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烦恼暂时无解,萧凭还不敢主动表白,只能望着大街上胡乱打旋的秋叶满腹纠结。
最近天空很蓝,风气很清凉,挑选外套时萧凭的关注点就更多放在了薄厚冷暖上。
其实给雷浮潮买衣服很简单,只需要大概地了解过雷浮潮的审美后,按照他的审美与尺码买一些款式简洁、趋近纯色的衣服就好了。但是萧凭每一次都不禁要从街头逛到街尾,钻进每一家店里看看,生怕错过了什么可以送给雷浮潮的好东西。
事实上整个衣柜里,雷浮潮最花哨的一件衣服也只不过是内衬画了一只月下老虎、外层纯黑的长风衣。
雷浮潮习惯把钱包放在里怀,每次他一穿上那件衣服,萧凭就会假装忘带钱包,撺掇他一直付账。为此雷浮潮会半转过身背对收银台,腰际的虎目随动作的变化若隐若现,萧凭很爱看,与其说是喜欢那件衣服,不如说是喜欢他穿着那件衣服的样子。
不过萧凭没料到,提着购物袋一回家,他就撞见雷浮潮抱着那件衣服了。
没错,抱着,不是穿着。
萧凭一头雾水地问:“雷哥,怎么了?”
“我想起这件衣服比较新了,你昨天试穿的那件比较旧,没有参考价值。”雷浮潮随手掐了烟,说,“你试试这个。”
萧凭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思来想去,不对劲在于,自己手上不是提了购物袋吗?衣服已经买完了呀。
难道雷浮潮没看见?
尽管萧凭是很喜欢偷穿雷浮潮的衣服,尤其喜欢残余香水味的那种,但同时他也晓得对待喜欢的人要善解人意。
于是萧凭连忙把鞋子脱在门垫上,匆匆走出玄关几步,举高手上的购物袋给雷浮潮看:“雷哥,衣服已经买了!”
仍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雷浮潮失语了一瞬间。
“雷哥?”萧凭越加迷茫地叫。
“没什么。”雷浮潮摇了摇头,站起来快步走近,接走袋子,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谢啦,晚上犒劳犒劳你,想吃铜火锅吗?”
然而萧凭觉得他的神色就是怪怪的,隐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雷哥,”萧凭立即郑重地拽住了雷浮潮的手,拉停他严肃询问,“有人让你不痛快了吗?”
望着他,雷浮潮沉吟了一下。
“没有,”雷浮潮答,“今天干了一件自作多情的事情,所以有点尴尬。”
“噢。”萧凭恍然大悟,闻言趁机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心里却清楚雷浮潮不爱提丢脸的事,便没加追问,只再度善解人意地转移话题说:“羊肉火锅吗?我喜欢!”
雷浮潮哑然一笑,含笑回他道:“喜欢就好。”
第84章 长番外
雷浮潮刚拿到影帝的那阵子, 不出意料地,萧凭也接到了不少采访。
仿佛全世界认得他们两个的人统统知道他们的关系亲密无间, 连探班剧组时只逮到萧凭没逮到雷浮潮的记者也会在问过重要问题后, 顺口补问萧凭一句:“是你先入行, 把雷浮潮带入行的,现在雷浮潮先拿到这种重量级奖项, 你怎么看?”
不得不说这个问题有点尖锐。
然而萧凭没太听出来。
诚然两个人一致认为他的演技不照雷浮潮逊色, 但萧凭自己丝毫没有心态不平衡,恰恰相反,领奖当天,雷浮潮在台上发表感谢致辞的时候, 他在台下高兴得几乎就快坐不住了, 回酒店的路上连蹦带跳, 说一个字蹿一蹿,一句话的工夫就能蹦跶着绕雷浮潮转上一整圈,活像个小天体似的。
总之没听出来的萧凭当即双手一拍,连话都多了好几倍, 认真答道:“我觉得雷哥才是货真价实的天才,无论什么事都一点就通!我太高兴了, 其实那天抵达现场前我就很紧张,西服挑过很久, 在路上就一直在唱歌,因为我觉得十拿九稳了!雷哥还叫我不要抱太大的期待,怎么样, 我猜对了!后来为了庆祝我们悄悄去吃川火锅,我知道他非常得意,他故意装作非常冷静的样子,但是食量比平时大了不少……”
记者:“……”
记者根本一点也不想听他说这些,只得勉强听完,悻悻地换了一个问题:“感谢致辞中他为经纪人、父母、观众都罗列了一长串话语,只有提起你的时候是寥寥几句,是之后庆功的时候单独感谢了你吗?”
