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hn又拿了块小饼干,听任老妇人唠叨个不停。“救了我的命啊,你知道,Sherlock。我丈夫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不是Sherlock的话,唉,我永远也逃不开。”
John的眼睛睁大了。“Sherlock……对他做什么了吗?”
“哦,没有,亲爱的,他只是找到了能给我丈夫定罪的证据。黑手党生意,你不会想听的。但是要说的话,我很感激他。我甚至提出……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懂的,我这个年纪,但是你知道他们需要进食,而且不一定是通过那种方式,你懂我的意思……但他不听。他说我身体太弱,那对我身体不好。”她放下手里已经叠了一分钟的毛巾。“但为了Sherlock的话,我会的。如果那是代价。”
John盯着她,渐渐理解了她的意思。接着她冲他露出一个调皮的表情。“但和你的那种方式不一样……我的意思是,你无需担心,我没想妨碍,很明显你们两个很合得来,而事情本该如此。”
“合得来?”John问。
“哦,昨晚,亲爱的。这里的墙太薄了。起初我以为他要杀了你但一会儿功夫后,呃……明显他没想那么做。”
John脸红了。真妙。“我可不是同性恋,Mrs.Hudson.”他坚决地说。
Hudson太太看向远处,陷入了沉思。“你知道,在法国的时候我遇到过一个年轻人,哦,那是在好多年前。而我就是去那儿度假,从此再也没见过他。我结婚了,你懂的,但……毕竟是在异国他乡,我总觉得那并不真的重要。”
John盯着她。
“你懂的。”她补了一句。
John继续盯着她。
“他是个吸血鬼,所以——”
“不重要?”John问。
“当然!”她笑逐颜开。“你能不能帮我把篮子拎到浴室里?我髋关节不好。”她摇晃着离开了,而John在她身后提着装满毛巾的篮子。“谢谢你,亲爱的。现在你干嘛不回去瞧瞧Sherlock呢?我会帮你把床单烘干的。”
John爬上楼梯,打开通往客厅的门。Sherlock还在John的笔记本电脑上打着字。Hudson太太在身后喊他,“我会再给你拿点儿好闻的床单的。”
[太好了,因为我很可能大半个晚上都把脸埋在上面。]
“没错,你会的。”Sherlock喃喃自语,而John瞥了他一眼。
“什么?”
“没什么。John,某个凶手为什么会将已死的受害人剥皮?”
几个想法划过John的脑海,他张开嘴刚要说话,Sherlock就已经在点头了:“没错,我也这么想。”然后他就又转回了电脑。似乎有一道蓝光短暂地在玻璃上闪过。“去开门,John。”Sherlock一边打字一边说道。
“什么?”John问,这时楼下的门铃响了。
“去开门,John。Hudson太太髋关节不好。”
John迷惑地小跑下楼梯,打开了前门,Lestrade探长正恼火地等在那儿呢。“看来你还活着嘛。Sherlock干嘛不接电话?!”就好像那是John的错似的。
“你什么时候打的?”John一边领探长上楼,一边问道。
“大概半小时前——”哦,那就是John的错了。真抱歉,他当时正忙着给我口活呢,没空接电话,尽管我想从技术层面上讲,他的手闲着,完全可以开免提。John讽刺地想,开门把Lestrade带进公寓。
Sherlock“啪”地一声合上John的笔记本电脑,带着椅子转了个圈儿,兴奋地看着Lestrade。
“几个?”
“只有一个——”
“和之前的一样?”
“不完全——”
“有遗言吗?”
“没有遗言,有道具。”
Sherlock的眼睛放出兴奋的光。“道具!我爱道具。”
Lestrade取下挂钩上的Sherlock的大衣,邀请性地举着它。“来吗?”
