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波【CP完结+番外】(44)

作者:来风至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原来竟是当初害谢澄两人入狱的吏部尚书钟悦。

钟悦平日里总冷着一张脸,现下被日光照得泛了红晕,竟也多了几分艳色。他来到谢璋身边,也不说话,只是十分冷静地盯着谢璋。

谢璋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语气便也多了一分冷意:“钟大人来所为何事?”

钟悦皱着眉:“那日之事,是我信了小人的蒙蔽之言,错怪了你,抱歉。”

谢璋意外地挑眉,这才发现钟悦神情抑郁,十分懊恼。

之前与景行谈论起此事时,两人的想法都偏向于钟悦被夏履当了杀人的刀,眼下见其真情实感的流露,利用之实便可坐实。

谢璋一面打量钟悦,一面在心里叹道,此人神思敏捷,敢作敢为,想必也是想要做一个贤臣的。

可普天之下的臣子,最开始谁不是想匡扶天下的?

谢璋了觉无味,轻轻“哦”了一声,道:“无事。”

那边钟悦得了谅解,眼底一下便放了晴,笑道:“谢将军倒是个爽利人。”

谢璋目光放远,已看见了随着人流朝这边走来的景行,嘴边便敷衍地“嗯”了一声。

钟悦随着谢璋的视线看过去,正巧撞进景行那双沉沉的目光中。也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钟悦还在其中看到了几分敌意。

于是钟悦回过头,对谢璋道:“你与景大人的关系很好?”

这一问便有些唐突了,可没等谢璋回答,钟悦紧接着便道:“景大人在朝中声望很大,可眼下瞧着他的神情怎么像个护食的狼似的。谢将军,你是不是哪里得罪他了。”

谢璋:“……”

钟悦心直口快,谢璋听在心里却不上不下,哽得人郁结于心。

说话间景行已来到谢璋身边。收到两人直勾勾的视线,景行不动如山,仿佛刚才那副吃人的架势是旁边人露出的似的。

“看我作什么,看台上。”

谢璋轻“咳”一声,将注意力落到行刑台之上。

在场的百姓们,情绪倒不高昂,或许是即将上断头台的,是护了大渝边境多年的将军,不在仇恨之列,只是安安静静地等待着时辰到来。

慕容燕随着判官一齐坐在另一个高台上,刑台中央空空如也,但早准备好了刑具。

谢璋看了半晌,忽而凑到景行耳边,道:“我昨夜去看夏履了。”

景行:“我知道。”

“……”谢璋无奈地瞥了他一眼,随后正色道:“他问我,他的妻儿葬在何处。”

景行神色一顿,不答反问:“你告诉他了?”

“没有。”谢璋笑了笑,眼底却是一片寒意,“就算是为了之华,我也不可能让他死得痛快。”

当初景行将视线转移到夏履的妻儿身上之前,并没有对她们能影响夏履的决策作太大期望,可到头来,这一点,竟真的成了夏履落败的重要原因。

唏嘘没有,只觉可笑。

牵挂太多,就成了牵绊。

譬如谢璋。

但此时谢璋丝毫没有注意到景行,他的目光落在匆匆赶来的侍卫身上,那个侍卫几步来到慕容燕跟前,低声说了几句话,便见慕容燕的脸色瞬间一变。

而后便是纷乱嘈杂之声,行刑台上没等来受刑人,反倒是几位在高台上等待的判官们前前后后地离开了。

谢璋皱眉道:“发生什么了?”

景行闻言一偏头,唤道:“十一。”

十一翩然而去,不多时,稳稳一跪,道:“大人,夏履在行进途中,吞刀片而亡。”

第四十章 吻我

谢璋与景行并肩走在一条僻静的林间小道上。

秋日的风匆忙穿过竹叶阵阵,惊起一圈南去的飞鸟。景行像是不畏惧透骨的凉意,衣衫单薄拾级而上,谢璋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两人半晌没有言语来往。

自夏履自尽后,朝中势力分锯两庭的境况已远去,可谢璋却不急着替代夏履在边关的势力,而是整日在谢府中逗鸟遛狗,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阵快乐无忧的岁月。

夏履一死,被牵连进暗涌中的诸多无辜之人,也算是得以安息。可谢璋却并未觉得轻松,甚至都没有勇气再去见慕容之华一面。

前方艰难险阻,越过一道山,却只觉荆棘账障目,难以远望。

他把这些无人言说的担忧吞进肚中,直到景行破天荒的走进了谢府的门。

那是一个天气尚好的晌午,谢璋正躺在庭院前沐浴日光,然后便觉得一道阴影自上而下,遮住了大半日光。

谢璋抬眼看去,正撞进景行深邃的目光中。

“起来,跟我出去走走。”

谢璋张了张嘴:“去哪?”

