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白冉眉头是化不开的忧愁与悲伤,这句话怎么都说不下去。他转头看向别处,却是看到了门口站在红漪旁边的小半,有些嘲讽地笑了声,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不知。”
白鬼听见自家兄长没来由的一声笑,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门外站着的小半,十来岁,和小言一样的年纪,行事成熟,性情有些摸不透,和小言完全不像。但是白鬼硬是从白冉的眼神里看出了些不一样,这位玉清殿来的小姑娘绝对和他们家有联系。
“你就一直不知吧,等哪天小言一睡不醒了,这个家就真的散了。”白鬼丢下这句话就往里屋走了。
晚间,一个翠色身影闪进了白鬼家里。“白桎哥,你怎么这时候来了?来看小言的吗?还是……来找兄长?”白鬼本来想到院子里坐会儿,突然就看到一个人站在那儿,面朝着小言的屋子站着,也不说话也没动。但放眼天空城,能穿翠色华服的人,而且还能不惊动别人潜入他家中的,便只有东间主白桎了。
那人回头,许是没想到会被人撞见,愣了愣,“啊,对。我来看看小言,不想惊动你们,便这时来了。”
“你大哥……这几天有没有告诉你们一些事?或是有没有什么异常?”白桎问得很隐晦。
白鬼坐在空地上的石桌旁,撑起一只手,盯着小言的房间叹气,“大哥能对我们说什么,就算我真的求来了九霄阁主,他可能还是说不知。也不知道他在顾忌什么……”后面几句话说得有些小声,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见到阁主了?”白桎眼神放光,有些着急的坐在了白鬼的面前。
白鬼盯着对面的人,“白桎哥,大哥前几日拿回来的旧书,是不是你给他的?你们是不是都知道怎么解小言身上的嗜睡症,却一直没告诉我和父亲?”刚才白鬼也是白日里被自家大哥气着了,才忍不住自己编排了几句,但白桎的表现让他回过味儿来,“也对,你和大哥乃是挚交,大哥的状况你应是最了解的。我是见到了九霄阁主,而且我还知道怎么找她。”
“快快,告诉我怎么找。”白桎一脸惊喜的看着白鬼,前几日正愁怎么找这施法之人,想不到白鬼竟然就这么巧的见到了一个,还是那个都不怎么露面的九霄阁的主人。
“你先告诉我这件事的原委。”白鬼先前和白冉争吵,就是因为白冉什么都不说,这次小言的事他不说,就连几年前他突然心性大变的事他也什么都未曾说过。白鬼言辞恳切地道,“我知道大哥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才没说,就像几年前,但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啊,他什么事都自己扛,到头来我和父亲什么都不知道。我也只是想救小言。”
白桎叹气,笑道:“你大哥……就是这样一个人呐,傻得让人心疼。”
“小半?就是这些天来我们家的那个小女孩儿?”白鬼惊讶道,但回想起他家大哥白日里那自嘲的笑声,这个结果似乎就是如此。
“小言头上的钗,我一直想问,是谁给的?那可不是一件凡物。”白桎问。
“正是你要找的那人,当世晴阶——九霄阁主。不过我已经去求过一次了,没有结果。”白鬼想起当时的场景,眼中还似有火光。
两人商议了大半个时辰,才勉强决定了接下来的行动。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白桎:挚友,傻傻的让人心疼……
(作者刚刚准备举起牌牌)
白桎:你爬远些,我心情不好喜欢抽人(手边的鞭子闪着丝丝青光)
(立着的牌子上写着:你随意,我哥屋恩了。)
☆、在劫难逃其四
第二日城中虽时不时还是有人发狂,但已没有昨日那么大规模了。城中的平静,就在昨日下午,算是彻底打破了。往日热闹的五菱台变得安静了许多,街道上偶有的路人,也都是神情警惕地快步赶路。往日里喧闹异常的益钿街,更是冷清不已。街边的酒家食坊三三两两的开着,食客更是稀稀拉拉。