Sherlock一跃而起,滑着轻快的舞步套上了大衣。他大喊了声“John!快点!”然后便像阵风似的刮下楼梯。John穿上了自己的外套,跟着那两个人出了公寓,坐进了警车。
Sherlock和John沉默地坐在警车后座上,Lestrade则熟练地驾车在街道上穿行。Sherlock盯着窗外,看上去完全无视了John的存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事实上他正密切关注着John,当然,对方是一点都不可能知道的。John只是简单地看向窗外,注意着他们所经过的路线,享受着这种明亮而火花四溅的好奇感。Sherlock全身心感受着John的思想。很大程度上,就只是……情绪。一种尖锐、戒备的情绪,尝起来像青苹果,闻起来有点像车库,却是那种低调的、实用的款式。有时会划过明亮的颜色,通常是门一样的长方形,还有广告牌从左闪到右。偶尔John的头脑里会蹦出个单词。[谋杀。商业。财富。海运?]
Sherlock意识到John在试着从他们正开进的小镇推断出一些东西。哦,某些颜色就只是John对环境的简单记录。或许这就是他记住方向的秘诀。有意思。
然而,最令Sherlock满意的却是没有眼泪的气味或是燃烧的味道。John头脑里没有「玻璃!」或是「跳下去!」这类话。很好。
他们在码头附近停下来,Lestrade领他们下车,进了一个仓库。几辆警车杂乱无章地停着,带标识的和不带标识的都有。
当然喽,John想,正好Sherlock也在叹气:“总是在仓库。”
他们两个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跟着Lestrade走了进去。在一条黄色的警戒线旁边,站着几个身着制服的警察,还有两个便衣的。其中一个是个挺有魅力的女人,黑皮肤,一头波浪状卷发。身材不错,表情却很不友善。John瞥了她一眼,而Sherlock好笑地发现他似乎将其作为味道/气味形式记录在案,闻起来就像甘草和肉汁的混合物。两者单独尝起来都不错,放在一块就太糟糕了。另一个是个长着尖脸、头发油腻的男人。John也看了他一眼,而Sherlock听到“斯内普”一词,但他不知道那是谁。听起来不像是表扬。好吧,如果他初次见面就对Anderson没好感的话,那他绝对会是个合拍的同伴。
“他在这儿干嘛?”那女人问道。
“我带他来的。”Lestrade坚决地说,三人走到尸体旁边。
John和Lestrade站在后边,Sherlock则大步走向伸开四肢、平躺在仓库脏兮兮地上的男人。他周围是圆状的一圈粉末。手中握着一支紫色的花朵。John好奇地走近,看着Sherlock热切地倾身向着尸体,嘴唇微张,眼睛快速扫视着。
“自己剪头发,做工粗糙的衣服,从事体力劳动的双手,但却不是水手——老茧在掌心而不是掌内边缘,说明常做的动作是推而不是拉,跟绳子就没关系。头发边缘的痕迹显示他曾戴着帽子,却被人拿走了,帽子哪儿去了?大衣上的扣子也没了,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没有断掉的线头,线索指向的是受害者而非凶手——”
[一个完美的圆],John想道。Sherlock突然抬头看向他。
“John,你怎样才能画出一个完美的圆?”他问道。John立即给出了一幅画面:他从里面画出一个圆,而不是站在外面。从里面画圆就很简单了,只要转、转、转——
“对……这个圆是受害者画的,而不是凶手——”
[染上绿色的手指]
“——他把花抓的太紧了,是的,John,所以花不是凶手在受害者死后放的,受害者本身就一直拿着,并且紧抓着它。那不是道具,而是——”
[大蒜。]
“大蒜。”
Sherlock和John再次紧盯着对方。“John,为什么某人会在这个日子抓着蒜头花?英格兰的每个人都知道——”
[他可能不是英国人?你说过关于俄罗斯人的——]
“我的天。”Sherlock绕着圈走,亢奋地在仓库中环行着。Anderson走进来站到Lestrade身边,开始发表意见。
“这是个连环杀手嘛,你知道。把那花留下,就像个标记?我们肯定会看到更多这玩意儿的。有人觉得这种东西能展现男子气概。可能是个性犯罪者。”
Sherlock转向他,一脸讥笑。“闭嘴吧,Anderson。请别呼吸,每次吸气你都让这屋子的智商更下一层楼。”
“Sherlock,”John坚决道,在脑中又补了句,[别说了。]
整个屋子安静下来。Sherlock和John盯着彼此。Sherlock张嘴欲言,而John在脑中用最大音量喊道:[别说了!!]
Sherlock眨眨眼,怒视着他。John转身看向尸体。