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却是不怎么认同,“女子贤良便好,若是读了太多的书反而心思太重,对太子无益。”
苏麻喇姑点了点头,又翻向下一页,“瓜尔佳氏大小姐,都统石文炳之女,听说这位小姐十五、六岁就跟着在家中主母管家了,德贤温婉的盛名在外,模样也是极好的与太子相衬。”
太皇太后微微眯眼回忆,“石文炳?是不是那个在汉人中颇有威望的那位正白旗都统?”
苏麻喇姑回道:“太皇太后果然不逊当年,依旧这般好记性,正是那位。”
太皇太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若是太子能迎娶瓜尔佳氏,便能增进满族和汉军八旗的关系,倒也是状美事。”
苏麻喇姑笑了起来,“看来太皇太后是满意这位小姐了。”
两人正商量着,胤礽打了帘子进来行礼,年轻英俊的脸上荡漾的全是笑意,“胤礽给老祖宗请安,老祖宗万福。”
“还不快起来。”太皇太后笑着冲他摆了摆手,随即吩咐一旁的宫女给太子端上冰镇的水果和夏日清爽的吃食。
宫女将西瓜葡萄切碎了放在冰镇的奶中端了上来,胤礽坐在座位上喝了一碗,浑身的燥热顿时下去。
苏麻喇姑将太皇太后扶了半坐起来,太皇太后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这个曾孙儿,“你老祖宗我受不起冻,便是大夏天也未拿冰块出来,热着太子倒是委屈太子了。”
“老祖宗您这是哪里的话,我啊这都是太想您了,所以路上便走得快了些热得,到了您的宫里方才觉得舒爽了些。”
胤礽接过宫女手中浸湿的帕子稍微擦了把脸,便笑嘻嘻地凑近了太皇太后身边,“老祖宗这是在看什么册子呢?”
太皇太后示意了一眼苏麻喇姑,苏麻喇姑忙是将手中的册子翻到瓜尔佳氏那一页,摆出来给太子看,“你瞧着,这位瓜尔佳氏小姐如何?奴才瞧着与太子是极配的。”
胤礽匆匆看了眼,迅速明白过来,这是在给自己选太子妃呢。
脸上的笑忙是收敛了起来,嘟囔道:“不怎么样,也就一般,我不喜欢。”
胤礽看了眼太皇太后,怕她生气,忙是一道坐在了床榻边讨好地说道:“老祖宗,孝懿仁皇后故去才一个月,我此刻选妃实在是于理不合,而且我年岁还尚小,您着什么急呢?”
太皇太后叹了下气,“你小什么?你大哥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都抱孩子了,我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看你迎娶太子妃,虽是不急于这一时,但到底先将事情给定下。我就怕我这身子是挨不到你迎娶太子妃那个时候了,总要先帮你把关把关。”
她笑着道:“你老祖宗我的眼光还是极好的,当年就是我选的你额娘,现在看看真是选对了,将我的小太子生的如此玉树芝兰。”
算算年纪太子也十七岁,他的父亲康熙可是十二岁便大婚了,如今选妃已是迟了。
太皇太后如此着急,也是因为算算自己时日不多,将太子妃定下来她才能安心故去。
胤礽拉紧了太皇太后的袖子,“老祖宗您说的什么话呢?您可是要长命百岁,活到我抱孙子的时候的。”
他的俏皮话成功将太皇太后给逗笑了,“就你嘴甜,我若是活到那个时候,可不成老妖怪了吗?”
胤礽笑眯眯地道:“老祖宗是神仙佛祖,才不是老妖怪。”
太皇太后点了下胤礽的额头,“你今日便是再油嘴滑舌,我还是要帮你将太子妃定下,待你皇阿玛回来给他瞧眼,此事便算是定下了。”
胤礽蹙紧了眉头,他虽是知晓婚事无法自己做主,可是没想到老祖宗这么快便要给自己定下,还如此执拗,看来他今日是躲不过去了。
可他心中还记挂着年清芷,依着清芷的身份是注定没法子当太子妃的,可在他看来名分并不有多重要,到底还是宠爱占了大头。
只要他护着清芷,任谁都不敢欺侮了她的。
胤礽软下了声音,“要定太子妃可以,但我想向老祖宗您要一个人。要是老祖宗将她赐予我做侧妃,无论是瓜尔佳还是谁的,我都依了老祖宗您。”
太皇太后笑了起来,“看来我们的小太子这是心头藏了个人了?怪不得不肯要老祖宗给你定太子妃呢。到底是谁,你说来给老祖宗听听。”
胤礽脸一红,小声说道:“那女子原本是在承乾宫伺候的宫女,现在跟着四弟去了南三所,就叫年清芷。”
太皇太后的笑意僵在了脸上,“是个宫女?”
