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并没有给他详细解释这一部署的耐心,随口答道:“拼死一搏罢了。”
另一边赵王张耳笑道:“反正老夫当时想,将军连黄河都视为随手摆弄的道具,况且是这条浅浅的小沟,听他的就完事了。”
灌婴举杯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反正听将军的就完事了。”
一个从来没有输过的将军,在军中的威信是大到惊人的,哪怕是做出背水阵这种在传统兵法中堪称自杀的部署,下属依旧只会是绝对的服从。
灌婴甚至怀疑,哪怕某天兵至绝境,眼前这个神色寡淡的年轻人下令让将士往黄河里跳,说这样就能赢,全军将士依旧不会有任何迟疑,一个个前仆后继地往下跳。
灌婴思考了一下,觉得要是真有这么一天,他绝对也是深信不疑地率先跳下去。
韩将军他简直像是……神。
魏王豹,几千人拿下了二十多座城,主场作战,兵力十倍于韩信,被秒杀。
代国的骑兵,居天险主场作战,兵力依旧数倍于韩信,被秒杀。
赵国的成安君,主场作战,兵士数倍于韩信,被秒杀。
燕王臧荼,他倒是识时务,权衡了几秒钟,觉得自己就算主场作战,兵力数倍于韩信,估计也是被秒杀的命,于是现在燕使坐在殿上投降来了。
北方四国,秦王用了数百年的时间才全部平定。
韩信呢?他用了十个月。
天下谁能拦住他?
项王?
若是项王也不行呢?
若是眼前的战神掉转矛头,向汉王开战呢?
灌婴知道自己一定会倒向汉王,这也就意味着,他可能会变成韩信的对手。
哪怕只是想想这种可能,灌婴都觉得可怕,眼前又浮现出韩将军血洗阏与的模样。明明已经浑身是血,眉眼甚是疲惫,但姿态却像是神俯视凡间。
谁能在战场上打败他?他还那么年轻?
正想着,忽然听见主位上的年轻人开口说:“时候不早了,既然事情谈完了,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们继续喝吧,招待好燕使。”
坐在右边的灌婴一愣。
将军虽然对宴饮狂欢不怎么热衷,但也绝不排斥,他大部分时候是很愿意待在热闹的氛围中的,今天怎么这么急着走?
……是身体不舒服吗?
灌婴一本正经地思考了几秒,忽然见对面的曹参挤眉弄眼,顿时也醒悟过来。
几个人心照不宣地齐齐说:“送将军。”
等人急急地走了,他们剩下的几个人方才朗声笑出来。
燕使有几分得意,但也不敢显得太过,说话很小心:“将军年少气盛。”
赵王笑着说:“老夫年轻时,不也是这番模样。”说完,大约是想到了前不久刚被他亲手斩下头颅的故人,脸色略为收敛。
曹参遗憾地撑着头,说:“燕地的美人啊……”
灌婴跟着他们笑,顿时觉得那个高傲的年轻人并不像印象中那样立在神位上,而只是个寻常的人。
韩信离席之后,下的第一个结论便是:他一定醉得很厉害。
醉便醉了罢。
脑海里一遍一遍地重现刚才那个满是依赖的泪眼,挥之不去,只想着给她擦掉眼角的泪意。
但哭了也好看。好看的不得了。
现在想必……已经不哭了罢。
待会儿不会让她再哭了。
“姑娘呢?”已经到了卧房附近,见亲随迎上来,他垂眉问。
跟在身边的守御向来机灵,忙答道:“姑娘已经候在房中了。”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觉得耳后隐隐热了起来。
门一推开,就闻见了与平常不一样的暖香,一眼看见背对着他的窈窕身影,已经换下了舞衣,穿着一袭月白色的深衣,梳着堕马髻,发丝斜斜地坠在肩上,显得脖颈细长,肤色白皙。
听见开门声,她转过身来,眼睛水汪汪的,依旧是那副全盘依赖的神色,面颊两侧带着淡淡的粉色。
韩信靠近了,才闻见清甜的梅酒气息。
她们给她……喝酒了?
