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亲王扭过头吩咐他,“梁总管,皇上掉湖里去了,快去将皇上轿辇再传几个太医来问诊,速去。”
梁九功忙是不敢耽误地掉头又跑,康熙渐渐又沉睡过去,年清芷趁机从他怀抱脱离出去,将他轻轻放在地上,随即恭恭敬敬地冲裕亲王磕了个头,“奴才一位恩人曾经在这湖中溺亡,忌辰就是今日,所以奴才带了点好酒好菜在这儿与恩人说话,没想到竟是冲撞皇上和王爷您,此事奴才并不希望宣扬。还请王爷看在奴才为皇上和您鞠躬尽瘁的份上,请将今日之事保密。”
“你这话说的搞得像是自己闯了祸。”裕亲王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你救了皇上与我一命,我这儿不用说,自会赏赐于你,至于皇上便更不用说了。你要我保密作甚?”
“对于奴才来说,这宫中赏赐就是惩罚。奴才不期望大富大贵,只希望一世平安。”年清芷低垂着眉眼轻声说道,“还望王爷能够允了奴才的请求。”
裕亲王答道:“就算是我答应,方才梁总管也见着你了。”
“梁总管是聪明人,若是回来见着奴才走了,自是明白奴才的想法。”
裕亲王探究地看了年清芷一眼,随即有些无奈地摆了下手,“罢了,你走便是。我能保证的是皇上不问我不说就是,可是他若是问起来了,我可就不能欺君了。”
“多谢王爷。”年清芷行完礼,便匆匆拿上食盒就顺着小道往承乾宫走去。
不多时梁九功便带着轿辇来了,“王爷放心,太医已在寝宫候着了。”
他环绕了下见着没有年清芷的踪影,随即又将眸光收回来,彼时太监已经将康熙抬上轿辇,梁九功忙是跟上去。
裕亲王见着梁九功并未发问,倒是奇了,“梁总管为何不好奇那小宫女走了?”
“回王爷的话,这丫头奴才可是熟悉得紧,就是当年救了太子后皇上要封赏她,她也给推辞了。”梁九功笑眯眯地作答道,“今日恐怕那丫头请求王爷您保密,然后自己溜了吧。”
裕亲王“哼”了一声笑起来,“合着这丫头还有先例,怪不得跟我讲梁总管是聪明人,便是不用讲也明白了。”
裕亲王将康熙送回寝宫,看着太医诊治确定没事后方才回了留宿的寝宫,他有时会留下来陪康熙下棋,晚了不方便回去,康熙便索性分了个寝殿给他。
这样的待遇全宫廷也就他与常宁能享受。
裕亲王伸开双臂,一旁的太监忙是上前伺\\候着更衣,他想起方才的小宫女有些若有所思,“德海,你说这世上会有奴才放着赏赐不要,反而避之不及的吗?”
德海将裕亲王的衣服脱下来放在托盘上,一面笑着回答道:“奴才孤陋寡闻,竟不知晓世上还有这般蠢人。”
“可不是,蠢人。”裕亲王却是微微一顿,想起她说的话来。
奴才一位恩人曾经在这湖中溺亡,忌辰就是今日。
裕亲王眉头一挑,待德海伺\\候完更衣方吩咐道:“去给我查查,今日在这湖中死的人究竟是谁。”
裕亲王酒喝得多,方才又在冰凉的湖水里泡着,又困又倦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到了丑时也还未入睡,门口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是德海回来了。
裕亲王索性便不睡了起来听他查来的结果,只听德海说道:“奴才将这宫中的宫人记录翻遍了,确实有一宫女在这湖中溺毙,不过按照记载她的忌辰并不是今日,而是十六年五月初七。”
十六年,不就是……
裕亲王心中猛地一跳忙追问道:“那宫女叫什么?”