胤礽才德兼备,心高气傲,在她这个老祖宗心里便是天上神女都难配,没想到胤礽竟然看上了一个宫女,她当下就认定这宫女必定是耍了什么手段。
胤礽忙是解释,“老祖宗,并非是她有意,反倒是我的一厢情愿。”
“太子你还年轻,尚且不懂如何看人。”太皇太后看了他一眼,“此事老祖宗会放在心上的,待我瞧瞧这女子品性如何,再决定。”
胤礽笑了起来,“老祖宗也该信我的眼光才是,她那般的女子您看了也指定会喜欢的。”
***
太皇太后的懿旨来的时候年清芷是一头雾水,她与太皇太后只有寥寥几面之缘,还是那种她跪在地上太皇太后在自己跟前经过的那种见面,彼时却是忽然召见自己,让她根本猜不出来缘由。
年清芷被人带去了佛堂,那嬷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道:“太皇太后听说姑娘你是孝懿仁皇后的忠仆又写得一手好字,特地将你请来为孝懿仁皇后抄写佛经三册。这可是要呈交给太皇太后的,姑娘可要好好、细心地写。我可是有大把的时间陪着姑娘,若是一遍不够还可以第二遍,便是第二遍不行,还可第三遍,一直到姑娘你写好为止。”
这忠仆的称号勉强的很,写得一手好字更是天方夜谭。
年清芷不知晓太皇太后打得什么主意,但是怕自己迟迟不回去胤禛会担心,便轻声道:“既然是太皇太后的事,奴才必定尽善尽美办好。只是奴才毕竟是四阿哥的贴身宫女,可否请这位嬷嬷跟四阿哥说一声,切莫让他白白担心了。”
嬷嬷道:“这个姑娘可以放心,太皇太后已经派人去告知四阿哥了。”
年清芷点点头,随即便坐在案桌前认认真真地用左手抄写起经文来。
幸好得以前几年的训练,纵使左手写字做不到娟秀,但也能算得上工整了。
太皇太后隔着一个屏风过来瞧的时候,年清芷已经在案桌前抄了一个时辰了,她秀气纤细的背挺直着,婉转的眸光落在纸上,极其认真专著地抄着经文。
太皇太后轻声问着苏麻喇姑,“这一个时辰她一直这般抄着经文吗?”
“是,奴才看这姑娘性子倒是沉稳的很。”
“如太子所说,这姑娘倒也不差。能耐得下心思抄经文的,倒不是个浮躁之人。”
太皇太后眸光落在年清芷身上,随即手搭在苏麻喇姑手臂上,轻叹一声,“只是可惜了。”
年清芷抄写经文的时候,太皇太后也没闲着,派人将她的事查了个底朝天,自然是包括孝懿仁皇后想要将她献于皇上之事,皇上对她分明有心,可后来却是不了了之。
听说不仅太子待她好,四阿哥对她也异于普通奴才。
就是因为太好,所以更加不能将她赐予太子。
在这皇宫中最忌讳的便是真情,皇上对嫔妃可以有敬爱钦佩,可就是不能有痴爱。
瞧着早上太子提及年清芷的模样,让她不由想到了福临提及董鄂妃时的情景,她决不能让上一辈的悲剧在下一辈重演。
年清芷待在四阿哥身边总归是不妥,太皇太后侧头吩咐苏麻喇姑,“待她抄完了经文,便随便找个理由将她留在慈宁宫伺\\候吧,在我身边总归是安心些。”
胤礽那头更是一头雾水,没想到跟太皇太后提及了年清芷后,太皇太后便将年清芷留在了慈宁宫抄写经文,对将年清芷赐予他的事提都不提。
胤礽跑了慈宁宫好几回,百般磨她,太皇太后就笑眯眯地同他夸年清芷,“真当是个好姑娘,这一手娟秀的字,老祖宗我十分满意,将她让与你我实在是舍不得,就先留在我身边给我抄抄经文吧。”
真当把胤礽气得只能把委屈往心里面咽,若是在四弟那里倒还好说,现在如此总不能光明正大地与老祖宗抢人,还不得被诟病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