,等到防疫部门全面灭蚁以后再查不迟。
就在他想发布收队命令的前一刻,在外面勘察林染潜入痕迹的技侦突然朝这边晃了几下手电:
“队长,这边有情况!”
沈建国以为是发现了林染留下的足迹,马上走了过去。
在那个窗台附近,两个技侦打着手电,还在寻找着窗台上遗留下的蛛丝马迹。在他们身后还站着一名技侦,刚才开口说话的就是他,不过他并没有把手电照向窗台,而是照进了墙边的草里。
沈建国满腹狐疑,走了过去,不知道草里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等他走近之后,却瞬间愣了一下,不用手下解释,沈建国也马上明白了这个发现的重要性。
虽然技侦照着的那处草丛里的野草长得很高,不过透过野草之间的缝隙,也能勉强看见野草后面的墙下有一个黑乎乎的洞。
那洞·开得很大,沈建国估计直径有一米四五,一个成年人从中间通过根本不成问题。
所以他推测,这肯定不是什么野兽刨出来的“狗洞”,能掏出这种洞的,一定是有着某种特殊目的的人。
沈建国马上从技侦手里夺过手电,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等他走到离墙两米远的野草边缘时,那洞看得更分明了。
其实那洞只是在夜里看起来黑,并没有多深,走到近处就能看到,手电筒的光照进去四五十公分之后,就出现了另一面红砖墙——在这堵围墙的后面,还有一面墙。
对着洞和墙看了一阵之后,沈建国突然调转了手电筒光线的方向,这次不照洞了,改照脚下。
因为他发现眼前的野草与其他地方的野草又有不同——这个洞口的野草往里斜,似乎是被谁从洞里往外推倒过。
在把手电筒对准自己的脚下之后,他便马上看出端倪来——在自己脚边的泥地上,明显有一处拖拉硬·物的痕迹。
他马上朝另外两名技侦晃了两下手电,先指了指那个黑乎乎的洞口,然后又指了指自己脚下的痕迹,参加这种案件的技侦当然都是经验丰富的行家,他们马上领会了队长的意思。
两个人二话不说,找来刚才劈草用的铁锹,开始对洞口附近的野草进行清理。
清理后,把土壤装入证物袋,把野草规整成一个整齐的草堆,然后一棵一棵地进行检查。
不过这中间等待的时间显然还是太长了,沈建国完全等不下去,同时他也感到十分疑惑——明显是有人从墙的另一边运东西过来了,但另一边的墙却被封死了,那他们是怎么运东西过来的?
在看到技侦割下了几束草后,他马上朝屋里的江昭阳招了招手,随即自己穿上脚套,助跑了几步,双手扒墙,就露出去一个脑袋,细细探查着围墙另一侧的情况。
一看之后,他才发现墙的另一面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