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海外演出后,两人在沙滩上有段对话,岳铭昕答应过靳若言,不再使用那些卑劣的小伎俩测试他的反应,或许他已经忘记,但他却还记着.....
虞子梦抓着岳铭昕的衣服,声音颤抖,却毫不示弱:“用不着你怜悯,我喜欢你,与你何干!说什么不是他,就选我之类的话,我听着别扭。”
“哎呦,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呀!”岳铭昕恢复到平日里的轻佻,略显浮夸地咋呼着,“虽然被骂到狗血喷头,但,一次英雄救美竟能得到你这位大美女的芳心,太赚了!”
“你这个小混蛋……”虞子梦再也忍不住,将头埋进他的怀里,泪水肆意的流——
你知不知道,当那晚你对想要轻薄我的人说出,女生性感,与你何干,我那颗自以为刀枪不入的心便开始为你变软。
当你将衣服套在我身上,别扭地说,虽然性不性感是你的事,但看着你,我都冷,如同久旱的土地迎来甘霖,如同疲乏的旅者遇到绿洲,你成为我的救赎。
你嚣张霸道,却让我心驰神往,你幼稚冲动,却让我意乱情迷,因为你,我开始向往爱情。
即便它好像毒/药,无药可救。
好羡慕那个被你放在心尖尖的人。
岳铭昕心情不甚开朗,原本想要在外面放肆地玩一晚,但,总感觉心绪不宁,打靳若言的手机关机,只得先回到公司。在走廊上碰到元非,打了声招呼,便一同往录音室走,刚进门,却被眼前的场面吓到——
蓝施杰正背贴着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面,如同木偶般,一动不动,而对面的靳若言手扶在桌上,俯身干呕,脚下淌着一滩水迹,旁边是滚落的苏打水瓶,一滴一滴地往外流着……
第94章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痛
“那些狰狞的野兽正在吞噬我的心灵,我呼喊着,哭泣着,却只有无尽的笑声在回应……”
录音室顶部投下昏黄的灯光,配合着调音台不停闪烁的小灯,为这个幽闭的空间增添几分诡异与危险。唱着这些诡异的歌词,靳若言忍不住抬眼去看蓝施杰,他正低首垂眉,盯着调音台的按钮,不知道在想什么,对面屏幕的荧光射在他脸上,额前的发丝根根分明,低垂的侧脸漾着薄薄的冷光。
“施杰,这里的转音有些奇怪。”靳若言指了指手里的乐谱,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要不要改一下?”
“呀?哪里?”蓝施杰如梦方醒,下意识地往靳若言身边凑了凑,却在看到乐谱的瞬间收回眼神,抬手将挡在眼前的刘海往上一撩,记忆中如阳光般明亮的眉眼,变得如渊壑般黯淡绝望,“若言,要不今天就算了吧,我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改……”
靳若言将乐谱放下,拍他肩膀:“累了就休息吧!”
蓝施杰微微点头,眼睛不自觉地飘向门口的位置。这已经是他第七次看向那个方向,靳若言不禁好奇,顺着他的眼神看去,但,只看到紧闭的门,以及门口的那面大镜子。
“你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蓝施杰将目光收起,趴在调音台上拨弄了会,突然出声,“若言,若是没有我,P.A.N会不会发展得更好?”
“没有你?”靳若言心下一惊,却马上做出轻松的模样,笑骂道,“开什么玩笑呢?你是P.A.N的队长,没有你,我们怎么办?马上就要四周年演唱会啦,你就算想休息,也给我挺过这段时间!”
蓝施杰将双手横叠放在调音台上,然后头侧着枕在上面,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好似花瓣落在水面,微微荡开的波纹,未曾到达深处:“若言,你觉得我是个称职的队长吗?”
靳若言微一愣怔,马上回道:“当然是!若没有你,我们怎么可能走到现在?”
“其实,从出道的第一天,我便希望能为组合写出最好听的歌,做梦都想,可惜交了将近一百多首demo,没有一个通过。”蓝施杰自嘲地笑了笑,“我不甘心,拿来自己用,结果却是这样!”
蓝施杰平静地叙述着,却让靳若言吃惊不已:一百多首?竟然有那么多?!
