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岸吃吃不说,明熙道,“你是不是怀疑是瘟疫?”
“你怎么知道?”林岸大吃一惊,看着明熙的眼睛里有一瞬间的迟疑,“难道是你父亲那边?”
明熙摇了摇头,如实道,“不,他那边暂时不敢承认,是我怀疑的,我也是在向管家询问过后得出来的结论,不过不敢断定,但我在一本医书上看到过,他描述的和现在正在发生的很像。”
“难道真是这样?”
看中林岸的眉头深深的皱到了一起,明熙又道,“南方大批流民的事你听说了吧?”
林岸点了下头。
明熙继续道,“我觉得有必要调查一下他们这批人之中是否有类似的症状,如果是瘟疫,必然不会那么巧合的出现类似的症状,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瘟疫的症状。”
林岸对于明熙能知道这些很是惊讶,但随即释然,道,“你说的对,现在没有出现战/事,没有大规模死亡人口,也没有天灾人祸,不,除了南方那边的事情,看来也只有这种解释了。”
明熙抬头看向林岸,“如果真是瘟疫,你和沈大夫会如何?”
林岸道,“他是大夫,而我也没办法置身事外,力所能及吧。”
所谓力所能及大概就是拼尽全力吧!
明熙收回目光,重重点了下头,道,“嗯,我也会尽自己所能的。”
然而,有的事情却并不能尽如人意。
☆、闹事
第二日一早天刚擦亮,医馆里走廊的灯早就因为前一晚没人打理而熄灭了,院子里静悄悄的还没人起来,突然“啪啪啪”一阵敲门声却突然响起,在空旷的更是显得突兀又急促。
明熙是被惊醒的,昨夜睡得晚,被这一阵拍门声惊得她坐起来的时候还有些心跳加速,还不等她穿鞋,走在另一边的宝莲已经匆匆跑了过来,在门外唤道,“小姐!”
明熙迅速穿好衣服和鞋子走过去打开门,“怎么回事?”
宝莲也是一脸惊愕,闻言道,“好像,好像是前边有人敲门。”
两人都没有见过这种一拍门就能吵醒全家的阵仗,都有有些猝不及防,宝莲担忧道,“小姐,会不会有什么事啊?”
明熙也是吓得够呛,却比宝莲镇定一下,安抚道,“沈大夫这里是医馆,半夜来个病人也是正常”,嘴上虽然这样说,可心跳还是有些慌慌的。
但她一边说一边向门外走去,宝莲见状道,“小姐你做什么去?”
明熙道,“我去看看。”
明熙都走了,宝莲自然不能还留在原地,闻言也立马跟了上去,可两人还没到沈清和那边,就听到了一阵嚎啕大哭和肆意谩骂。
明熙静立片刻,便很快从这哭声里断断续续理清了大概发生的事情。
原来这女子的丈夫下午不舒服,只说是吃坏了东西,来到医馆后沈大夫把脉问诊过后给了他一副草药,病人拿回去熬了喝下就直接睡了,谁知道半夜突然起来狂吐不止,突然之后就一直晕晕乎乎,忍到半夜又是止不住的狂吐,这妇人见状便拖着她丈夫再次过来,客人刚到门口就直接晕了过去。
见自己男人突然晕了,一家老小可就指着这一个壮汉过活,这妇人急得要死,正在口误阻拦的指责沈清和坑蒙拐骗,庸医害人。
可是据明熙所知,沈清和全是在义诊,既是义诊何来收费,所以这个坑蒙拐骗又从何谈起?
明熙在外面听的想笑,不知觉已经抬脚走了进去,他扒拉开阿淮和另一个少年的肩膀,走到那正在哭嚎的女子身旁道,“你说你丈夫是吃坏了东西,那沈大夫给你丈夫看诊的时候你可知是按什么病来治的?”
那女子正哭的大嗓门,一听突然有女子插话,她心知女子最是心软,忙道,“看诊是我丈夫一个人来的,我哪里知道啊?”
明熙又道,“沈大夫近日一天都在义诊,旁边许多病人亲眼看着什么时候收了你丈夫的银子?”
那女子一噎,道,“这个好像没有。”
明熙道,“那我问你,你既不知道你丈夫得了什么病,又分明清楚你丈夫看病没花文钱,你究竟凭什么理由说是沈大夫庸医,而且有哪来的勇气骂沈大夫坑蒙拐骗,他蒙你什么又骗你什么?”
