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眼(2)

谢逸眼神不知该往哪儿放。

她今天只穿了一件露脐黑色小背心和一条短裤,一截腰和腿全露在外面,白的发光,上身的短款黑夹克也挡不了什么。

所有的曲线都衬得分明。

他别过眼,舌尖顶了下腮帮,几秒,从兜里摸出支棒棒糖:“这个给你。”

赵泠垂眸,看向那只棒棒糖。

“没别的意思,刚刚看你好像抽烟挺凶,那个不好,想抽烟的时候你就吃这个。”

谢逸随口解释一句,直接把棒棒糖塞她手里:“走了。”

话落,他就转过身。

赵泠看了看手里的棒棒糖,又看了看那道已经走开高大的背影,蹙了下眉。

几秒,才面无表情的把糖揣兜里,走了。

这次,再没回头。

谢逸走出几步才敢回头。

路灯下,她的身影渐行渐远。

隔一段距离,他看到她脖颈上系了一条黑色的choker,细带款的。

将她的脖颈衬得纤细雪白。

谢逸脑海里浮现出三个字,天鹅颈。

他喉结上下滚了一下,忽的口干舌燥。

像是之前喝的酒,终于一股脑上了头。

心都跟着发了烫。

“逸哥,逸哥?逸哥!”一道粗犷的声音落在耳边,随即,一股力度压在了谢逸肩头。

他回眸,刘朋他们出来了。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叫你好几声也不答应?”男生凑他跟前,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几秒,“啧”了一声:“那个姑娘?”

一群人好奇的看过去,短短几眼,回过头来打趣谢逸。

“逸哥眼光不错啊。”

“远远都能瞧见那两条大白腿。”

“怎么,当了十六年的唐僧准备开荤了?”

“滚。”谢逸忽的蹙了眉,遮了几人视线:“干你们屁事。”

作者有话要说:逸哥:是心动的感觉没跑了。

第2章 两颗糖

赵泠在西西里不远处租了套房,不大,也就二十平左右,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台破旧的老电视机,还有一个狭窄的洗手间,有卫浴。

自己收拾一下,还算干净。

回来后她去卸妆洗澡,折腾了来回二十分钟,等头发擦到半干盘腿坐回到床上时,睡意都过去了。

外面万籁俱静,漆黑的夜色里灯光灭下去,只余下星星点点两三盏。

她垂眸,从包里摸出沈岩送她的礼盒,打开。

里面安静躺了一支手镯,看的出来成色很好,镯身翠绿,通透清莹,像是能滴出水来似得。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重新合上盖,把礼盒放在桌上。

有些烦躁。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示好。

这东西,她根本还不起。

靠着墙发了会儿呆,烟瘾又上来。

心里有事的时候她习惯性抽烟。

赵泠去翻烟和打火机。

摸出一支来咬嘴里,刚按亮打火机,一簇火苗闪过眼睫,随着她的动作,口袋里掉出什么东西来。

赵泠偏头。

一支棒棒糖,安静的躺在她身侧。

一个小时前,那个陌生的男生给的。

把这支棒棒糖塞给她的时候,他说想抽烟的时候就吃这个。

萍水相逢,他送了她一支棒棒糖。

他看起来不像是坏人。

盯着那支棒棒糖看了几秒,确认这东西没被人动过手脚。

赵泠撕开包装,塞进嘴里。

草莓味的。

甜的腻人。

像是童年里记忆的味道。

一支吃完,她的心莫名平静下来。

把棍扔了,摊开被子睡觉。

-

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

随意去下面吃了点东西,赵泠坐在桌前,翻开买来的高一教材,开始按着昨天的进度继续看书。

一下午的时间过的不知不觉,再看时间时,已经是晚八点。

赵泠揉了揉眼睛,把教材和笔记本合上,收拾了东西,离开房间下去准备吃个饭。

刚走到门口,兜里,手机响起来。

旧款的按键手机,半年前买的,这会儿已经有些掉漆。

她拿出来扫了一眼屏幕,上面的号码来自她姑姑。

没接,抬手落在门把。

电话却很快进来第二通。

赵泠想到什么,几秒,叹一口气,走到床边,把窗户拉开一条缝。

在风灌进来的同时,接通。

“泠泠,泠泠是你吗?是我的泠泠吗?喂,喂——”一道年迈而又欣喜的声音被淹没在呼呼的风声里,显得有点遥远。

赵泠喉间哽了下:“是我,奶奶。”

“你什么时候回家?奶奶好想你啊。”

“奶奶我......”

