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很中二。
雷浮潮噗嗤乐了。
萧凭依旧侧过头来问他:“笑什么?你呢?”
“心里许了。”雷浮潮回答。
萧凭并不追问是真是假,闻言轻轻一笑,撕了一只棒棒糖吃。
“我特别想你。”萧凭突然说。
雷浮潮因此猜测他也回忆起往事来了。
他低头往薄薄的白雪上多踩了一个脚印,没说话。总不能追忆往昔吧?木成舟水成粥,已经没什么好追忆的了。
但萧凭还是追忆起往昔来了。
萧凭说:“你猜那年我替你许的愿是什么?”
“猜不中。”雷浮潮快刀斩乱麻地切短了这段对话。
萧凭也不惋惜,笑着续说:“我许的愿是,希望雷浮潮永远活得比我更顺利一点,前程比我远大一点。这么一来,我拼不动闯不动的时候想想这个愿望,总是能觉得,如果我再努力往前走几步,说不定雷浮潮哪怕正坐在海边打着呵欠旅游,也能多碰到几件好事。”
他语气挺平静的,雷浮潮停下动作,抬头去盯他的眼睛,可他马上把眼睛别开了。
“再过二十分钟上楼吃饭。”雷浮潮看了看腕表,最终只说。
“二十分钟?”萧凭气乐了,“你退烧才几个小时?想吓死我?”
但雷浮潮没接茬,单是仰头瞧了半天忽东忽西忽大忽小的雪片。
等上几秒钟,萧凭也不再说话,把脑袋仰起来了。
第14章
接下来两个人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礼拜五雷浮潮销了假,次礼拜四早上醒来却发现自己又低烧了,腰背疼得要花足五六分钟才能稍微坐起来,只好重新请病假。--*--更新快,无防盗上.-*---
萧凭不在家。
昨天晚上陈健谈给萧凭打来了电话,说是弄到了一个OK的角色。雷浮潮空警惕了几秒,结果居然是个像样的网剧男五号,有钱能使鬼推磨说的就是这种事了。
萧凭对剧本还算接受,聊电话途中看了他好几眼,也不知道起没起疑心。
雷浮潮眼望着天花板在床上躺了一会,口越来越渴。好在萧凭虽然不在家,但昨晚又溜进他的房间里放水了,他把头一侧,就能看见床头柜上的杯子。
自从他先前发烧那天开始,萧凭就不再使用长耳朵狗的杯子,改用保温杯了。
其实他意识到了,他挺需要萧凭的。这么多年,他们俩早就已经把对方的大部分缺陷和粗心之处修炼成自己的习惯了。
喝了几口水,睁眼呆到十点半,雷浮潮慢吞吞地蓄力从床上爬起来。雪已经化了,外头正在下一场不小的冬雨,没准是今年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十点四十五分,李递又来了电话。
今天雷浮潮实在没力气强打精神,干脆对他直说了:“李导,我不能吊威亚,不能长时间干体力活,现在稍微占点戏份的角色大都不能演,爱莫能助。”
这下李递没法口若悬河地撺掇他了。
李递静了一静,叹气问:“有伤?”
“难免的。”雷浮潮笑笑撒了个谎,“我也演了不少部‘活儿’片了。”
两人相对沉默了几秒钟,雷浮潮才要挂电话,李递追问:“那你对电影配乐有兴趣吗?”