那女子大概怎么也没有料到好不容易出来个女子居然还能将她问住,她先是一顿,随即又哭得更大声了,简直恨不得将这一条街上的街坊都吵起来似的。
她大哭道,“天杀的啊,我家的就是吃坏了东西肚子疼可人现在就是吃了你的药昏迷的,难不成还是我骗人不成?”
明熙生气,正还要同他辩驳,却被人将手腕一拉,明熙一怔,却见林岸已经走过来将她拉到了身后,对着那嚎哭的女子道,“这位大姐,你先别急,我听你意思是说沈大夫给你丈夫误诊吃错了药导致的?”
“可不就是,本来人好好的,现在都是你们害的”,说着那妇人又大哭了起来。
林岸道,“既然如此就该让沈大夫在诊治一次,而且人现在还昏迷着,难道你要等着他继续昏下去?”
闻言,那妇人终于闭了口,让开有点空间,沈清和走过去蹲下,旁边的小学徒立刻将手中燃着的油灯凑过去,沈清和一碰病人的额头当即就皱起了眉头,又翻了翻病人的眼皮看了一下他的胸口,然后问了妇人几句,听完后,沈清和道,“又是一例。”
又是一例什么自然不言而喻,听了沈清和的诊断,原本站在周围气愤填膺的几人竟是都说不出话来了。
那妇人一见这气氛,登时急了,忙道,“怎么回事啊,我家的早上还好好的,现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因为吃错了药啊?”
沈清和解释道,“并非,你丈夫之前来的时候已经出现发热,我初步判断和就那天来的几个病人症状类似,所以只给了他退烧的草药看情况,但现在看来,应该是病情加重了。”
那妇人一听病情加重,忙催道,“那就赶紧看病啊,你还愣着做什么?”
沈清和皱着眉头没说话,妇人一见就要推搡,站在一边的阿淮见了忙上前将她的手推开,可能出手重了,那妇人反倒被退了出去跌在地上,她一惊之下,大喊大叫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不治病还想杀人啊!”
阿淮甚少见到这么跋扈的,气道,“怎么是我们不想治了,分明是你丈夫这病无药可医!”
那原本还准备撒泼的妇人一听,登时愣在了当场,傻愣愣的看着沈清和道,“啥意思?”
沈清和正要开口,林岸却蹲下去就要扶她,低声解释道,“城中最近出现了一种新病,传染性极大,致死率也很高,你丈夫这种情况很难挺过去了,你……”
“胡说八道!”那妇人当下一把将林岸推开,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骂道,“分明就是庸医,早上人还好好的,就是肚子不舒服而已,怎么晕一下就会死呢,庸医庸医!”
这妇人大概也是气急了,站起来就要去扶她的丈夫,可是晕过去的人身上没有力气,单凭她一介妇人那里拽得起来,连着拽了两下人没动,她自己反倒是一脚跌倒,坐在地上狼狈的大哭了起来。
明熙原本还在生气,可是看见这幅场景也是霎时鼻酸了起来,可谁也帮不了她,沈清和看着这妇人嚎啕大哭只能难受的低下头,身为大夫,他第一次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和自责。
最后还是阿淮和另一个学徒连拉带拖的将人给帮忙弄了回去,看着大开的院门,明熙转头看着林岸道,“你没事吧?”
林岸愣了下,似乎是才意识到明熙这话问的是放才那妇人推的那一下,他笑了笑,道,“不算什么。”
明熙看着林岸,没移开视线,林岸被他看得有些不太好意思,抬手摸了摸脸,疑惑道,“怎么了?”
明熙抿唇一笑,道,“好看。”
蓦地,林岸的脸瞬间烧了起来,而明熙在说完这话后脸也随即热了起来,幸亏四周没人,否则两人都要自燃了。
说完这句,明熙没敢继续,扭头就走,直到回到房间关上了门,明熙才从窘迫中冷静下来,她背靠着门,抬头看着头顶,心道,明熙,你是傻吗,怎么就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呢?
因为发生了这突发事件,接下来在没人能睡得着,天刚擦亮,沈清和的医馆便开了门,一大早需要看病的人更多了,很多都是听说这里义诊就赶来的,更多人也都是饿着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