“回王爷的话,那宫女叫李念慈。”
果然,时隔十二年他竟是又听到这个名字。
裕亲王的背瞬间绷紧,眼神微眯了起来透着危险的光芒。
今日分明不是李念慈的忌辰,为何年清芷要撒那样的谎,想来今日的相遇倒也是太过巧合,莫非她是察觉到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裕亲王没QJ念慈哈,另有隐情。
我怕你们联想到延禧攻略,不过讲真我觉得王爷QJ宫女没必要,他直接向皇帝要还能要不到吗。
PS:最近**也太变 态了叭!!连湿\漉漉,伺\候……这样的词都要屏蔽了= =
第45章
裕亲王望向德海,低声道:“继续说。”
德海翻开册子, 慢慢说道:“据说这李念慈当年在内务府当值的时候十分能干, 深得人心。哦, 她的妹妹名叫李念九, 十七年底进的宫,原先在御书房当值,自从今年家宴之后便调入藏书楼。”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那李念九就是家宴时最先被指认为动手之人的那位宫女。”
裕亲王蹙紧了剑眉, 终于想起那晚上的细节,之后年清芷便站出来揭穿真正凶手,看来与那李念九关系甚是不错。
不知今日年清芷出现在这湖边是否特意安排好的, 或许是李念九在调查她姐姐的案子, 与年清芷串通好。
一件十几年前的旧事突然被挖出来,裕亲王颇为烦恼地伸手旋了下太阳穴, 随即吩咐道:“去查查这李念九是否犯过什么事。”
德海笑着道:“奴才以防万一特地将李念九的资料全都调出来了,据说李念九在藏书楼当值时, 倪瓒的《古木竹石图》丢失被慎刑司抓起来拷打过一番, 据说这李念九都已经招供是年清芷命她去偷来的, 只是不知道为何当番役去抓年清芷时, 那《古木竹石图》突然又出现在藏书楼里,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裕亲王食指关节轻轻敲了几下桌子,随即勾了下唇,“如此说来,下朝的时候我该往藏书楼走一遭了。”
裕亲王到达藏书楼的那天正好赶上李念九当值, 那宫女瘦瘦小小的,肌肤极白,眼睛细长。
他装作无意地与她闲聊了几句,却是未发现有任何异常。
裕亲王蹙紧了眉头,审视的目光瞧过去,若不是李念九当真不知晓实情,便是她心机太过深沉,无论如何此女决计不能留。
至于年清芷,想起她绝美的容颜,他心神微荡一时间还真不忍心处理她,那就再等等。
裕亲王自顾自地上了楼,吩咐一旁的太监将《古木竹石图》拿出来,他将画卷轻轻展开。
他虽曾赏过这幅图,只是相隔时日太久,根本分辨不出真假。
然而。
裕亲王果断地将画卷重新卷起,这真与假还不是要看是谁说的吗。
***
李庄气喘吁吁跑进院子里头时,年清芷正拿着小铲子铲松盆栽的土,听到动静转了过来瞧见是他忙笑道:“怎么跑的这般急,还不快去配间喝盏茶歇息歇息。”
李庄一把抓住年清芷的袖子,“清芷姐姐,出大事了!”
他顾不得喘息,急声道:“裕亲王在圣上面前说那《古木竹石图》是假的,圣上动了好大的气,便将当日涉事的奴才们一个个抓起来,严刑拷问。”
年清芷脸色一白,“是念九出事了?”
李庄点点头,“念九承认是她做的,说是不小心把真画弄坏,便付了银子叫宫外的画师仿了一幅。只是圣上问这中间的关节,画是如何运出去又如何运回来的,她却是死死不肯说出。圣上气急,便让太监杖刑打她,直到她说出这中间经手之人。”
他眼圈红了起来,“只是念九却是不肯说,我瞧见的时候看她已是疼得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年清芷漂亮的脸苍白得可怕,昨日是念慈姑姑的忌辰,难道今日要成念九的忌辰吗。
欺君之罪可是不仅要杀头问斩,更会祸及家族。
“啪嗒”一声,铲子掉地的声音,李庄还未来得及反应,便瞧见年清芷不管不顾地往殿外跑去。
年清芷赶到乾清宫时被拦在了宫门口,里面传来的木棍打在皮肉声让她不由心惊胆战
她咬了唇,与门口的侍卫道:“两位大人,奴才是承乾宫的宫女,名叫年清芷。有要紧事要报与皇上,还请让奴才进去吧。”
侍卫拒绝道:“无通许,不可进入,若是有什么要紧事,告知在下便可。”
年清芷咬了下唇,开口道:“麻烦大人进去通报,只说伪造书画的人前来自首,皇上自会放我进去。”
那侍卫犹豫了下,年清芷忙塞了个金锭子给他,着急地说道:“大人您只用说这句话,若是皇上不愿见我,这也归您,我不会怪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