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努斯之歌(37)

和信心。

诺尔想说些什么,这时,初升的太阳越过树梢,阳光将伊恩的侧面勾出一条金色的轮廓。

忽然间,他就忘记了一切,惊讶得屏住呼吸。

这一刻,诺尔觉得无论如何世界都不该毁灭。他们应该尽力拯救这个世界和幸存者,只为了这令人惊叹

的黎明、阳光和人类之美。

“天亮了,我们去安葬柯顿,你也来吧。”伊恩站起来。他的精神恢复了,至少表面看来是这样,为了

剩下还活着的人,不管发生什么事,他总能让自己振作起来。

“你感觉好吗?”诺尔问。

“没什么不好。”伊恩说,“就算那个研究员说的都是真的,抑制剂也还有副作用,需要更长时间的观

察。不管怎么样,我们得继续赶路。”

往回走时,诺尔看到雷吉迫不及待地迎上来。

“中尉。”

“大家怎么样?”

“都很好。”雷吉往他苍白的脸上看了一眼,再把目光转向诺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诺尔成了他

们之间的桥梁,这无疑让罗比非常恼火,但也不得不承认,借由一个“外人”嘴里说出那些他们常常欲

言又止的话,似乎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因为伊恩的关系,士兵们对待诺尔的态度有了变化。

他们还没有完全接受他,但已经接受了他的存在。罗比和几个死党对他无时无刻不在观察、找机会接近

中尉的行为十分反感。这是理所当然的,罗比从来没有喜欢过他。雷吉的态度也非常微妙,他早就意识

到自己和银灰小队成了伊恩的责任,可伊恩在他们面前隐藏的脆弱和不安却全都展露在诺尔眼前。

对他来说,事情不该这样。

伊恩回到士兵们中间,告诉他们要为柯顿举行一个简单的葬礼。

他去车上把尸体抱下来,生命已经消逝,腐烂却没有停止。柯顿年轻的脸上出现了一些丑陋的瘢痕。伊

恩用纱布擦掉污渍,但那些瘢痕是擦不去的。

他很快就要腐烂得面目全非。

雷吉找来一张旧毯子,把柯顿包裹在里面,罗比和其他人去树下挖了个足够深的坑。

“他看起来很暖和。”雷吉说。

“也很舒服。”罗比回答,“真是个幸运的家伙,终于可以休息了。这里有毯子,还有个舒服安静的窝

。说实话,我也想闭起眼睛睡一觉,最好永远都不要醒来。”

“你可以不用说那么多话。”

“你不想吗?”罗比问,“一了百了,什么烦恼都没了。”说完他就把泥土推向墓穴。

并不是他不想再多看一眼这位昔日的同伴,而是病毒对尸体的侵袭仍在继续,时间越久腐烂得越快。坟

墓很快被填平了,每个人都在出力,但没有人流泪。他们明白这样的事还会不断发生,下一次也许就会

轮到自己,葬礼只是为了埋葬尸体,时间没有足够到用来沉浸在悲伤中。

这是诺尔看到的第二场葬礼,和拉曼的葬礼不同,它显得更简短,更平淡。但他很清楚,这个葬礼要比

拉曼的更沉重,因为柯顿的死不是一次可以永远铭记在心的牺牲,而是最好能够从记忆中擦去的痛苦伤

痕。柯顿就像他们最小的弟弟,现在他死了,每个人都认为是自己的错。

“好了,到此为止。”

最后一点泥土在罗比的脚下踩平。伊恩已经恢复了他常有的状态——专注、镇静、坚定,不亲近也不冷

漠,是一个值得信赖和尊敬的领袖。

“我们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也浪费了很多资源。”伊恩说,“从现在开始,忘记拉曼和柯顿的死,直

到我们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才会回来纪念他们。我希望你们都有准备。柯顿感染的病毒有非常高的传染

性,而我们和他一样出现感染症状的时间会稍晚一些,今天之内都还有可能发作。如果抑制剂有效,可

以使病毒停留在潜伏期,只要坚持到斯威顿研究中心,尽快得到抗病毒药剂就能得救。”

