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林菀突然一愣,她……好像很少看见傅予安使剑, 最近他就连佩剑都未曾携带在身,少有的几次使剑也都是用的劫。林菀旋即又想到,傅予安本来也不是以精湛的剑术闻名,他是以那身深不可测的内力问鼎修真界第一人,而真正靠剑术闻名的人是原身。
这也是为何傅予安最后要用剑先杀死原身,再将其挫骨扬灰,因为他知道诛人先诛心,原身最引以为傲的剑术,在他面前却是不堪一击,这可比直接杀了她还要绝望,还要能羞辱到她,尤其还是当着修真界那么多人的面。
如今傅予安不再下无妄台,他还能练就那一身不是神功吗?还能在怨气与灵气之间寻到那第三种气吗?
林菀随后又想到,他们二人如今都不打算争夺掌门之位,看傅予安的样子更是和她在一起就满足了,无甚别的想法。他们如今的修为在同辈中已经算不错了,后面再慢慢修习,做一对潇潇洒洒,四处历练的道侣也挺不错。
林菀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按照傅予安的话朝城门口走去。
一路上,林菀遇见了好几个逍遥门的弟子,他们都是听见传音后,在城中四处寻找傅予安。林菀看着他们尽心尽力的样子,在心里把黑衣人骂了几百遍,都是因为他才害的大家这么累!
没错,不怪她,和她没关系!
林菀觉得自己心里那点罪恶感顿时减轻了不少,就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没一会儿高大的城门就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随着离城门口越来越近,灯烛也渐渐暗了许多,街上行走的纸人也越来越少,到最后街上就只有那么一两个纸人。和城中心那边的花天锦地比起来,城门这边反而有那么几分白日里酆都城的感觉,倒更让林菀觉得安心自在。
也许是没了那些纸人时不时投来的,让林菀无法读懂的视线,也许是微微开着的城门外,禁制泛着的淡淡光芒。总之,比起城中心,林菀更愿意呆在这城门口。
他们入城已有两日,城内除了这群夜晚才会出现的纸人外,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可这纸人除了与它们交手会被耗掉真气外,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作。
林菀觉得很奇怪,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苏长老和盛仙门掌门,为什么要把历练地点定在酆都。按理说这酆都城外设了禁制,城内又没有邪物作祟,完全可以不用理会这里,只需要隔段时间派弟子前来确认禁制就行。派他们来就算了,竟然还没有要求,只是在城中呆一周?
这到底是谁的主意?
苏长老还是盛仙门掌门?
从凌潇的话来看,林菀觉得此次历练来酆都很有可能是苏长老的意思,因为盛仙门那边另外几名长老并不知道历练地点是酆都,而逍遥门这边另外两名长老却是知道的。
如果真是这样,苏长老又是如何说服盛仙门掌门的?
这酆都现在可不比几十年前,那时还有个为非作恶的鬼仙,而如今对外不过是一个空无一人的死城,外人都不知晓城中有这群纸人。来这酆都历练除了浪费时间,显然对群英大会没有任何帮助,盛仙门掌门为什么会答应苏长老?
林菀如何都想不通这件事,她准备等今夜这事解决了和傅予安说一下。
“师姐别分心啊,鱼儿就快上钩了。”
傅予安打趣的声音传来。
林菀回过神来,看了眼四周,刚刚还站在不远处的两个纸人不知何时已经走了,此刻城门口除了她和傅予安以外再无他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林菀传音给傅予安。
傅予安笑了声:“当然是引黑衣人过来。”
林菀又问:“你可是已有对策?”
“自然。”傅予安道,“师姐不必担心,按照我的话做就行,我自有分寸。”
“师姐现在给有万和有幸传音,就说你被纸人困住了,让他们速速前来帮忙。”隔了一会儿,他又笑道,“这事儿就不用传音给江舟和小师妹了,免得小师妹因为担心你,把酆都城给炸了。”
“你就不怕穿帮吗?”林菀问道。
“怕,怎么不怕。”傅予安语气淡淡,一点也不像怕的样子,“我带着师姐在大街上吹了这么久的冷风,若不能把黑衣人引来,我怕回头师姐不肯理我。”他又压低嗓音道,“更怕师姐不肯还账,那账只有你我二人知道,到时我上哪儿说理去?”