第100章 将军
“将军。”见他进来了,房里的美人慌忙站起来, 乖顺地行礼, 眼睛里几乎没有一点清明色彩, 不知道她们给她喝了多少。
他从小一直在社会底层过活,什么都见过, 知道秦楼楚馆里的姑娘第一夜陪客人, 往往会给喝点酒, 因为待会儿会痛得厉害,怕姑娘们挨不住,败了客人的性子。
但是……
韩信的这个联想使他的心情凭空坏了几分, 几乎有点不敢看她仰慕的眼神,愈发觉得窘迫。
美人靠近了一点, 身上清甜酒香萦绕, 眸子水光潋滟, 衬得她整个人都娇媚无比, 见他没什么反应, 委委屈屈地又喊了一声:“将军。”
他的美人。
韩信见不得她这个表情,她长得实在太合自己心意了, 又一副爱慕许久的样子,让他更加觉得自己不该把她和那些……那些人做联想。
他兀自心虚, 竟有些埋怨把她灌醉的人。
这倒是冤枉了,天地良心,他房里这个美人从头到尾也只喝了半杯,还是梅酒, 实在是她自己酒力不胜。
韩信轻轻咳了一声,说:“姑娘是叫……苏苏,是吧?”
他这个问句却没有得到回答,因为只有几步之遥的美人在他出声之后直接走了两步,扑进他怀里来。
韩信措手不及,被她抱了个满怀,还没来得及有什么想法,就察觉到怀里的姑娘委屈地哭出来了。
他浑身僵硬,一时间又惊又怒、又爱又喜,正要问她是不是受了别人欺负,就见怀里的姑娘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来,素白的手还紧紧扯着他胸前的衣襟,软绵绵地喊:“信哥哥……”
“信哥哥,我好想你……”
他们从前见过吗?
好熟悉。怎么这么熟悉。
韩信头脑一片空白,隐隐觉得这空白下掩埋着不该触碰的东西,正要细究,怀里的美人踮起脚,直接吻了上来。
梅酒清甜,暖香袭人。
爱欲于人,如同执炬逆风,恐有烧手之患。
但是火真正烧起来的时候,你会发现自己已经顾不上了,便是烧到身上又如何?
韩信捏着她的下巴,还要进一步深吻,忽然察觉到怀里姑娘的力道卸了,似乎不愿意继续亲近下去,于是他拉开距离,眼神晦暗地去望她的脸。
“嗯?”
怀里的美人唇色娇艳,眉眼一低,委屈地说:“……腿酸,够不着。”
韩信才后知后觉她一直踮着脚,亲近了这些时候,想是撑不住了,不得不站回来。
他有些惭愧,暗暗觉得自己真是不够体贴,于是径直把美人抱了起来,掀开暗昏昏的帘幕,往榻上一放。
横抱起来的时候,才想起这美人之前是舞姬,他没留心舞跳得怎么样,但浑身上下着实是软,又好闻得紧,眼泪汪汪的,教人一心想疼爱她。
先是续上了刚才中断的吻。
美人鬓发散乱,暗鸦鸦的青丝铺了半枕,纤细的手指被按住摩挲,娇怯的声音细细的,带着鼻音求饶,嘴里的话倒是混账:“信哥哥,你疼疼我啊……”
疼你。当然疼你。
韩信已经着手去脱她的衣服,还没拆解开腰带,就见美人含咬着自己嫩白的指节,脸上的表情半是惧怕半是羞怯,仿佛怕自己说出什么推拒的言辞,让他觉得自己不够听话。
是了,她还是……
哪还顾得上继续解衣服,先亲近得够了、安抚得够了再说。
不要怕我。
“别咬。”话说出来才觉得自己声音低哑,仿佛被情/欲重重围困,解脱不得。
韩信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纤细的手指拉开,自己吻了上去。
越亲近越觉得不够,吻她的唇,吻她的双颊和脖颈,一路亲吻下来,衣衫被蹭得半褪,在昏暗的床榻上隐约能看见胸前的绵软。
他吻到一半,被她脖子上紧紧系着的玉器给挡住了,于是伸手去解,想要扔到一边去。谁知刚上手,立刻就被身下美人挡住了。
她浑身软绵绵的,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但是还是坚定地握着他的手,脸上全是潮红,一本正经地摇头:“不能拿走……”
韩信带着鼻音“嗯”了一声,以为是她家传的首饰,正要放开手往下吻,心里不知怎么想的,又借着不甚明亮的烛光看了一眼。
是一对刚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