每个人都在有意无意地向站在一边的诺尔看。

这一次伊恩的讲话中有很多不确定的用词,但对于只要把诺尔送到目的地就能得救这句话却没有人质疑

“抑制剂对不同体质的人不是百分之百有效,所以,如果有人不幸被排除在外。”说到这里,伊恩停顿

了一下,也许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一次短暂的停顿,很快又接下去说,“如果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

什么不正常的变化,必须马上告诉我。”

“我们会的,中尉。”雷吉说,“但是你呢?”

“我?”伊恩看着他。

雷吉说:“如果你有什么事,我们也想立刻知道。”

他没有像伊恩一样用“不正常的变化”这样的句子,而是说“有什么事”,伊恩完全可以理解他话中隐

含的意义。他们希望能够为他分担重责,希望知道他的担忧和烦恼。

“好吧,如果有什么事,我会告诉你们。现在去整理东西,二十分钟后出发。”

他先转身去找自己的装备,那辆被柯顿的血浸湿的吉普车后座已经清理过了。布莱安和沃克在树林里发

现一条小溪流,用那里的水洗掉了大部分血迹,但生锈般的血味还是无法驱散,仿佛那个年轻的魂灵仍

然留恋人世不肯离去。

伊恩把自己的枪和背包放在后座上,似乎不愿让其他人坐上这辆车。罗比想上车时,雷吉把他拦住了。

“我们去后面和维克特他们坐一辆车。”

“你不觉得那两辆车的人太多了,不太均匀?”

“让你和死党在一起不好吗?”雷吉说,“你们还可以一起唱那首走调的浪漫在逃亡之路上的歌。”

“那家伙怎么办?”罗比指了指诺尔。

“他的话比你少。”

“你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雷吉无奈地说,“让中尉休息,他在我们面前一刻也不能放松。”

“在那家伙面前就可以吗?”

“罗比,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里?有些话放在心里就行了,不用全都说出口。”

罗比沉默了一会儿,怒气冲冲地转身走向后面的车。

“维克特,把屁股挪过去一点,我要坐靠窗的位置。”

维克特大吼着:“你应该滚去坐车顶。”

雷吉最后又朝伊恩的车看了一眼,转身上了另一辆。

“要我来开车吗?”诺尔问。

“你来开。”伊恩说,“地图在你座位底下。”

“我们现在在哪?”

伊恩往他打开的地图上看了看,伸手指向其中一处:“这里,沿着红色的那条线走,是通往斯威顿研究

中心的路线。到下一个城镇休整一下,然后换我来开。”

“我们还要去卡帕基地吗?”

“是的,本来那是个备选的目的地,如果沿途能找到足够补给就可以不去,但现在我们需要充足的物资

保证能尽快安全地抵达研究中心,所以卡帕基地成了必经之地。”

诺尔知道他真正担心的问题,必须在抑制剂失去效果前让更多人活下来。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剩

下的人中一定会有失效和副作用的问题,它是一个巨大的不稳定因素,像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一样危

险。

虽然情况非常紧急,可在经历了这样一个夜晚之后,气氛却反而变得平和起来,寂寞的旅途甚至还有些

放松。

伊恩把便携式计算机放在腿上打开,发送了一条信息。

“鲁斯·范宁教授是个什么样的人?”诺尔问,他希望在重新开始的旅途上聊一些不同的话题。

“他是一个和蔼的老人。”

诺尔想问的是他的成就,但伊恩的回答太温和,让他有一种无所事事地闲聊的感觉。

“教授把一生献给了科学,他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杰出学者。”

“他可以从我身上研究出疫苗吗?”

伊恩忽然对着车窗外的地平线看了一眼。诺尔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什么也看不到,但他知道有一座高塔

矗立在远方,那是他们的目的地。

“你觉得那是好事还是坏事?如果没有突然出现的高塔,就不会有斯威顿研究中心,现在恐怕也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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