萧凭闻言又是双手一拍,喜气洋洋:“让你白白疑惑了,其实那几天他病了一场,不得不托我来写感谢致辞,出于对我的信任,之后直接带稿上台了。我怎么好意思写狂夸自己的话呢?稿子中根本就没有提到我,是雷哥读到后来发现不对,匆匆加上去的,所以比较简洁明快。而且你没注意到吗?他加的是:‘我的挚友,我今天最在乎的人’。”
记者:“……”
记者默默离开了。
萧凭:“?”
晚餐时段的休息时间还没有结束,萧凭百思不得其解地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想不通为什么记者的脸色会越来越难看,这不是在分享幸福快乐的事情吗?
也好好地回答了问题啊。
萧凭不禁把纳闷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旁边同样来探班的燕白,不投不知道,一投才发现不知何时,燕白已经双手捂脸笑得不可自抑了。
萧凭越发地迷茫:“……?”
“你可真是个宝贝,”燕白竖起大拇指来夸他,“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柳翩和雷浮潮敢于把你单独放在这里接受采访了。”
萧凭这才缓缓回过味来,问燕白:“那个记者在挑拨离间?”
“差不多,”燕白说,“想挖点料吧。”
萧凭顿时有点生气。
燕白连忙哄了他几句,旁的没多说。实际上萧凭这个人怪神奇的,看着天真天然,但每次即使没分辨出别人的坏心眼,也都能以各种各样的骚操作不翻车,反而把坏心眼的对方气得半死。
背地里雷浮潮常常喊他小白兔,燕白常常喊他福娃。
福娃萧凭一动不动地生了一小会气,直到雷浮潮解手归来。
?瞄瞄闷闷不乐的萧凭,瞄瞄前仰后合的燕白,雷浮潮头上也缓缓冒出了一个大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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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起,就连杀青宴,萧凭也绝不同意雷浮潮再喝酒了。
柳翩挺赞同的,有一次酒后她开车去接雷浮潮,车里没备呕吐袋,一路上不得不停了五六次,过后不禁问萧凭:“他前几年是什么喝酒力度啊?”问完一阵咂舌,以经纪人的身份也下了禁酒令。
这点雷浮潮倒是无可无不可,他自己也不喜欢身体难受,早就在非应酬非必要的时刻不怎么主动碰酒了,烟也在戒。
总的而言,这两年萧凭管得严,他的胃已经越来越好了,可以少量地吃辣椒了。
只不过胃病消停了,别的小毛病又蠢蠢欲动。将近春天尾巴的时节,雷浮潮在片场里晕了一次,醒来听到医生说是过劳,劝他休息几个月。
萧凭吓得一整天下来连一次尾巴都不翘了,反复冲他耳边念叨:“几个月就一部戏的时间,大不了我也不接戏了,陪你休息一段时间,好不好?”
这话雷浮潮当然不肯同意,打发他好好拍戏去了。
于是大半个夏天,雷浮潮都是一个人在家的。
说起来,萧凭也只不过是他这几年认识的朋友而已,就算有了点喜欢的苗头,终究并非与生俱来,在萧凭出现以前,雷浮潮没少过一个人的日子。
然而当萧凭出现过以后,一个人生活的日子似乎就开始变得很枯燥了。
雷浮潮每天早睡早起,无事一身轻,过得相当养生,只是一个人散步,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泡茶,一个人看电影,不出三天,就无聊到干脆出远门去旅游了。
那年代长途话费还没有取消,每天通电话,萧凭很快就发现了他的行动,朗声大笑说:“出去散散心也很好,玩得高兴点。”
雷浮潮担心影响他拍戏的状态,并不抱怨“你不在怎么玩也不够开心”,不过萧凭大概还是渐渐从他的口吻里听出来了,也或者是同样越来越想他了,从每个午休与他通电话,逐步变成午休和睡前都通电话、又变成一有空就通电话。
以至于萧凭作为一个英语学渣,已经能音调准确而不错一字地将《Speak softly love》的整段副歌唱下来了——这是雷浮潮的通讯彩铃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