“九月九,重阳登高,忘了?”景行淡淡道,“况且之前你答应过我,陪我去见一个人。”

“倒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

可景行并不打算给谢璋拒绝的机会,便不由分说地将目的地兀自确认完毕。

然后谢璋就不知怎么跟着景行来到了这片幽静的山中寺庙里。

可是秋日未尽,夏日残留的竹叶葱茏,倒奇迹般地安抚了谢璋不定的心。他状似一步一步地跟在景行身后,可脑中早已波涛翻涌,不得平静。

面对景行时心底某处微小的悸动作不了假,可谢璋活到了弱冠之年,至今没考虑过这方面的事。当初随口编的一个回京的谎言,到如今兜兜转转似乎就要成了真。

仇恨与身份带来的诸多桎梏已经将他贫瘠的生命塞得满满当当,他觉得自己大概已无力迈出那一步。

况且,景行这样心思深沉的人,内心又是如何思虑的,谢璋也无从得知。

在谢璋思前想后的时候,行走在前方的景行蓦然停住脚步:“到了。”

谢璋收回飘散的思绪,抬头看去,景行站着的正前方,正伫立着一座精小的庙宇。

由外观看起来,庙宇的规模并不是很大。它坐落在蜿蜒山路的尽头,想来平日里来往的香客也并非很多。谢璋翘首看去,一眼竟没看见庙宇的匾额,直到跨过大门,进到内院,才在院内一旁的大石块上知道了这个庙宇的名字:寒山寺。

他恍惚想起,很久前他刚回临安的时候,殷如是便是在寒山寺待了些时日才回到一枝春的。

景行负手缓慢地走过了庭院,一面道:“寒山寺是山间野寺,方丈法号无一,平日里无事的时候回去附近的村落讲佛法。”

谢璋笑道:“我不信道,也不悟佛,我修我自己。”

景行意外地看了谢璋一眼,而后也淡淡笑了:“我今日不是让你来见他的。”

前院不大,几个瞬息就已穿过,而后走入更深的庭院中。这个庭院内由西到东分别分布了四个厢房,景行带着谢璋走进西面第二间,轻轻敲了三下门。

耳边禅声阵阵,却无人开门。

景行皱眉道:“不在?”

厢房前的一棵树无声地落了几片叶,谢璋张了张嘴,正打算劝他改日再来,便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叫:“信儿?!”

谢璋闻声看去,一个年迈的妇人拿着长笤,喜形于色地朝景行飞速走来。景行在听到第一声的时候,脸上奇迹般地露出真实而又温和的笑意来。

妇人眷恋地看看景行,视线又忍不住飘到谢璋的身上,局促地笑道:“信儿性子不大好,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带朋友来见我。”

谢璋虽不知妇人的身份,却也十分礼貌地给予的回应。景行自妇人手中接过长笤,道:“这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谢璋,谢承湛。”

妇人连声说了几个好,然后像是恍然想起什么,匆忙交代了景行几句,一阵小跑进了西厢房。

景行不紧不慢地将长笤倚靠在墙角,才转身对一头雾水的谢璋解释道:“她是当初从西北带我来到临安谋生的奶娘,你叫她蓁姨就好。”

谢璋敏锐地从景行波澜不惊的语气中品出了点不寻常的意味,可还不等他开口,蓁姨便手提着一袋东西,走了出来。她熟稔地拉起谢璋的手臂,带到厢房旁露天的石椅之上,朝谢璋轻轻点头,示意他伸出手腕。

谢璋下意识地朝景行看去,见后者微微颔首,便放心地展开手掌。

蓁姨把上谢璋的脉,片刻过后,皱着眉颇为严肃地说道:“你的体质比信儿都虚。”

谢璋一愣:“啊?”

大约是来到了信任的人身边,景行整个人状态十分放松,仿佛与朝堂之上的御史大人并非同一人。他将身体后靠在一旁的长柱上,上扬的语调带着些许的揶揄:“他还是个征战沙场的将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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