无论前世还是重生之后,蓝施杰每次提到这个话题,总是嘻嘻哈哈,笑着说,他今天又被毙掉一首歌,按照组合惯例,其他人总是一通调侃,让他做好本职工作,既然可以靠脸吃饭,何必执着于靠实力!
有时候还会损上两句,艺术之路充满孤独、绝望、痛苦,大多数艺术家会被逼成疯子,你这样整天傻乐,根本不是那块料!
“我想要做好,却总是失败,出道已经第四年,依旧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蓝施杰的语调依旧平静,如无风的湖面,“能力配不上野心,才华又配不上梦想,这或许就是我所有烦扰的根源吧!”
他的自我剖析和岳铭昕之前说的话如出一辙,让靳若言心头泛起一层苦涩,但他竭力撑起积极向上的笑容:“你为P.A.N做出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之前的玩笑话,不要放在心上,”他将头凑近蓝施杰,如琉璃般纯粹的眼眸将他那颓然的脸庞映入其中,“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期待着能唱你写出的歌!先接受一个不完美的自己,在黑暗的路上慢慢前行,不要着急,不要灰心,只要方向没错,你总会看到光明!”
“若言,谢谢你!”蓝施杰眼眸划出一丝光芒,如流星般转瞬即逝,伴着最后的尾光,陷入更绝望的黑暗,“你总是那么温柔,对每个人都特别好,岳铭昕真的太幸运啦!”
没想到蓝施杰突然提到这个名字,靳若言坐直身子,别扭地摸了摸鼻子:“你说这个干什么?”感觉气氛不像刚才那般凝重,靳若言渐渐松了口气,抬高手臂做超人飞翔状,“总之,现在是黎明前的黑暗,憋足一股气,冲到天亮,风景会非常美丽!”
“但,大部分人都死在黎明前的一晚!”蓝施杰默默地补上一口毒鸡汤,立马收到靳若言凌厉的眼刀,他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将头重新转向屏幕,“若言,我有点累了!好想睡觉!不做任何事,只是睡觉!”
靳若言起身,将手指往门口一指,“赶快去睡!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耗在录音室一个星期啦!就是机器人,CPU主板也快烧坏啦!”稍作平静,补充一句,“或者回家看看?和父母呆上几天?”
蓝施杰将头转到反方向,好似要伏在臂弯间睡觉,靳若言盯着他头顶的发旋,嘴巴识相地闭上。轻声出门,上了趟洗手间,顺便查看手机,有好几条未接来电,手指反复在屏幕上摩挲着,想要回拨过去,却又作罢。
走到录音室门口,靳若言停住脚步,再次拿出手机,翻开一个带锁的相册,划过一张又一张,相同的人,却有不同的神采,最后停在一张熟睡的脸上,以指腹为笔尖轻轻地勾勒起那人的眉眼。
蓝施杰有一句话说错了:岳铭昕才不幸运——
他从来没有见过他温柔的模样,他也对他不好,最开始是将他视为凶手恐惧着,接着,便是将他当作床伴防备着,再后来接受他,却依旧不愿放下心中的芥蒂。
总对自己说,若是他,他也认!
他已做好准备,用这段美好的经历抵扣两世的因果业障!
多么的义无反顾!多么的感天动地!
但,若不是呢?
这一切的一切,又算什么?
被深爱的人当做杀人犯,这样的乌龙,那人是否能接受?
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中的人,恍惚间,他好似穿透这块玻璃,透过尘世虚假,直抵一扇名叫真相的门前,只要轻轻推开,便能得到答案,但他踟蹰着,害怕着,后退着,如同逃避伊甸园中蛇的诱惑,他无法面对任何一种结果!
想到最后,靳若言感觉脑袋疼得厉害,一手扶住门把,一手托住额头,心脏也如失控了般狂跳不止,靳若言加速呼吸,才能供应上足够的氧气。良久,心跳总算恢复正常,靳若言却如同在沙漠中行走多日的旅者,口干目涩,身倦体乏。
他走回录音室,看了眼对面的蓝施杰仍然趴在调音台前。
靳若言扶住门口的桌子,稳住身体,抬头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不禁轻笑:看来真的对那人上了心,只是想想,便如此害怕!距离那事不是还有段时间吗?何必现在庸人自扰?
眼角瞟到桌上的一个书包,里面躺着瓶苏打水,靳若言顿感口渴难耐,随手拿起:“喂,施杰,这是你的吧?我现在口渴,先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