林菀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后面突然醒悟过来,敢情这兔崽子是在说客栈里那没做完的事。
“不要脸。”林菀热着脸骂道。
傅予安笑了笑:“我在师姐这儿连命都不要了,还要什么脸。”
林菀自知说不过他,不再和他继续这个话题,按照他的话分别给他们传了音。
她实在是忍不住,又问道:“为什么不给其他弟子传音?”
“城中其他弟子都没有任何动作,这样才能让有万觉得自己是特别的。他肯定不会怀疑是师姐的传音有问题,只会以为是因为与我们一起历练过几次,已经成功让师姐信任他了,虽比不过江舟和师妹,但却也是师姐在紧要关头能单独传音的人。”
“但他可以问。”林菀毫不留情道,“他随便传音给任何一个弟子,你的计划就会落空。”
傅予安没有反驳:“他的确可以问,可他不会问其他弟子。”
“师姐既然还能传音,就证明情况不算太严重。”他顿了一下,反问林菀,“以师姐之前的性格,在这种情况不算太严重的时候,你会告诉全部人吗?”
林菀想了想原身的性格,这种情况她应该是只会告诉徐忧一个人,因为多告诉一个人就等于多让一个人知道她连群纸人都敌不过。而徐忧则和他们不同,她是原身最忠心的小跟班,她虽然平时嘴巴不太严,但只要是牵扯到原身的事,她那嘴就会比谁都还要牢。
“不会。”
“所以他猜测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他、江舟和小师妹。”
“他本来可以问江舟和小师妹,可惜他不敢。”傅予安道,“师姐别忘了,我们在紫云镇那家客栈门口遇上他时,他曾问过江舟为何在紫云镇,当时江舟告诉他是碰巧。”
“他最清楚江舟是怎么来的紫云镇,可江舟没有对他说实话,很显然江舟并不相信他。况且,就算他真问了江舟,师姐觉得江舟他会相信吗?他又会说实话吗?他肯定是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再传音给师姐问清楚情况。”
林菀又问:“那为何还要传音给有幸。”
“以防万一。他和有幸向来都是在一起,现在看来这应该只是为了迷惑我们的手段。”傅予安道,“他既能得到你的信任,同样一起历练的有幸又为何不能?”
林菀心里一惊,没想到傅予安竟把几人揣摩得如此透彻。
“你说,这种情况下他会问谁呢?问谁才能知道你的具体位置。”
林菀默了一瞬,随即道:“问我!”
“没错。”傅予安道,“更何况他来不来并不重要,只要他把话带到就行。”
林菀刚想问为什么,耳边忽然传来了有万的声音。
“师姐,我们现在过来帮你,你在哪里啊?!”
林菀眉头一挑,果真和傅予安推测的一样!
“鱼儿上钩了?”傅予安的声音再次响起,“告诉他你在城门口。”
林菀按照他的话传音回给有万。
“我没有被纸人困住,会穿帮的!”林菀快速道,“有万虽然很有可能是黑衣人之一,但我们还没有证据。苏长老那么疼爱他,没有证据他是不会相信我们的!”
“纸人很快就会过来。”傅予安说完打了个响指,不知是在和谁说话,连同一起传音过来了林菀这边,“速度快点。”
他话音刚落,突然有一大群女纸人从拐角处出现,张牙舞爪地往这边来。
“师姐可要好好演,千万别穿帮了。”他不知想到什么,又笑了一声,“这点倒是我多虑了。”
说完,他就闭了传音术。
林菀看着一大群朝自己奔来的女纸人,心里骂娘的心都有了。
说来就来,搞什么啊?!
城中这群纸人什么时候改听傅予安的话了?!
林菀拔出劫,向那群纸人刺去,剑身刺穿纸人的瞬间,成千上万的碎纸片出现在林菀眼前,不过眨眼间,那些碎纸片又重新凝聚起来,变回了原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