雷浮潮有点意外,过去也不是没有剧组和导演向他表达过好意,但再怎么说,社会人都很要面子,在没有极大水平或阶级差的情况下,递橄榄枝也没有这么无限连递的。
“怎么这么看得起我?”雷浮潮笑问。
李递很快解释:“陈导一直想跟你合作,可你应该也知道,前些年他爱人快走了,一直没拍新片,结果……”
这事雷浮潮的确知道,陈星想跟他合作他也耳闻过一点,在年轻些的岁数里还为此稍微得意过几回,陈星在影坛分量很重。
不过他也没料中陈星有这么欣赏他,就算时过境迁,被业内巨人另眼相看的感觉还是挺好的。
“那我看看档期吧。”雷浮潮琢磨着回答,“两天之内给你准信。”
“行。”李递也爽快,“你保重身体,咱们再会。”
这通电话结束,雷浮潮披上一件大衣走到餐桌前去,看到桌上摆了一瓶榨好的鲜果汁和一袋切片面包。他家本来没有榨汁机,估计是萧凭偷偷买的。
大概是注意到天气,陆陆续续有几个朋友给他发了消息慰问情况,他大略回了,拎起吐司袋子的时候瞥见袋底压着一张背部朝上的照片,翻过来一看,是一张他很喜欢的歌手的签名照。--*--更新快,无防盗上.-*---
他喜欢上这个歌手时,对方就已经去世了,看右下角的日期,这是十七年前的东西,不清楚萧凭是怎么弄到手的。
雷浮潮收起这张照片,吃了一顿早餐,把手头拖不得的要务尽量做了做,到中午准备出门,又在门口的鞋柜边上看见了一把斜支的纯黑色新雨伞。
想来想去,他放下旧雨伞,提上这支新雨伞出了门,下楼将伞一撑,果然内有玄机——雨伞的里衬是蓝天晴云。
这几年这种设计也不少见了。
不过这把伞不止花哨,还大得惊人,即使加以倾斜,也能好好地遮住两个人的肩膀。
雷浮潮贴着路边慢慢把车开到庆祝路的那间摄影棚外,打听了一下,今天有两班剧组在这里拍,做网剧的那一班是最后一天在这里了,明天就要跑到市区外的实景影视城去。
怪不得萧凭今天小花招这么多。
他正在翻白眼,手机又响了,这次正好是萧凭。
“喂,”雷浮潮接了,“什么事?”
“雷哥,”萧凭的语气果然十分心虚,“你午休了吧?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这家影视棚不小,雷浮潮握着手机一步踏进去,首先遭遇了一面全身镜。
镜子里他脸色相当难看,眼中也有血丝,属于日日相处下,一看就明白不对劲的状态。万一萧凭看到他这副德行,一着急临时拖延了进组的日期,问题就大了。
“我也有事和你说。”雷浮潮顿住脚步回。
“啊?”萧凭发出疑惑的声音。
“我晚上得赶个急工,不回家住了,公司有小床。”雷浮潮说。
萧凭立时遗憾地“啊”了一声,但是乖乖答应:“好,你记得吃晚饭。”
“嗯。”雷浮潮又翻了一个白眼。
萧凭浑然不知,这才说道:“我明天起要随剧组走一趟,差不多一周之后就回家。”
“好。”雷浮潮简单地吐了一个字,然后挂了电话,转身回到车上。
并且把新雨伞丢进了后备箱。
另一头,挂断电话萧凭就暂时放下了午餐问题,开始翻手机通讯录,找燕白的号码。
铃响三遍,燕白接了。
从前燕白和他关系也不赖,偶尔雷浮潮没空,他们俩可能单独出去玩,不过现在萧凭心里有数,燕白冲他不太高兴。
也正常。
“喂?燕哥?”萧凭于是把嘴巴放甜了点。
“有事?”燕白纳闷地问他。如他所料,口吻不太客气,但也还凑合,毕竟燕白铁定清楚,萧凭不会没事闲着给他打电话。
这就好说话了。
萧凭便沉声骗他:“燕哥,早上我和雷哥吵了一架,结果他说晚上要去公司住,我实在不放心,能不能麻烦你劝劝他?哪怕是找个酒店住也行。他在生我的气,我劝不动。”
燕白信了。
“行,”燕白马上应道,“他还病着吗?”
“病着呢。”萧凭使劲往严重了说,“说他病他还不承认。”
“我问问……”燕白闻言嘀咕一句,拉远话筒,模糊地朝附近问了几声,叹气回来,“还真是,今天又请假了。”
萧凭猛地一愣。
不等他有所反应,燕白忽然又“哎呀”了一声,说:“他给我发消息了,问我晚上有没有工作,行了,你也不用担心了,这老油子不会真委屈自己睡公司的。”
“啊,好。”萧凭皱了皱眉头。
·
于是等到傍晚下戏,萧凭买了一包烟,打车直接往燕白家去。
烟是没忍住买的,雨已经停了,下车他站在冷风里抽了两根,让风卷散了身上的味道,才抬脚进小区。
路上他自己笑了好几回,迟迟没酝酿出一个合适的版本来,直到走到燕白家门口,产生了破罐破摔的心情,紧张感一松,脸上的肌肉才放松下来。
燕白家亮着灯,但开门的速度不快。门一开,萧凭立刻冲燕白露了个守序善良的笑容,燕白的脸还是黑了,估计是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