“赵泠。”短暂的嘈杂,电话那端的声音忽的一变:“你刚刚有听到你奶奶的话吧?”

所有的酸楚在一瞬间褪下去,赵泠手指收紧。

她抿着唇,没讲话。

那边也不在意,继续逼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回齐城?别任性了。”

赵泠依旧没答,静了几秒,转移话题:“奶奶,最近还好吗?”

“还不是老样子,连屎尿都送不了,整天疯疯癫癫的,连人都不认识了,就知道喊你的名字。”说到这,女人的声音顿了一下,变得愤怒起来:“你还知道担心你奶奶啊?你也担心担心你姑姑我行不行!”

“你哥哥上大学要花钱,你小弟又在上初中,每天我是又要挣钱又要照顾老小,你倒好,赌气跑的老远!”

“还有啊......”

赵泠沉默的听她骂完,垂着头,眼珠动了下:“我爸妈已经去世了,没办法照顾奶奶,奶奶不也是姑姑跟舅舅的妈?你们两家轮流照顾不是理所应当的事?”

“我这不照顾了?不过你们家总不能什么力都不出吧?不出力总得出钱吧?”

“我们家出了。”

“出哪去了?你爸妈那套房不还好好的放在那儿?”

“我爸妈出车祸的保险金还有公司的抚恤金,你跟伯伯家私吞了还不够吗?”赵泠唇线抿成一条,声音冷硬:“姑姑,以前我天真不懂事,那些钱你们私吞也就私吞了,但以后,我不会再这么软弱。”

“至于那套房子......”赵泠眼睫颤了下,胸口急促的起伏,几秒,才勉强平静,她声音颤抖着:“那是我爸妈留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谁都别想打它主意,我说过了,要想动那套房,就从我身上跨过去。”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女人安静几秒,声音软下来,温声安抚:“你看姑姑又不是要你的房,那房你还留着,就是改下名的事。”

“泠泠啊,你听姑姑说,只要你愿意改名,你奶奶我一定好好伺候,给她养老送终,你也可以住到我们家,姑姑愿意收养你,一定比疼你哥还疼你。”

“嗯?”

赵泠没应,指甲扣进手心,心底无声冷笑。

她爸妈生前在世的时候待姑姑和伯伯家不薄,平时能帮衬的都帮衬一把,两人出车祸走了,这两家竟没有一家愿意收养她,给她一个家。

心心念念的,却只有他爸妈留下的那套房子。

人心,有时候真的是最薄凉的东西。

她怎么也不知道,明明是最亲近的人,有一天却能翻了脸,往你背后捅刀子。

从知道事情真相的那天起,她在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奶奶一个亲人了。

“泠泠?你怎么不说话?你别闹了行不行?你回来,咱们好好商量商量这事。”女人久久听不到她回应,有些心慌,愈发的假情假意:“而且,你一个人在临城,姑姑也不放心啊。”

赵泠盯着窗纱里一只爬来爬去的小虫子,眼神渐渐变的淡漠:“我不会回去,别再给我打电话。”

“那你奶奶......”

“别拿奶奶威胁我,做个人。”

“赵泠,你怎么跟我说话——”

没听完,赵泠掐断了电话,那女人聒噪的声音,终于消失在耳边。

小虫子挣脱窗纱飞进夜幕。

赵泠关上窗扔了手机快步走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

一把冷水扑在脸上,刺进毛孔。

清醒了。

赵泠手撑在盥洗台,看着镜中眼睛稍稍有些发红的自己,半晌,抬手抹了一把水珠。

赵泠,别哭。

别软弱。

-

拎了包离开住的地方。

原来想着出去吃顿饭的,不过,现在,没胃口了。

有点想抽烟。

赵泠边下楼边摸了摸包,翻了半天,从里面翻出一个烟盒和一支打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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