味邯坊已经快十日没开张了,它斜对面的醉香坊倒是照常开着。阎老板坐在自家二楼雅间,雕着花纹的木桌上放着一张白纸,开头几行已经有了墨痕。写完,他将毛笔搁在笔托上,起身来到窗边。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摸着下巴的短胡子,望着面前空荡荡的街道,笑了声,“这城里,也该变天了。”
白岚一上午都把自己关在九霄阁主殿里,从昨日回来到现在,都没出来过。城中多处异乱,白岚定然是费了不少灵力去平息局面,而且从她昨日回来的状态来看,消耗似乎比红漪想的要严重。毕竟这偌大的一座城,光是五菱台的嗔阶就数以万计,就靠那人数不多的玉阶和白岚,肯定是要费很大力气才能控制下来局面的。
小半说要回玉清殿一趟,看看那边是什么情况,如若白影回来了,白岚的担子自然轻些。红漪照常去看了看菀二娘和白轲他们,还有昨日大闹一番的白鬼。其实她能做的真的有限,既不能帮着镇压失魂发狂之人,也不能帮小言驱除那奇怪的病症。
现在这些线索更像是断了一般,她还一个人去过南间处,见到了受重伤卧床不起的南间主白桐之子,收获也甚微。可能是她头上的簪子不一般,连白桐都亲自出来见了她一面。黑袍,爱笑,看着很和蔼的一个妇人。据说她有九个孩子,这次受伤的这个是她的大儿子,其他几个倒是没见到。
午时未到,九霄阁的大门便被敲响了。红漪去开门,看见了一个多日未见到的人——白枢。
白枢显然是一路跑来的,喘着气问道:“红漪姑娘,阁主可在殿中?”
红漪往里走,边走边答:“在是在的,只是一直未出来。”她担忧地望着主殿方向,然后转过头问身后之人,“你有何急事?”
“兄长去了天都门,而且还带着他的靳花剑,我拦不住也进不去,这才来求阁主。”白枢因为慌张,说话有一些急促。
“天都门是哪儿?啊,想起来了……后面是帝都瓴。幽哥哥去哪儿干什么?还带着武器。”红漪一拍脑袋,想起之前白岚跟自己说过,天都门和九霄阁玉清殿一样,设有结界,一般人是进不去的。
红漪面前晃过一抹人影,然后便被一阵风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两根巨大的柱子撑起了一块石匾,三面龙飞凤舞地雕刻着三个大字:天都门。红漪都没看清眼前人的动作,面前人就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句话飘在空中,“你们在此等候,我去将白幽带出来。”
白岚来去都像一阵风一样,还没等剩下的两人回过神来,就见到白岚扶着一个人走了出来。那人胸前都被鲜血浸红了,四肢绵软地被白岚扶着,白岚手上甚至还拿着一柄雕镂着花的剑。白枢几乎是冲过去的,从白岚手中接过人,拿有些颤抖的手探了探鼻息。
“没死,不过也好不到哪儿去……”白岚话还未说完,几人面前突然吹起了一股强风,让人睁不开眼。
白岚有些颤抖的转过身,对着天都门的方向,弯腰拱手,“父亲……”风停了,但白岚行礼的地方却什么都看不到,似乎并没有人。
“岚儿,你要救他?”令人耳膜刺痛的声音飘荡在天都门方向。
白岚强忍不适,维持着那个动作,“白幽他无心冒犯父亲,还请父亲饶他一命,事后岚儿自会前来请罪。”那压迫着人的威压消失了,天都门方向依然没有什么变化。
白岚尚且能站得住,但红漪和白枢都被逼得倒在了地上。白岚扶起意识渐渐回笼的红漪,然后走到重伤的白幽身边,探出手指,为他输入灵力暂时压制伤情。
九霄阁主殿前,白枢不停的来回踱步,红漪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盯着面前红光大现的九霄阁出神。这里每个人都有秘密,白幽,白岚,她似乎真的就是个局外人,每个人都看不清,看不透。这种无法融入进去的无力感让她烦躁的不已。
殿门打开了,白岚走过来,“只有一个方法可解。”白岚看了看眼前迫切想知道结果的白枢,接着道,“唯一的方法便是,合魂。而白幽的另一半灵识,在你身上。”
白枢惊讶的睁大双眼,有些没太明白刚刚的那句话。“白幽本就缺了一半的灵识,之前无端闯入天都门,便是被人趁虚而入掺入了一股极强的灵识,控制了意识这才冲撞了帝君。要想彻底治好他,只能让另一半灵识归位,我才能从旁协助修复这一半被震伤的灵识。”白岚没有看他,而是背着身望着九霄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